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萬丈玄黃
嗡……!!
那懸浮在眾山之上的令牌一陣輕微的搖晃,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厚重勁氣開始朝四周擴散,企圖將那直刺而來的長刀逼退。
可是讓所有人都側目的是,那連空中劫雲都可以蕩開的勁氣,卻始終無法撼動手持長刀的封濶北分毫、
“開!”
封濶北怒吼一聲,此刻的他不但七竅之中鮮血橫流,而且連周身重鑄的竅穴,都再次炸裂二開,周身傷痕深可見骨。
飲血刀猛地下壓,將那懸浮在懸空之中的令牌壓製的一陣搖晃,而封濶北的心中卻是猛地一沉。
剛剛這一刀,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雖然在公孫止和血殺天等人看來,這一刀足以驚世駭俗,但是卻依舊無法將那令牌壓製下去。
“公子,我一定救你出來!”
緩緩收刀的封濶北死死的盯著那一塊土黃色的令牌,周身為數不多的玄黃之氣開始在已經炸裂的各大竅穴之中流轉。
飲血主殺伐,所以當初在雲渺仙境之中,他得到的玄黃之氣遠遠不如韓大雄他們,而此刻的封濶北已經別無選擇。
“滾啊!快給老子滾!!”
身在眾山之下的唐銘自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雖然那地利令散發出來的先天氣息可以隔絕一切感知,但是不要忘記,現在的唐銘可是徹底的睜開了修羅之眼。
所以,外麵的情況唐銘此刻看的是一清二楚,眼見封濶北雙目赤紅,就知道這個家夥這次肯定凶多吉少了。
當初在軒轅皇城之中,要不是封濶北徒手將那本命精血之中蘊含的神獸法相硬生生的壓入封濶北的體內,想必這家夥早就已經死了。
可是如今自己身在困境,雖然這令牌一時半會不會將自己抹殺,但是此刻的唐銘也沒有本事掙脫出去。
眼睜睜的看著飲血刀上麵的鐵鏽脫落……
眼睜睜的看著兩尊法相緩緩的融合在了一起……
眼睜睜的看著封濶北以抽刀之勢,將飲血刀出鞘三尺六寸!
這是自從得到飲血刀之後,封濶北第一次將飲血刀完全拔刀出鞘。
雖然飲血刀從始至終都沒有刀鞘,但是唐銘卻知道,封濶北修行的刀意類似於藏刀之術。
而藏刀之術完全出刀的結果隻有一個……
求死!!
封濶北這是要用自己的命和自己的刀,給這天地囚牢之中的自己開出一條生路!
唐銘目眥欲裂,渾身上下勁氣激蕩,神凰烈焰更是衝天而起,和周身的應龍之氣交織在一起。
可惜、
這一切在那一塊看似普通的令牌麵前,都是徒勞。
“兄弟,恐怕咱們要一起上路了!”
封濶北抽刀出鞘之後,並沒有著急出刀,而是臉頰上帶著一絲罕見的愧疚之意,對著手中熠熠生輝的長刀輕聲說道。
刹那間,長刀之上猛地雷光閃爍,一顆碩大的紫雷金蓮緩緩的在刀尖之上盛開,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淩厲劍芒。
“就知道你肯定願意!”
封濶北看著盛開在刀尖之上的紫蓮,嘴角勾勒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這紫蓮是雲浩辰的一抹靈蘊,之前這位天劍血脈肉身盡毀,但是那常北鴻死之前也說過,隻要得到了天劍劍意,雲浩辰就可以起死回生。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已經成了夢幻泡影。
封濶北閉上眼,生平的一切一幕幕的閃過腦海,從那個冰冷刺骨的寒冬,一直到一心求死的此刻。
封濶北的臉上情緒盡褪,看不出一絲悲喜,隻是神色之中多了一絲了然。
“飲血三道,順序出現了偏差,原來公子說的鬱結在這裏!”
封濶北緊閉雙眼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恍然的神情,在死的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飲血三刀的問題出在哪裏了。
不過就是刀法之中,最簡單的拔刀,出刀,收刀而已,虧得自己還認為自己天賦不錯,卻到頭來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是臨死了才想明白。
在封濶北想通之前,那飲血刀上紫蓮盛開,狂暴的勁氣直抵地利令,兩者在虛空之中互不相讓。
而在封濶北想通之後,飲血刀上紫蓮依舊搖曳,但那狂暴的勁氣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飲血刀上的血芒都逐漸的潰散開來。
但是最讓人詫異的就是,那原本抵擋住了狂暴勁氣的地利令,卻在返璞歸真的飲血刀麵前猛地後撤出去三尺的距離。
這三尺對於整個大局無關痛癢,但是卻足以證明此刻封濶北的可怕。
“這家夥的刀意?!”
遠處的血殺天瞪大了眼睛,他活了將近三十年,見過無數妙法機緣,但是卻加起來都沒有他今天一天,短短幾個時辰給他的震驚多。
“求死之後,更上一層樓。”
公孫止懸空站在遠處,眼神死死的盯著此刻好似正在低頭自語的封濶北,他從這個人間刀客的身上,似乎抓住了一絲機緣。
封濶北的刀意在之前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驚訝的了,但是和此刻比起來,卻是明顯有著天壤之別。
以前的封濶北雖然刀意淩然,但是卻唯獨缺少了那一絲自然的內斂,而現在的他雖然和此刻的飲血刀一樣平淡無奇,可是刀意卻充沛的讓所有人都詫異。
“飲血三刀不足以破開群山,唯獨一樣……”
此刻封濶北的內心穩如磐石,心思轉動之間,就已經明白,即便是解開了鬱結,也依舊無法破開這天地囚籠。
封濶北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一邊緩緩的抬起手中長刀,隨即刀鋒一轉,沒有劈向那令牌之中,反而將倒提的長刀刺入眼前的山峰裏。
“我有一刀,名曰擔山!!”
