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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去年此時(二)

  那時約莫是個什麽節日。月色亮極,卻不似邊塞那般涼得如霜似雪;店肆林立、懸燈結彩,千燈萬盞如繁星落於高閣飛簷,華蓋香車將青石鋪就的道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瞧得有趣,父親卻興致缺缺的模樣,隻攏療盞在手,寸步不離我身。待得燈火散去、興致漸退,匍進客舍,便見中庭寂寥似棠棣覆雪。雲散月明、河漢清淺,這繁華終是顯出幾分寂然來。聞得隱約梆聲,方知竟已是子時了。


  父親向來是極少歎氣的。他蹲下身替死去的士卒合攏雙目時我未見過,籠城之戰、糧草盡斷時我亦未見過。他本必該這樣教訓我:人生地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可他歎了。他仰頭去看落在屋頂的寒鴉,忽地長歎一聲來問:瑂兒,你可知,王權,江山,忠誠,仁義。


  王權者,上也;江山者,百姓社稷也;忠誠,為臣之本也;仁義,君子之道也。


  他問:假若奸人之忠更勝忠臣良將呢?

  可是後來便懂了,權者,人莫離也,為上者疑,為下者懼,上下背德,其禍必興。流水紅葉雖好,曲折婉轉,然而靜水流深。末等楓葉隻能逐水而散,家國下一場酣夢。


  風吹古木,雲海蒼茫。皓月出千山,雁歸去,千山更在千山外。


  ×樂師40

  ×首


  林起微風月清如水,風來襲得竹葉磨娑,靜影沉璧。臘月還是和以往一樣嚴寒,依稀鳥鳴喳喳,月影穿隙片片殘光映影石上。漫步幾許,踏白雪咯嘰,落葉破碎似時光飄零,月上柳梢皎皎清光如水蕩滌。


  山路寂寂,闃然無人。


  著狐裘獨尋何處可落坐,卻見得纖纖溪一支,臘七早過而並未結薄冰不由驚奇。屈膝蹲下佩玉擊石脆響,鞠手捧水,寒徹入骨,原有的困意刹那煙消雲散。撩水起身,看的是清水珠般劃過掌心從指尖滾落歸於溪流叮鈴蹦跳。


  四下望去竟是有段伐倒樹木橫在那,就著溪水揩了揩眼尾,水珠點撒鴉睫撲碩,似花葉清晨露珠。找了塊幹淨地欣然落座,抖抖袖摸出斑竹笛一支架在手中不斷把玩。俄而抑製不住嘴角弧度抬首含笑。


  又是一年春到來,浮生酒館之內的場景還是那麽熟悉,自己握緊佩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有笑,心裏不禁感慨萬千,如果阿父他們還在,我絕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忽將佩劍重重摔在桌上,煩悶之感早已湧上心頭

  “上酒來!”


  朝著店內一聲大喊後便等待著店家將酒肉送上桌來,正打算飲酒的時候卻聽見對一些人談話的聲音


  “誒?你們知道嗎?何家一年一次的比武招親開始了。”


  聽著一旁的人口中出的話,放下酒碗坐在一旁沉思,自阿父仙逝後本將家中便並未舉報過什麽比武招親之類的,但想來是同姓罷?於是朝桌上放下一些銀兩後順著那人所的地址來到了該處,隻見人山人海,最高處擂台上寫著“何仲信招親”的大旗字樣後摘下鬥篷,從平地上跳上擂台:

  “聽聞此處有招親,某特前來問鼎”


  拔出佩劍後,隻見寒光逼人,劍鋒早已指向擺擂者


  “誰敢前來送死?”


  隻見麵前人微微一笑,拿出扇子在手上拍了幾拍後從一旁出現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抬頭看時才發現他們氣宇不凡,想是此擂台的壓軸者,然臉上無思考恐懼,而是將佩劍插在地上,緩慢的喝了幾口酒,一旁的兩個黑衣人早已安耐不住提著兵器朝著自己砍過來,輕輕用腳尖接住自己扔向空中的酒罐,隨後砸向衝過來的第一個饒頭顱上,頓時鮮血直流,而後一劍刺死從後麵試圖偷襲自己的人。


  再看之時隻見兩個拿著流星錘的人已經朝著自己的麵目砸來,用劍鋒接住一個後再用膝蓋頂住他的腹部,而後將手中佩劍轉三轉捅進了他的腹部,血液瞬間噴射而出,就連自己的麵目也已被沾染,結果了另外一個人後斬斷旗杆,將劍上存留的血液擦拭幹淨後便將剩下的人也一概處死,而後跳下台揚長而去。


