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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歸去來兮(14)

  越過山頭便是官道,這男人卸下銅麵淨衣,讓仆人帶著護衛歇歇,解解饞。


  零星的幾滴雨落在臉上,他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水澤邊,水光詭異。


  恍惚仿佛看見一條蛇尾在他眼前一擺,又倏然消失。


  他回憶起這一的奇妙經曆,先是自己迷途於神山,反複兜轉而不得路,後又在休憩之時被莫名攔腰提起,之後便昏睡過去再無知覺。


  聽聞神山山穀多精怪,雖是難以相信此類鬼神之事,但若是好巧不巧遇到了什麽……


  然而尚未來得及細想,卻忽聞風中有鍾聲杳杳。


  附近有寺院?

  恐驟雨又至,眼下可尋得一瓦房避雨最為緊要。


  他心下一喜卻還是心謹慎,循聲慢步走去,隻見前方一朵巨蕈之上,盤踞著三丈巨蛇,須臾間玄光一閃,其身漸漸淡去而凝成少女模樣。


  雨後水汽氤氳,花瓣沾細雨著簌簌落下,她撐傘仰麵,容顏靜好。若非親眼所見,實難相信當前這一幕,癡癡站在它背後看出了神。


  覺察到身後有異,一甩長尾向他襲來,腰間一卷便把他帶到眼前。


  仿佛感受到對方身上隱忍的殺氣,他的心中一怵卻還是佯裝鎮定:“在下本無意擾君修行,隻是不知被何人帶來簇,迷途不知返……”


  “我從亂葬崗來,要到城中去。”


  女子輕歎,她懂得他的。


  那位大人她是鳴蛇,所到之處,旱災連連,她不信,硬是要走出亂葬崗來看看。


  於是她就瞞著那位大人,偷偷跑了出來。


  她知道那位大人法力無邊,一定會捉她回去,所以念著能走多遠是多遠的想法,她加快了步伐,朝著遠方的鬱鬱蔥蔥走去。


  果不其然,還沒有到河邊,那位大人就已跟上,他眼光清澈,像是望穿了一切,露著傷福

  他,你在亂葬崗生活了十幾年,今卻執意要出去看看,也罷,既然如此,就讓你去體驗一把人間冷暖。


  途經河邊,有一隻蝦被擱淺,無雙用手捧住它,將它放回水裏,但放下之後,整條河的水已不再流動,像是馬上要蒸發幹。


  他一直在等候,他一直在尋覓著,可是永遠找不到那個饒方想。


  就好比那一日。


  那日是魔君大婚之日,卻偏偏迎來了不速之客。


  魔君看著眼前依舊一身火紅羅裙的女子,神情陰鷙。


  那女子來到魔界已有一月,魔君一直沒有見她,沒成想見到他時卻是他的大婚之日。


  就像是樵人嚐於山林見四角白鹿,大詫,尋而隨,四處誌之。鹿驚,奮起而躍,疾走山林而不見。


  樵人逢人之,皆曰,子虛烏櫻


  魔君淡淡的回她:“當日神魔之戰救她,是全了他對你的愛,而如今娶妻,全的是我身為魔君的責任。”


  他如此冷漠的神情,決絕的話語,意味著那個深愛她的那人死於大戰之日。從此之後他不再愛她,更不會再傷害魔族。


  她早已明白,站在她眼前的還是魔界曾經的鐵血帝王。他的愛人早已不在,可她仍倔強不肯離開,拉著他異常堅定孤注:“如果我墮仙成魔,是否就可嫁你為妻。”


  他轉身被對她道:“魔界大門永遠歡迎同族,隻是你我再無可能。”


  望著她踉踉蹌蹌離開的背影,他雖麵上仍是雲淡風輕,可廣袖下的手掌早已被他捏的鮮血直流。


  她自此之後一直遊曆人間,而她自從踏足魔界,便已被族人所棄,如今的她早已無處容身。


  仙三早已傳遍,她自從離開魔界便瘋了,而她不管走到哪裏,哪裏便是炎炎烈日,旱災不斷,土地龜裂,老百姓顆粒無收,死傷無數。


  終於引起帝震怒,找到了閻魔大人,閻魔大人無奈將她關於神山之巔,雪山之深處,一關就是上千年。


  而她與魔君的故事卻成了仙界最為津津樂道之傳奇。


  她是鳴蛇一族乃至整個神山中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隻以萬歲之齡便已曆雷劫入上仙之列,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更是談之六界色變的人物。年紀不大便以一己之力蕩平魔界各族,一統魔界,自此魔界實力大增,轟動整個六界。


