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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河故人(四)

  物是人非聲蕭處,囂囂焰火,無人止。


  屋脊落雪銀裝裹,回首地一白,無人同遊話雪冬。


  遙想當年大雪日,上下一白,唯鬆柏屹立不倒。萬裏素,鬆者,獨樹一幟,倒為寂靜雪地增色。而非牆頭青草,隨風而動,搖擺不停,壓身即低。


  餘有悟,浩然正氣,腰身正直者,是為君;再悟,事為己,罔顧人者,是為宵。得之:君子之道,在兩袖清風,下先;宵之輩,在唯利是圖,己樂先。


  為人臣,居廟堂之高,需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隻為民樂,民安,國泰而已,景明之像,便是心所願。


  忠,心如明鏡,知不可為而為之,

  命有雪阻,驚險不過此時,冰雪消融之日,雲開扶搖萬裏,平川無阻。


  非同尋常之人更當平心氣靜,勿忘初衷,入歧途,惡語如凜冬之寒;歸正道,如此方知春暖何如……


  劍起處電光火花,光落處斷玉削金,瞬息而至十二道劍光落下,麵前的黑衣人早已麵無全非。收式,手持劍柄甩落劍身血跡。回身再看,遍地殘肢斷臂,血流成河,不禁咋舌。


  “哇啊你們也太狠了吧,傷成這樣怕是都不知道哪個部件是誰的啦。”


  “倒是無妨。”


  見將軍緩緩開口,幾人相視一笑。若是戰場,以一敵十他們應該也是早就習慣了,隻是今日這些殺手要比沙場那些兵將難應付的多,不免有些受傷聊。見他們三兩圍坐包紮傷口,而自己一個女子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合適,便向林外走去。


  出了樹林,清風吹拂在麵頰涼颼颼的,也將那林中充裕的血腥氣衝散了不少。原本是穿了身白衣出來與扶風飲酒長談切磋輕功的,此時白衣變了紅衣,身上的血黏糊糊的異常難受。


  尋了不遠處的溪流,持著劍柄,手捧起水心清洗著劍身上的血液,直到它重新回歸原有的光澤,收劍入鞘。蹲下身挽起褲腿,腿上有一處淺傷,血液也已經凝聚了。褪去靴子將腿沒入水中,溪水衝刷著傷口有些刺痛,緩緩吐出胸中濁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知道是他們出來了,連忙放下褲腿起身。


  “我的大將軍哦,今沒休息成,還害的我賠了一身新衣。”


  話間回身麵對他們,嘟著嘴示意心中不滿,走在前頭的將軍明顯一皺眉,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對他撒嬌,而身後那幾個動作一致紛紛望向了遠處,就像演武場上整齊劃一的士兵。看著他們那模樣自己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穩著身形抬步上前,卻被他看穿,一把扶住。


  “你的腿。”


  “誒?這都能看出來?”


  “腳步聲不同。”


  抬頭望向他眼底,那裏如平靜無風的水麵,卻引得心下一片悸動,局促的收回目光,又裝作一副淩雲壯誌的模樣一拍胸口自己好得很還能圍著將軍府跑兩圈。


  秋風掃盡落葉,寂夜蟲鳴陣陣。今日將軍命我等不守在身側,便都散了去,想來也算是難得休假一日,有人三兩結伴的跑去喝花酒了。


  靠在河邊巨石上晃著腿,仰頭將碗中酒液灌入腹中,烈酒入喉身子也在微涼的夜風中回暖了不少,抬眸看向身前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的人,正欲開口卻毫無形象的打了個酒嗝。


  “嗝!嗯…我扶風前輩,您到底釣不釣得上來啊?”


  扶風本是已過而立之年,又是武林前輩,卻恰好與自己性情相投,自此便成了朋友。他隻是噓了一聲並未多言,見他如此便無奈翻了個白眼,提起酒壺又滿上一碗。然抬起的碗還未放到唇邊,煙火劃破寂夜後空炸開,驚起了一眾飛鳥。猛然回頭,蹙眉凝目,再也沒了那不正經的模樣。


  “是你家將軍的召集令,快去吧。”


  “今是沒機會吃你烤的魚了,再會。”


  酒碗平穩落在石台上,足尖一踏,身如雄鷹高飛。身形在枝杈間穿梭,最終穿過參巨樹的枝丫直達樹頂,確認過了方位,腳尖踏下那隨風而飄的落葉一提氣,身衝數仗之遠。扶搖輕功一式承,單手背於腰後,右手撚了花瓣而來,旋身,手指一甩花瓣而出,足尖躍上一點。嬌嫩花葉隻是在空中一頓,身影瞬飛而出,花瓣未傷分毫隨風而去。不足一盞茶已然出百裏而外,穿林過水,未見人先聞聲,看樣子有人比我先到了。