  是最熟稔場所,前去路步步遲疑。恍然卻至南峰頂,橫穿疊疊翠微茂林修竹,眸前瞬亮,紅蓮朵朵繁盛,層層互倚,如錦繡堆成,軟紅耀目,複數朵將綻未綻,隻忸怩互抵,似低語嬉笑。


  值清晨時刻,金紅光色灩灩,自大地噴薄,一灑邊四處,輝光盡泄人間。雲霞染金,緋色相映,照池水引浮光掠影,躍動不止,頻頻刺己瞳孔。池上曲折回廊,紅蓮簇擁,淡光色映上,一簾飛瀑依座山奔落,塵霧彌散,偶有珠玉甩落盡擊石上,摔碎遁池。


  美則美矣,然仍是不滿。想己狹住所與之較,妒心尤重。


  眯眸睨屋內白衣客銜筆做活,白衣埋亂,所為者,夜、遊、神。


  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語氣恭懇無敢忤逆,掌覆疊垂首作禮。


  晨景朦朧,嫩芽方探頭,桃紅還未綻。早炊飄香平添人氣。寂寂巷口馬蹄聲破靜,尚未見裙是聲先破空入耳。


  “青娘,替我取壇金波。我還未用早膳。”


  聞了話語,止箸。移步酒櫃擇了壇酒,又燃了紅泥火爐,拍開壇封注酒入爐。慢溫著金波。他挑簾入屋,臂上鐵腕扣熠熠晃眼。見他落座端了風醃菜,遞了盞碟碗筷。


  “將軍先用。金波溫著呢。”


  “溫什麽酒,直接上壇,我吃罷冷酒好帶兵剿殺流寇。”


  他皺眉阻我手上動作,掌心粗礪帶上層厚繭,觸著叫人身子骨酥麻大半,我軟下腰身順勢倒他懷中,胭脂豔紅,落吻他頷。眼波嬌嬈,言語溫軟。


  “青娘為將軍溫著酒呢。中原溫酒斬華雄典故,青娘也是略有耳聞。願將軍飲了金波似關公,戰無不勝。”


  酒爐咕嘟響聲,酒溫好了。攀著他臂膀起身,又烙吻額鄭取了爐,提腕傾醪糟,碗盞瓊液漾,甜酒香氣彌彌。他扣碗仰首飲著。我眉目溫軟瞧他豪飲金波,深紫瓊液漬亮兩片唇。酒罷,我為他著甲遞銳,見他翻身上馬。言語柔柔。


  “願將軍安泰歸京,將那流寇殺的片甲不留。那時青娘舉杯慶賀。”


  日頭漸出,破了清早薄霧。映照他疏眉朗目,五官越發深邃。


  “吃了你替我溫的酒,定能打勝仗。行了,我走了。”


  策馬揚鞭,他往巷口去。我望著他由近變遠,化做點,泯滅在眼鄭且行罷,將軍。無論行到何處,我亦為你高歌平安。定要完好而歸。


  :


  今日,白雲歌喝多了酒。洗去了額心的八卦紋,披著一頭烏發,坐在鏡前拿一支朱筆重描新的紋樣。麵上雖紅得嚇人,手卻穩當,一筆蓋去額間傷痕。見人來了也是十分放肆,停了手踩著雙白羅襪便走過去,直接倒在人腿上,烏發柔柔散開鋪了滿膝。躺了片刻方才啟唇,口齒還算清晰,隻是吐字極慢極慢,又低又柔一如唇齒間溫軟的桂花酒香。


  眼神也是朣朦不清神色迷離,長睫密密排成一道柔軟的弧,直畫到眼尾。仰麵朝盯著人下頜輪廓看了半晌,孩子氣地把手中筆杆推到他手裏,那筆已蘸了朱砂,筆尖戳在白道袍上拉出道長長紅痕,渾然不覺反倒癡癡輕笑。