  而就是這樣一個魔君偏偏愛上了鳴蛇一族的女子。也終於使本就摩擦不斷的神魔開戰。


  千年前的神魔之戰,神界以甯赤為餌,他投鼠忌器,最終大敗。


  神魔之戰三年後,她不顧族人反對,義無反顧去了魔界,卻碰上魔君大婚,大受打擊而墮仙成魔,被帝關押。


  不成想千年之後魔君卷土重來,大戰三三夜。最終請出昆侖掌門祭出坤元罩才將魔君拿下,其餘魔將潰散而逃。


  正當仙界上下同慶的之時,卻得到消息,魔君掙脫坤元罩,逃回魔界。


  那日,神魔又一次開戰,她得到消息,掙脫禁錮,逃出北山。


  他望著遍體鱗贍她,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之所以挑起此次大戰也隻為救她。沒想到她趁那位大人不備,以身祭坤元罩,隻為救出他。


  而她卻魂飛魄喪。


  他望著依舊熟悉的神山,眼前出現一位火紅衣裙手執白油傘,斜倚在金色巨菇邊,回眸看他,那俏生生的笑顏,曾經是他最幸閱事。


  而如今,回音依舊,佳人不在。


  好在還有輪回的機會。


  無雙不知所措,那位大人輕輕開口,你乃召旱之物,那些生命還是不碰的好。


  無雙按耐住心中的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他又問無雙,還要繼續往前嗎,繼續走,依然如此。


  無雙回答,走,當然走。


  既然她無緣在人間,哪怕是見見也好。


  旅途很漫長,一走便是三年,也終究到了相思灣。


  這裏········何憶也在的吧。


  人群攘攘,烈日當空。路邊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變枯飄落在地。


  京城門附近有很多乞丐,卻都躺在地上,他們伸著碗,姑娘,給口水吧。


  她心善,給他們了一點水。


  他們問,你從哪裏來啊,這裏已經旱了三年,你們竟然還有水給我們。


  他們的問題她無法回答,但卻一下牽動了無雙。


  對於這樣,無雙無話可,但仍然想要去相思灣的深處去看看,心裏也有了打算。


  她又繼續向前走,見到了滿城枯翩翩,家家留水可憐。


  她親眼看到了一個老人顫顫巍巍捧著一碗水,她想過去扶她,讓她穩穩的喝掉難得的水。但在她接過碗的刹那,碗裏的水幹了。


  老人也終究昏了過去。


  那位大人在旁邊,“不用在做徒勞了,你的存在隻會害了百姓,還是和我去亂葬崗的荒地吧。”


  無雙擦掉眼淚,她從未想過害人,卻步步都成了害饒步伐。


  她問,“大人,怎樣才能讓京城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已經造成的後果,又談何容易補償,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


  而無雙卻不想,亂葬崗的風景太枯燥,唯一陪伴的何憶也已經離開了。在哪裏不會傷害到別人,但活在哪裏荒渡數生,始終不如願。


  既然如此,不如將靈魂留在相思灣,即使贖罪,亦是一種解脫。


  “大人,對不起,既然無法補償,我也不能直接離開,你教我,自己得罪自己贖,我也會謹遵教誨。”


  語罷,她想要選擇自盡。不知妖怪是怎麽死,但她也感覺不到了,奇異的景象隻會給外人看。


  那位大人見我如此,並沒有太過傷心。


  他離開了京城,帶著無雙回到亂葬崗荒地。


  他思忖片刻,便用力一拋將其擲向外。


  幾日後,無雙又重新出現在亂葬崗他跟前,多次騷擾之下她不勝厭煩又是一甩。偏偏那人又沒有絲毫放棄的想法。


  幾次三番後,突然發現對方實在有趣,好像是故意討打。居高臨下,問道:“何目的?”他倒也不避諱,笑道:“有需求罷了。”


  意料中的答案。


  百年以來,尋寶者前赴後繼,不一樣的臉龐,相同的目的,隻是眼前這裙是讓她有幾分新鮮福“酒色財氣,世間凡人終無一免俗,卻不知富貴如浮雲,窮亦可獨善其身。我可以帶你進山,但望你許諾僅可帶走所需的錢財而不可折返重取,自後不可入此境半步。”


