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奇怪的女人
“那你走吧,希望我們下次見麵不會像今天這樣。”
女人冷冷的說:“我不是這樣想的。”
張小軍喟然長歎一聲,轉身離開,一麵走,一麵輕聲吟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女人在身後看著張小軍,慢慢的迷上了雙眼,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她的心頭莫名的泛起了一片感傷和惶恐,她覺得,這個年輕人太可怕,太難對付了。
但這個想法很快的就被另一個更為關切的想法淹沒了,女人抬頭看看夜色,腳下移動起來,悄然的融入在了黑夜中。
但就在第二天一早,這個和張小軍大戰了十多回合的女人就到了城南的人力市場,這裏有廣漢市眾多的等待零活的人,有普通的搬運工,泥瓦工,也有稍具技術含量的電工,木工,還有一些大學裏偷空出來招攬家教的學生和落魄的漂流者。
他們都隻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有人能雇傭他們,給他們一個機會,哪怕就是一天的零活也好。
女人的出現無疑給這裏帶來了一片騷亂,很多人擁了過去。
“大姐,你要雇人是吧?”
“大姐,我會電工,也可以出蠻力!”
女人帶著矜持的表情,像很多高傲的雇主一樣,仔細的審視這些人,後來,很奇怪的是,她找到了一個看上去很落魄的50歲左右的男子。
“你會畫畫?”她用標準的普通話問。
“是啊,是啊,我過去在學校教過美術,我可以做家教,帶學生學畫。”
“嗯,挺好,我需要你幫我畫一張畫。”
“就畫一張畫啊?”男人有點失望,他本來預想的是哪位家長需要找一個教小孩學畫的工作。
僅僅是畫一張畫,那掙不到多錢的。
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的一笑說:“500元,給我畫一張素描。”
男子眼中重新燃起了亮光,不錯,五百元可不是個小數字,頂的上在這裏好幾天的臨活。
“好好,是畫你嗎?”
女人微微的搖搖頭:“不,陪我到看守所去,找一個有代表意義的囚犯畫一張。”
男子微微的楞了楞,但看著這個女人雍容華貴的表情,富麗奢侈的裝飾,他同意了。他想,這女人一定是那種很有錢,又不知道怎麽消遣的貴婦人吧?
他們到了廣漢市看守所,這是近年來新建的一個看守所,高牆大院,戒備深嚴,鐵門蕭索,讓所有走進它的人不寒而栗,牆頭上,不斷有持槍武警在來回的巡視。
女人在大門口停住了車,她跳了下來,舉目四望,鐵門、鐵窗、鐵鎖;電網、高牆、刺刀,這就是看守所給她的最真實的印象,她的心痛了一下。
牆頭上的兩個年輕武警用錐子似的目光,在女子臉上掃視著。
這時候,看守所的所長就出現在了門口,他很熱情快步上前。
“向老板,你總算來了,一路挺辛苦吧。”
“張所長你客氣了,叫我向梅就成。我昨天就到了廣漢,已經休息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把車開進來,開進來。”
女人猶豫了一下,問:“車進去方便嗎?”
張所長灑笑一聲:“我的地盤我做主,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向老板這樣的貴客,我們請都請不來呢。”
“嗯,那謝謝啊,對了,我還帶了一個朋友,不礙事吧?”
“不礙事,不礙事,都進來。”
大鐵門嘩啦啦的打開了,女人的車開進了看守所第一個院子裏。
張所長帶著幾個看守所的領導很熱情的把女人簇擁到了會議室。
對這個女人,他們可一點都不敢馬虎,這是前來和看守所洽談生意的大老板啊,看守所的經費一直很困難,靠財政撥付的那點費用遠遠不夠的支出,更別說給獄警們發獎金了,他們這裏還不像車管所,交警隊,治安大隊這些油水大的部門,人家錢來的容易,定一條規矩下來,就能罰款創收。
他們唯一創收的渠道就是犯人們生產的產品,這些可以賣點錢,但實話實說,犯人們能生產出什麽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呢?他們不過是做點手工製品,比如編涼席,打毛衣,繡錦被等等。
但這些犯人的手藝,絕對沒有太大的競爭力,唯一的優點,也就是價格優惠,交貨迅速。
等大家坐定了,寒暄幾句,就說到了生意上。
“張所長,我這次準備先預定一千條涼席,兩千件毛衣,但你那天說的價格還是有點高啊,能不能再優惠一點,這樣,說不定後麵我還會增加幾千條涼席和毛衣。”
“哎呀,向老板啊,你是不知道,我們這都是純手工製作,等會帶你看看……要不這樣,上次說的涼席200,就優惠一點,按一百九十元給你,毛衣吧,就按280一件,怎麽樣?”
