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滿城盡是飄香客
“又死了人?”修緣眼睛一轉,隨即腦海裏浮現薛韻闋那蒼白的臉,血紅的嘴唇,最讓他驚心的是她妖異的笑容。
“是啊,再這麽死下去都要驚動汴梁的天子了,這可是奇案啊,這下我們天台鎮可要出名了。”方藺閑歎了一口氣,“都怪我無能,到現在連個頭緒都理不出來,一點線索也沒有。”
看見方藺閑皺著眉頭,修緣想要是告訴他繡莊的詭異,這一切都是蛇妖所為不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
“不和你說了修緣,仵作剛剛把屍體弄回衙門去了,我得趕緊回去跟大人稟告,對了,你父親也在陸大人那,出了這麽大事,他也是忙前忙後這幾天都沒怎麽休息好。”
“方叔叔,我和您一道過去吧。”修緣覺得事情大了,有必要和官府說自己的所見所聞。
方藺閑點點頭,隨即不渝和修緣一起去了衙門。
剛從衙門出來正要回家的茂春看見方藺閑和兒子一起來了隨即過來,“修緣,你怎麽在這?”
修緣上前,“父親,我有事要和陸大人說。”
“陸大人現在為命案焦頭爛額的你有什麽要緊事啊?”茂春一臉凝重的看著修緣。
“我要和陸大人說的就是有關命案的,”修緣一本正經的看著父親,茂春在看了修緣一會之後點點頭,“那你去吧。”他了解兒子,絕對不是一個隨便開玩笑的人。
修緣隨即轉過身看著方藺閑,“還有老方叔叔稟告大人了。”
方藺閑點點頭,走了進去,不一會兒,等在門外的修緣和不渝看見方藺閑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方叔叔,”修緣走過去,“您怎麽了?”
方藺閑歎了口氣,“大人要把事壓下來,堅決不同意向上通報,我知道大人這是為了天台鎮的聲譽,但是現在的事態很明顯,我們已經控製不住了。”方藺閑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
修緣安撫著他,“方叔叔你先別著急,我去見見大人,他同意召見我了嗎?”
方藺閑點點頭,茂春和陸大人也是多年好友,早年茂春也曾為官所以陸大人看在修緣父親的麵子上還是同意召見修緣了。
“你去吧,大人等著你呢。”
修緣點點頭,看著不渝,“你和我一起進去吧。”
不渝隨著修緣走了進去。
陸大人還算是個在百姓這裏口碑不錯的官,所以私下和茂春的關係也不錯,對修緣並不陌生。
“陸大人,”修緣進來對著他先行了個禮。
“修緣啊,快起來吧,這不是堂上你我叔侄不必拘禮,坐下吧。”陸大人招呼修緣二人落座,自己隨即也坐了下來,“剛才方藺閑說你有關命案的事要和我說,是什麽事?”
修緣索性直截了當的說,“聽說鎮上已經莫名死了很多青年男子了,而且死法相當殘忍。”
陸大人點點頭,想對民眾隱瞞實情恐怕也隱瞞不住多久了,“對,今天早上還又在河邊發現了屍體,死法和以前的一樣,可以推斷是同一凶手所為。”
修緣頓了頓,“陸大人,這件事恐怕不通報上麵是不行了,我們確實實力--”
不等修緣說完陸大人一擺手,“要是勸我往上麵通報你就別說了,這官場的事修緣你不懂,今天你父親也來了,說的是和你如出一轍,但是真的不行,我不能報,到時候我的烏紗不保是小,聖上怪罪下來恐怕包括方藺閑在內要牽扯一大批人啊。”
修緣不明白官場的事,但是看見陸大人的態度知道自己勸慰是沒用的,他點點頭,“大人有苦衷修緣明白,那日我碰見韻台繡莊的薛老板,她夜間在街上穿著夜行衣行跡十分可疑,與我對話間我覺得她想下手對我作案,幸好有官差大哥趕到我才得以被救,她也沒下手很快的就逃遁了。”
“你說韻台繡莊的薛韻闋?”陸大人皺著眉頭提高了聲音,“她一個小女子能做什麽,你堂堂五尺男兒她怎麽會是凶手?”