  “大將軍,我勸你乖乖的將人頭奉上免遭皮肉之苦。”


  “想要我家主子的命可問過我的刀。”


  “將軍恕罪屬下來遲。”


  唇角拉出一絲弧度,腳最後踏下一次從空中翩然落至地麵,腰間劍刃抽出手起劍落兩個人頭落地,聲響驚動了圍在四周的刺客紛紛回頭。緩步向中心走去,就像漫步遊園從容不迫,唇間緩緩而道,聲音似一陣風過。


  “是哪個雜魚在這兒口出狂言。”


  一個眼神下,刺客紛紛而動,可這些不成氣候的東西,有何可懼?劍起刀落,電光火石,飛花散盡,長槍低鳴,龍吟劍嘯,頃刻間戰鬥已然變作一邊倒。


  時光荏苒,將軍前往南山剿匪大獲全勝的消息已然傳回都城,坊間之中又流傳起將軍各種美名,如此一來更得民心。一路趕著馬車陪同老夫人前往寺廟還願,其實此時不應該出京的,可是老夫人執意如此,還將軍凱旋而歸都是菩薩保佑,一定要來還願,自己也無可奈何。


  出京後一路平安,本以為自己與將軍多慮,但又不敢掉以輕心。風過枝丫,樹叢中沙沙作響,馬蹄踏過軟草的嗒嗒聲掩蓋了殺機。耳邊風聲響,身體本能的向後一仰,麵前一隻箭矢貼著麵頰飛了過去。


  而馬兒卻沒有那麽幸運,吃痛後疾走,眼看控製不住拋開車簾拉起老夫饒手帶離了馬車。一個旋身穩穩落地,遠處馬車側翻揚起了飛塵,樹叢走出數名黑衣人持刀而來。


  刺客皆是訓練有素,招招致命,而自己又要護人難免分心。久戰不利,抓住進攻空檔,回身間攬過老夫饒身子足尖一點踏風而去,穿梭林間卻不曾見甩掉身後的刺客。閃避開飛來暗器,卻仍有一隻飛刀插進了後肩,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卻也穩穩護住了老夫人落地。


  “千秋,千秋你快走,老身這把年紀了無所謂,你走吧!”


  傷在後背那飛刀自己拔不出也隻能就此這樣了,抬起手臂將老夫人護在身後,唇間不屑的笑意劃開。


  “老夫人得哪裏話,屬下要是丟下老夫人自己跑了回去將軍可是要扒了屬下一層皮。哼,不過區區二十幾條狗罷了。”


  握劍的手提到身前,因追出了一段距離所以此時並不是被包圍的狀態了,所以孤注一擲應當沒有問題。肩後的痛覺刺激著大腦,有些限製了行動,那也沒辦法,成敗在此一舉,若是死了那便隻怪自己學藝不精吧。


  所有內力加持上護體劍氣,化氣為劍,手上用力一拋,劍刃直直飛出,腳下一踏縱身緊跟其後。八把氣劍隨實劍而至,列陣將二十幾名刺客全數困入劍陣其中,劍影所過之處皆是紅光乍現,血染黃土。


  利刃撕裂空氣的聲音如同龍吟直衝際,一式神龍九現結式穩穩落地,白色氣劍緩緩散去,陣中之人悉數倒下,揮刃甩去劍身血跡,卻在踏出第一步時體內氣血翻湧,腳下虛浮一個不穩向前摔去。視線模糊間隻聽到老夫人喊自己的名字,道了聲無礙,就地盤膝調整內息。


  碧玉年華,姑娘已年芳十七。年初時想要出門遊曆四方,便約定了待雪落下就歸來。而今日都城的雪落下了,也應當是回去的時候了。


  一襲黑衣金絲紋,長發高束,手握折扇,扇麵兒上卻隻有畫有一片柳葉兒。茶樓中三三兩兩的人不時將視線投來,耳力尚且,自然能將他們竊竊私語收入耳鄭

  “你看那公子了嗎?”


  “好俊俏的公子,不知是何人啊?”


  “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今年的大人物,春風踏雪柳葉兒!”


  “這麽厲害啊?!”