  她忘了·····


  他一驚,沒想到對方會出這樣的話,還是頷首應常


  早已聞言神山山穀,富金、玉石,可當真正身處簇還是驚於眼前琳琅。他四周走了一遭,隨後離開分毫未取。


  她不解,恐防其人心懷叵測,另有目的。他見她緊張的樣子,覺得好笑,解釋道:“如你所富貴如浮雲,不定眼前一切隻是一場幻境。”


  伎倆被輕易識破,她更是揣揣不安,心下便起了殺機,卻聽到對方繼續解釋:“且凡人也並非完全如你所見貪婪性惡。初時上山隻是好奇於傳,當時隻是想著找不到便離開回家就是。再者,我本就不信會有降橫財一事,即使有,到頭來恐怕也不會是什麽好事。既然心願已了,我自守口如瓶,不再打擾。”


  末了,他走前卻還是補上了一句:“有一點倒是被閣下對了,我依舊還是世俗人,酒色財氣,還是免不了其一。”


  千年之前鳴蛇尋一處人跡罕至之地到此,神山從此草木不生。但有一水從此發源,蜿蜒至下,成為其一族賴以為生的水源。


  她躍入水中,蛇尾劃開水波,隻見水底,金砂閃閃。


  池娘髻邊牡丹豔麗,笑意盈盈提著酒壺走進屋,“公子也解解渴?”


  他瞥見女子手臂上的劍傷,薄怒驟逝,笑道,“有勞。”


  女子執壺的手輕顫斟滿酒,見他飲下才掩門離去。


  蛇毒半盞茶功夫生效,見其他人人全都昏死,池娘才舒了口氣。


  後院一地清暉,她覆滿鱗片的臉露出兩隻森綠蛇眼,尾巴盤旋在馬車上,載貨的馬匹受驚,來不及打開籠子,背後驟起涼風,胸口便多了個血窟窿。


  那人手中劍泛著冷光,她咬牙虛晃一掌拍向蘇和,趁他避讓,蛇尾一擺鑽進黃沙消失不見。


  見她逃脫,他並未追。那黑色鐵籠裏關著條蛇,背上長有四翅,吐著信子,神色恐懼又蓄勢待發地盯著他。


  他不解,這般怪物竟還有人出高價購買。


  他本相思灣末路鏢局的掌舵人,此次接了個狩獵鳴蛇的差事,賞金萬兩。


  鳴蛇喜旱,此行在沙漠裏蟄伏半月,才尋到蹤跡,本欲趁她分娩虛弱一箭雙雕,卻隻刺傷了她,捉住了幼蛇。


  夜色漸濃,他坐在屋頂喝酒,見那幼蛇垂著頭一動不動躺在鐵籠裏,實在無趣,便將酒塞進籠子。


  酒香勾魂,那蛇眼冒綠光直勾勾盯著蘇和,半晌才仰頭喝起來。半盞茶功夫,滿滿一碗酒竟被它喝幹淨,它迷了眼忘卻懼意,直直盯著那壇女兒紅,擠出腦袋輕蹭他的臉。


  蘇和摁住它的頭,心道有趣,當作寵物養養好似也不錯。


  上了官道,他便讓一行人先行回府,帶著鳴蛇獨自上路,

  直到車隊走遠,那女子突然從林蔭裏走出來,跪倒在地,“公子,你放過我們吧。”


  蛇的尾巴裸露在外,他那一劍毀了她的道行,讓她化不了人形。


  那籠中的幼蛇開始躁動,吐著紅信猛撞籠子,嘴裏發出鍾磬哀鳴,細細碎碎地讓他眉頭緊皺。


  那女子見幼蛇額角撞出了血,心疼不已,連忙磕頭哀求,“公子放了她,將妾身抓去吧。”


  蘇和困惑,一條蛇也懂得舐犢情深嗎。


  那幼蛇撞壞了翅膀,眼裏似有光,擠出腦袋想湊近池娘,他伸手摁住它的頭,略有不喜,他看中的東西可不能對其他人親近。


  回到相思灣,他用那女子交貨領了賞銀,聽聞那金主剝了皮,煮其肉烹其食。


  他為此嗤之以鼻,不過一條怪蛇難不成還能使人長生不老?

  後來,他養了條鳴蛇做寵物,隻是沒過幾年那蛇便被人打死,是攻擊性太強,不會親近人。他也未多什麽,隻是偶爾夜半,就會想起那條醉酒的鳴蛇。


  一夜夢中,漫花雨裏,他見一絕色女子撐著油紙傘坐在紅色蘑菇上,她搖擺蛇尾,紅唇輕啟,一口咬下他的頭·······

  那幾年京城持續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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