第264章 無恥
大火燒毀了瓦多佛小姐的棺木和屍身,葬禮是辦不下去了。賓客陸續離開,瓦多佛莊園冷清了下來。
盧克和安普也收拾停當,準備離開瓦多佛莊園。離開前,盧克在餐廳裏截住了諾蘭:“客人都走了,瓦多佛子爵準備親自給瓦多佛小姐下葬。屍體沒了,所以就象征性地辦一個簡單的儀式,把瓦多佛小姐生前的幾樣東西葬進墓裏。一會兒就要下葬了,你去嗎?”
諾蘭卻轉頭問白薇:“你想去看看嗎?”
白薇想了想,說:“去看看吧。”
聖瑪麗恩教堂已被燒空,瓦多佛子爵等人直接去往了墓園。
白薇到的時候,瓦多佛子爵正往空棺裏放東西。東西很雜,有她曾經穿過的衣服、用過的首飾,還有一柄雕花匕首。白薇的目光在棺內的東西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移到了半跪在棺前的瓦多佛子爵。他看上去更憔悴了,深深的眼袋和鬆弛的皮膚使他看起來老了十歲。
貝拉夫人和路易也來了,就站在瓦多佛子爵身後。
封棺落土,這次下葬很快就結束了。瓦多佛子爵看到了盧克和安普,但他顯然不打算理會這二人。他隻在經過諾蘭時停住了腳步。
瓦多佛子爵問:“大人,這個案子您還查嗎?”
諾蘭不答反問:“您希望我繼續查嗎?”
瓦多佛沉默了半晌,說:“就這樣吧。再查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讓她安安心心、幹幹淨淨地走吧。”
一旁的盧克和安普麵麵相覷。諾蘭問:“您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瓦多佛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仍然搖了搖頭:“抱歉,我什麽也不知道。”他說完這句話,便在貝拉夫人的攙扶下匆匆離去。
盧克急得抓耳撓腮:“他說的什麽意思?查了怎麽就不能‘安安心心’‘幹幹淨淨’了?”
“這有什麽難理解的。”白薇淡道,“瓦多佛小姐被送到費舍爾大人府上,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雖然這層關係看似隱秘,但圈子裏已經有不少流言蜚語,你再往下查,那些隱藏的齷齪事自然也要浮出水麵。如果我是瓦多佛子爵,我也不願見你繼續查下去。”
盧克沒想到白薇說得如此直白。他撓了撓頭,說:“可是真相比名譽更重要。逝者已逝,那些聲名都是虛的,隻有把凶手找出來才能防止下一個受害者出現。”
白薇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我支持你。我相信你能把凶手揪出來。”
盧克有些不好意思:“線索雖然還不明朗,但總歸有了頭緒。經過這兩天調查,瓦多佛莊園裏的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是嗎?”白薇好奇,“既然瓦多佛莊園裏的人都沒有嫌疑,那麽誰又可能是凶手呢?”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費舍爾大人。”盧克說。
一旁的安普已經開始唉聲歎氣。
盧克並不理會,繼續道:“瓦多佛小姐生前能接觸到的人不多,幾乎沒有人與之有較大利益衝突。她的交友圈裏目前隻剩下費舍爾大人還沒有接受調查。費舍爾大人與瓦多佛小姐相處的時間甚至超過了瓦多佛小姐與家人相處的時間,且二人關係微妙,他們之間存在矛盾的可能性不低。
“不僅如此,費舍爾大人與前七位受害者皆有接觸,且他與其中三位死者政治立場對立,與另四位存在生意上的糾紛。這樣看來,費舍爾大人的嫌疑確實很大。”
“我該去拜訪一下費舍爾大人,順便看一看瓦多佛小姐死亡的那個房間。”盧克殷切地看向諾蘭,“諾蘭,如果你能和我一同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白薇側眸去看諾蘭。多倫城中,沒有人敢貿然將嫌疑人的帽子扣在費舍爾大人頭上,更沒有人敢去搜那位大人的宅子。盧克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探員,必然頂著不小的壓力。
諾蘭壓了壓帽子:“你要去的時候,可以提前知會我一聲。”
盧克一揚眉:“好的好的。”
白薇抿嘴一笑,諾蘭果然不懼燙手山芋。她微偏過頭,意外地看見墓園門口站著個瘦削的少年。路易並沒有跟著瓦多佛子爵離開,他似乎在等人。
盧克顯然也看到了路易:“咦,路易小少爺,你怎麽還在這裏?”
幾人已行至墓園門口,與路易麵對麵。白薇發現,今日路易狀態不錯,一掃先前的萎靡,整個人精神了不少。他還特意梳了頭,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
路易微欠了欠身:“我想再多看姐姐一眼。”
盧克安慰道:“你的姐姐去往了天堂的樂土,那裏祥和安寧,她會過得很好。”
路易將禮帽扣在胸前,搖了搖頭:“她不在天堂,但我相信她一定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過著她想要的生活。”
盧克耐心地開導:“所以是時候與她告別,繼續你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會與她告別。”少年望向墓園,“她在的,一直在。”
“謝謝你們還在尋找凶手。”他轉身對著盧克和諾蘭深深鞠了一躬,“如果你們發現凶手是個位高權重、不可撼動的人,也請你們能夠為我姐姐討一個公道。拜托了。”
諾蘭看著路易,若有所思:“那麽你覺得,凶手可能是誰呢?”
路易嘴唇發白:“凶手是一個惡魔,可怕的惡魔。”
諾蘭靜靜地看了路易半晌,說:“我盡力。”
諾蘭說完了話,衝路易略一點頭作告別,又轉頭示意白薇一同乘坐馬車。路易忽然開口叫住了白薇:“請問你是東國人嗎?”
白薇聞言,略有些驚訝地轉回身:“是的。”她不打算隱瞞,她的膚色發色以及體態特征都昭示著自己的東方血脈,說謊反而欲蓋彌彰。
她望著路易,想看看他要做些什麽。
少年看上去有些緊張,淺藍色的眸子裏似有一絲急切和忐忑。這讓白薇想到小時候,她瞞著母親去看路易,小路易不讓她離開,於是偷偷地把她的鞋子藏起來。她問路易,我的鞋子呢?路易故作鎮定地搖搖頭,不知道呀。
那時候的他就是現在這副神態。
路易的喉結滾了滾。過了一會兒,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個薄薄的包裹。他用脖子和肩膀夾著傘柄,單手掀開包裹。
白薇一愣,包裹裏躺著一件天青色滾雲紋樣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