封濶北哈哈一聲長嘯,隨即右手反握刀柄,身隨刀轉一步跨出,將整個刀身都穩穩的落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走啊!趕緊走啊!這天地囚籠困不住我的,你聽見了嗎?我讓你滾啊!!”
山體之中的唐銘好像瘋了一樣,手中長槍如巨龍出海,淩厲的氣勁四散而下,轟擊在周圍的山體之上,強橫的肉身甚至直接撞向山體。
但是他的怒吼聲,一絲都沒有傳出去。
既然是天地囚籠,自然隔絕一切氣機。
擁有修羅之眼的畢竟隻有唐銘一個,所以能看透這天地囚籠的,也就隻有他一人而已。
突然,唐銘猛地停下腳步,他駭然發現,識海之中的那一道天劍劍意猛地顫抖起來,好像隨時都能掙脫唐銘的束縛一樣。
“天劍?他動用了雲浩辰的本命精魄?!”
唐銘目眥欲裂,他知道現在的封濶北一定是瘋了,甚至為了打開天地囚籠,都不惜搭上這位同門師弟的命。
“狗日的,給老子住手啊!!”
唐銘身上的衣衫盡毀,周身之上,密密的鱗甲開始浮現,周身應龍之氣也幾乎達到了一個巔峰。
可是,即便是唐銘將周圍的山體砸出一個又一個大窟窿,但是在那地利令的作用下,那些崩塌的山體會以最快的速度複原。
這方寸之間,儼然已經成了一處絕地。
肩扛飲血刀的封濶北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而那已經隨著刀身刺入山體的紫雷金蓮,也在這個時候消散開來。
“吼!!”
一聲怒吼從封濶北的口中傳出,隨即在一刹那,那地利令之下的所有奇峰山巒都猛地顫抖了起來,似乎真的被這個家夥一肩挑起。
地利令猛地顫抖如龍吟,一道道選含著玄妙之意的勁氣從小小的令牌之中湧現出來,垂落在眾山山巔之上。
原本被撼動的眾山,在那地利令散發出的勁氣之下,又逐漸的穩固了下來。
“他娘的,我就不信了!”
封濶北依舊做出搬山之勢,隻是艱難的轉過頭,對著遠處觀望的眾人喊道:“韓大雄,借你玄黃之氣一用!!”
在雲渺仙島,他周身玄黃之氣攝取的不多,所以不足以對抗地利令降的厚重勁氣。
但是韓大雄卻不一樣,用公子的話說,這家夥對先民有教化之功德,所得到的玄黃之氣,就連公子都難以望其項背。
遠處的眾人自然是聽到了這句話,頓時神色都是一變,隨即露出紛紛露出一副怪異的模樣,卻隻有韓大雄不明所以,隻是覺得封濶北借助自己玄黃之氣,想要救出公子而已。
他真的沒想那麽多……
多年以後,當一生都因為這一件事卡在化鼎巔峰的韓大雄死的那一刻,他都沒想明白,要是當初知道是這麽一個結局,他還會不會祭出玄黃之氣。
血殺天和公孫止聞言,都是臉色一變,他們自然知道其中的後果,但是卻沒有出言阻攔。
而身為軒轅小玉的人皇更是清楚這一點,但是哥哥唐銘和兄長封濶北之間,她很難做出抉擇。
因為就算是她都不知道,唐銘是否能在這天地囚籠之下死裏逃生。
猶豫了片刻,對哥哥的眷戀終於戰勝了對封濶北的愧疚,隨即軒轅小玉沉默不語。
其他人則是各有表情,有譏笑,有錯愕,還有不明所以。
而麵露譏笑的,是因為他們知道玄黃之氣的珍貴程度,自然也明白,別說同門師兄弟,就算是骨肉至親,在這樣的天地造化麵前,都完全可以變成死敵,這種天地機緣,豈是說借就能借的?
韓大雄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他隻知道,那兄弟在前麵一身犯險,現在需要他身上的玄黃之氣,僅此而已。
至於那天地造化,別說這些玄黃之氣,便是此刻封濶北要韓大雄的三魂七魄,韓大雄都會毫不猶豫的拿出來。
“開!!”
聞言之下的韓大雄猛地一豎重劍,銳利的劍氣劃過眉心,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出現在韓大雄的眉心之中。
還不等眾人錯愕,之間一股洪流從這個家夥眉心之上的泥丸宮之中洶湧而出,雖比不上這腳下的闊海,卻也如大河巨浪一般。
“這……這是玄黃之氣?!”
眾人無不驚駭,之前韓大雄和那妖族天驕白牙對賭,拿出的一尺玄黃之氣都足以讓周圍的人心驚肉跳。
可是誰成想,這家夥周身居然蘊含了如此磅礴的玄黃之氣,看這架勢,和白牙對賭的那一尺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這,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誰說不是呢,這他娘的還是鄉野學府出來的門人弟子?”
剩下的那些天驕呆呆的望著頭頂上如洪流一般洶湧而過的玄黃之氣,心中都不由得開始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