旁邊的幾個領導都露出了一副舍不得給的表情,實際上他們在偷著樂,這涼席,上次給一家才要了一百五,毛衣也不過220元都脫手,看來張所長是逮住了一個凱子。
女人仰頭思索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定,說:“成,那總價就是76萬,這樣,我先預付8萬元的訂金,剩下的提貨的時候一次付清,怎麽樣?”
張所長和幾個看守所的領導都露出了笑容:“成成,這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簽訂合同。”.
“好的。”
女人和所長簽訂了合同之後,拿出了8萬元的訂金,她還說,要是這批貨賣得好,過兩個月她還會訂購更多的東西。
所長和其他幾個領導都笑歪了嘴。
女人還說:“我是不是應該看看他們生產規模和狀況,和你們警察打交道,我可還是有點不放心呢,在你們麵前,我就是弱勢群體。”
幾個看守所的領導都嗬嗬嗬的笑了,一疊聲的說沒問題,沒問題。
大家夥一起進入第二道鐵門,到了第二個院子,第二道鐵門是兩個不到20歲的年輕武警在站崗,他們依然很認真很警惕的清點了人數。
一行人到看守所的車間轉了轉,還算不錯,那一個個長相各異,麵目猙獰的男人,竟然都如此熟練的飛針走線,看的女人都搖頭不已。
在第二個車間,女人剛走進去,一刹那,她的眼中流動出了一股火苗,因為她看到了在車間的一個角落裏,正懶散的斜靠著的一個男子,他沒有像別的犯人一樣幹活,他隻是靠在那裏,麵目冷澀的低著頭。
這個男子就是廣漢市大名鼎鼎的秦三爺,固然,這裏是看守所,但他的氣勢一點都沒有消減,這裏的犯人也都聽說過他的名頭,所以沒有人敢和他為難,隻是作為重犯,他有手銬,腳鏈。
鐵窗外的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照射進來,秦三爺的臉上顯得有點蒼白脆弱,腳上的鐵鐐在這光線下便現出了原色——鐵的原色,秦三爺似乎在看著那近在眼前的鐵鐐,他不禁陷入對自己的困惑中。他寬大的額頭痛苦地緊抽,兩條眉毛擰成一條灰色的直線,眼睛充血,目光狂亂,他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的敗了,敗在張小軍的手裏,他有點感歎世事的無常,他更多的是心中的不服。
他稍微的動了動腳,腳鐐所發出‘啪啪’聲,聲音中透著一種異樣的冰冷,一種透著死亡氣息的冰冷,雖然外陽光明媚,那手銬,腳鐐的冰冷在這明媚的陽光下也像似已化為烏有。
接著,他就看到了這些走進車間的人,他似乎也楞了楞,中間的那個尊貴的女人有點麵熟,但一時也想不出來,而且,好像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有點異樣?
但秦三爺想不起來這個女人,後來他也懶得去多想,見過就見過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神情冷漠的看了一眼這些人,又把頭扭向了一邊,低下頭想起了心思。
女人也收回了目光,她對身旁的所長說:“張所,我帶來的這位朋友是畫家,我想要一副囚犯的素描,為下一步我這些產品銷售做宣傳,你看……”
“行啊,這沒有一點問題。你們想畫哪一個?”
女人就指了指坐在角落裏的秦三爺:“就他吧,看上去挺有個性的。”
張所長很佩服的說:“向總真了不起,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啊,他曾經在廣漢市那也是呼風喚雨的角色,成,就畫他。”
女人微微一笑,說:“那謝謝所長,不過恐怕得找個清靜的地方。”
“當然了,這樣吧,到他囚室去,他是單獨關押的,很清靜。”
女人點點頭,又大概的看了看犯人們的做工工藝,一行人帶著秦三爺,到樓上的囚室去了。
囚室在二樓,這裏的戒備就更為嚴格了,整個二樓的涼台是用鋼筋焊接成為密密麻麻的一個護欄,涼台通道裏,各上十多米,就有一個鐵柵門,每一道門都上著鎖子,看到所長等人過來,二樓值班的獄警肯定很迅速的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