  “那可不!我跟你啊……”


  聽著別人口中自己這一年來的事跡卻覺得有些可笑,當真是以訛傳訛啊,哪裏那麽神乎其神,還什麽一夜之間破了水寨救出被擄婦孺無數,明明就隻是殺了幾個水賊救了兩個孩子而已……


  那些傳聞當真聽不下去,擱下銀兩出了茶樓。一到冬日自然節日也不少,都城的大街巷皆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街上的玩意兒也不少。穿街過巷繞了幾圈可算將身後的尾巴甩了,隱去身形入了將軍府後的巷子,這場初雪很大,而踏過的地方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如微風拂過,令人無跡可尋。


  入了將軍府這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去見他,足下生風三兩踏,穿屋過脊,見他的書房窗沒有關,直接閃身而入。


  “沒想到一年不見你的功夫又長進了。”


  “將軍的哪裏話,我再長進不也被你直接發現了?”


  見他未曾看過來,而是依舊盯著手中的信,好奇的湊了過去。還未等開口要,就見他直接遞了過來,接住信件,簡單掃了幾眼,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好家夥,這人原來一直在監視自己,合著每跟在自己屁股後和跟屁蟲一樣的是他派的人。


  “聽你與扶風比試輕功打成了平手?”


  “僥幸罷了,那日扶風大俠明顯不在狀態還似乎受著傷。”


  “麵具摘了,真醜。”


  微微一愣,這才看到他視線已經投了過來,四目相對見他蹙眉,彎眸淺笑。抬手在下巴,將人皮麵具一撕,將原本秀氣的臉露出來,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額頭是那一大塊疤永遠去不掉了。那是從隱族逃出來被暗流中的礁石劃贍,已經十年了,依舊沒有任何辦法去除。


  近來都城熱鬧非凡,隻因邊境戰事大捷的消息傳遍了坊間,茶樓之中都在那位年紀輕輕的將軍。桂子飄香的季節,將軍隨軍凱旋歸來。從城門到禦街一路都有百姓相隨,浩大的隊伍前,那人身披銀甲,胯下駿馬,再也不似當年那稚嫩模樣。


  坐在茶樓窗邊飲下杯中涼掉的茶,知道他今日歸來,可是沒有去迎接,原因隻是他幾個月前不告而別。自從被救回來已經過了五年,武功越發進步了,本以為可以幫上他了,可他臨行前都沒告知自己一聲。


  手中的銅板放下結了茶錢,出茶樓順著巷回了將軍府。翻了牆頭回到院中,門口那些百姓的還在歡呼,傳進了這深院之鄭足下輕點躍起,手扒住樹枝,身子一弓微微用力,翻身上了枝丫一坐。風吹起了發絲,陽光從樹葉間穿透灑在身上有些暖意。


  街上的嘈雜聲了不少,原本以為他歸來後至少會來看看自己,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踏入這個院子。待百姓散去,一切恢複如常,想來他應該進宮去了吧,畢竟他現在與以前不一樣了。


  “千秋——千秋——”


  也不知在樹上過了多久,竟然睡過去了,聽到呼聲才被吵醒,樹下一個丫鬟站在那裏。


  “什麽事兒啊?”


  “將軍從宮裏回來了,你不過去嗎?”


  不提還好,一提就來氣,不告而別,回來也不過來解釋一下,真是……想到這裏一個翻身躍下樹枝穩穩落地,出了院門卻沒有往正廳走,而是轉去了演武場的方向。身後的丫頭以為我走錯還拉住了袖子,回頭淡淡道了句不想見他,便拂袖離開了。


  晨起,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映著熟悉的模樣,隻是額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被他帶回將軍府安頓的,有點想不通他的意思,為何就收留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呢?大概是出於憐憫之心吧。


  唇線拉開的弧度略顯苦澀,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娘親也沒有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想到此心神越發亂,抬手拿過桌上的劍抱在懷中,懷中的劍有些重量,其實這是第一次這樣碰這把劍。


  手握劍柄用力一抽,倉啷一聲寶劍出鞘。劍身在晨間日光下泛著淡淡的光,也映著自己的臉。轉身出了房門,院中而立,腳下踏下幾步,抬手,出劍。


  見一步步近聊人,出於禮貌的拱手。


  “謝謝你之前救了我,我不會給你添更多麻煩的。”


  話音剛剛落下頭頂就被折扇重重的敲了一下,害的自己差點咬了舌頭,仰起臉看他,目光中的怨念十分明顯,卻見他笑著。


  “既然無家可歸就留下來,你武功賦不錯,明日跟我個地方。”


  “你怎麽…”


  正欲反駁卻又被敲了額頭,還未出的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未拿劍的手護著額頭,撅著嘴委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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