  倒沒管人家給不給畫,自己枕著人家不省人事沉沉睡去,醉得是徹徹底底。額心畫了一半的烈火紋殷紅如血,領口處還有打濕的酒漬,怎麽看怎麽像是個妖道。


  偏偏睡顏沉靜又溫柔。


  鑽研這世道,解密匿藏玄機,機關重重,又幾人可破解,我當在曆史喧囂,在黑白中爭議,欲辯出勝負。無聲的戰火在此有聲,我可以感受敵者之人內心的波瀾因此局的勝敗起伏。看透,於者所感,若是情緒暴露於其中,則抓了把柄,走對了,無路可走,都在眼中變幻,隻可嘲笑,究竟是哪位先生把你們教成這樣,讓敵者瞰視你的狼狽。我投身於此,為的就是讓世人知我與他者大有不同,這便是我的脾性,桀驁及驕傲刻印在我的骨血。指扇輾轉,暗色的輕柔破開胸膛,猩紅宣告失敗,戰栗倒下的敵人,成了我的樂趣,不留掙紮的餘地,拭去汙漬的扇子還像當初幹淨,披上羽肩歸隱,留他一人瀕臨垂死,狠戾與殘忍是對狂暴的認可,三分之地,自是爭奪王權的戰地,智者勝,弱者敗,自後無瓜葛,似是最好的結果。貪婪占據了他們的思想,醜陋的蟲子要蛻變了,長出迷惑眾饒翅膀――“聖”。這是禍害,我阻止了這可怕的未來,我在拯救世人,為何附和那群人來指責,終究是沒人懂。世道不會讓惡走上王位,惡靈便冠自己為王,沒有供養和信奉的王,進行加冕,人民不得不跪下高聲:萬歲――他們隻臣服於強大。他們不得不,不得不臣服。


  戮殺,隻待破曉,犯下錯,又等待救贖,但血凝固成痂,永遠成了烙印――孩子,這不會讓你痛苦,讓你痛恨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是一種美學,即為“製裁”。


  “正製裁惡,邪戰勝義。”


  那孩子會把劍刺入致命的位置,灰暗的瞳眸映出血的顏色――那是騙子的眼睛。血腥的劍刃躇步跐蹈,讓怨恨造化的孩子嚐到了甜頭,他不會背叛,並愉悅其中,簡直是一把完美的劍刃,我的戰利品,乖乖聽話的孩子,接受所有的命令。血液是萬能的工具,宣濘威脅、證明。刨開無用的軀殼,看看匿藏什麽樣的心,揭開外表,人都是如此無趣。握緊這把利刃,尋找搏動的血脈,僅僅一刺便可讓他不能動彈,還不肯承認嗎?你的才華荒廢在垃圾裏,我願啟你的光明,清除阻礙你的愚者,從此無人爭議你才的理論,叨論的話不再入耳,這不是你們渴望的嗎?我可以帶給你,扇羽扇揮出的利風幻化我的屏障,隔絕世人唾罵,殺戮才是正道啊,來我這,這裏是安全的。


  任務隻是輔佐,放手幹吧。


  “好孩子。”


  女子風姿綽約,翩若輕雲出岫,攜團扇兮步遲遲,腰肢嫋娜似弱柳。深坐桌上,不時蹙蛾眉。聞吏語,不見丹唇啟,但見淚痕濕。


  前朝有一公主,名曰玉華。十歲名動京城,及笄豔驚四海。當時,正是國難危急。外有吐蕃、匈奴虎視眈耽,內有外戚、閹人爭權奪利。為息外亂,帝欲擇一外敵聯姻,命玉華公主嫁與吐蕃長子。正值冬日,朔風凜冽,冰寒入骨。玉華伏殿前三日,求帝回心轉意。原是玉華公主與鎮關將軍次子早己情投意合。鎮關將軍,陽城人士,其次子沈溪,字請訶,素有佳名。有經緯地之才,運籌帷幄之智。尤工兵法。聞此,請戰。帝許之,令戰吐蕃、匈奴。


  情人分別,正是紅窗剪燭,依依惜別。沈溪執一白璧,贈予公主。


  “臣在此相約,誓不負卿。公主,待臣凱旋歸來,定以百裏紅妝為媒,娶公主為妻。”


  漫漫黃沙,胡馬山月,大漠草原。南征北戰十年,王師歸來。


  鎮關將軍沈溪,戰死,六軍縞素。


  佳人老矣,公子已逝。


  後公主終生未嫁,薨逝之日,白璧置於胸前,忽現文章。公主魂寄於璧中,爾來五十又三年矣。


  吏聞之,不禁垂泣,歎世間有情人終成謄屬者實廖廖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固然壯美,可那漠中狂沙也是能殺饒。風刃卷細沙刮在裸露肌膚上,刀刀如梗烈日曬得鐵甲滾燙,口幹舌燥一路燒紙喉嚨。夜裏氣溫驟降,一泡馬尿都凍硬了去。京中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獵場換一身騎裝就稱颯爽,騎馬射兩隻兔子就稱得上彪悍。口口聲聲若是上陣殺敵也不比女將差,哪裏吃過這些苦。


  十七八歲姑娘一臉嚴肅地擺出起手式,請教大人高招!


  可到底是女兒家,取巧遠攻可以,近身搏鬥力氣不敵,沒幾回合就被扣住。


  抿唇倔不服輸嚷著再來,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最後惱羞成怒氣紅了眼,一吼一撒潑。鬆手!我不跟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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