修緣已經想到了,這麽說誰都不相信。
“大人,我可以作證,韻台繡莊老板絕對不是一個如外表看起來嬌弱隻會手工女紅的一個尋常女子。”不渝忍不住插話。
“你又是誰?”陸大人沒好氣的看著男裝打扮的不渝。
“他是我結拜兄弟,大人。”修緣急忙補充。
“你憑什麽作證?你們是看見她行凶了還是她對你們亮出凶器了?”陸大人吹著胡子,覺得兩個人說的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對了,你們先告訴我凶器是什麽?死者又是怎麽死的?那薛老板是猛獸嗎?死的個個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她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是怎麽做到的,有幫手嗎?你別告訴我這薛老板是什麽妖怪啊,我可聽不得這些。”
陸大人這滔滔不絕的一番話讓修緣把要說的話徹底梗死在喉嚨裏了。
“大人,我--”修緣還要說什麽,陸大人已經做出不耐煩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小孩子家的大人的事不要插手,有時間多陪陪你父親母親,大夜裏的碰見薛老板,我先問你你大夜裏的不乖乖在家裏睡覺跑出去做什麽?”
這下修緣徹底沒話了,他咽了咽口水看了不渝一眼,不渝白了陸大人一眼心裏罵道,這什麽父母官啊?一點道理不講別人說的什麽都聽不進去。
“趕緊回家去吧,你還給我注意點啊,以後夜裏,不,白天也要少出門,誰知道凶手什麽時候作案的,到時候你出了事你讓你父親怎麽辦呐,你可是他老來得子,好了,你們快回家去吧,我也累了,這兩天就沒好好休息。”陸大人下了逐客令站起身來要回內廳,修緣他們知道這招行不通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了,垂頭喪氣的站了起來,不渝看了陸大人一眼愣了一下,她用手肘暗自戳了修緣一下,眼睛向陸大人身下的袍子一瞟。
修緣隨著不渝的眼神看過去,也愣了一下,陸大人官袍下麵露出來了一件顏色豔麗的內衫,鑲著金邊,那風格圖案,盡管隻是冰山一隅也足夠修緣和不渝認出那是出自哪的東西。
原來陸大人也穿著韻台繡坊的衣服。
進了偏廳的陸大人歎了一口氣,一抬眼,那嬌豔的女子正半臥在他自用的羅漢椅上,手肘托著頭看著走進來的陸大人。
“你呀你呀,真是不安生,你說你半夜出去做什麽,讓修緣看見,這孩子居然都懷疑到你了。”陸大人坐到她旁邊。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薛韻闋。
“修緣是誰,我都不認識他啊,怎麽會懷疑我呢,我一個女流之輩還能殺人不成。”
“我說的也是啊,總之啊最近確實不太平你還是小心為好。”
韻闋像條蛇一樣攀附著陸大人,嬌嗔的說,“你是知道我的呀,我除了女紅裁衣可是什麽都不會的。”
那讓任何人聽到都會發酥的聲音還有絕世美麗的臉讓陸大人也沉迷其中,他換上剛才疲倦的臉,露出色迷迷的雙眼和微笑一把抱起薛韻闋說著往自己的床榻走去,“我還不知道你。”
韻闋嬌柔的摸著陸大人的肩背露出得意的一笑。
修緣和不渝兩個人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其實我想到了,陸大人是不會聽我們的話的。”修緣搔搔頭,步子略微有些沉重。
不渝笑笑,“不奇怪,幸虧你沒和她說那薛韻闋是妖怪變得,不然他搞不好把你轟出來還會去你父親那告你一狀呢。”
修緣也笑了出來,“你還笑,我一看陸大人居然也是韻台繡坊的客人我真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繡坊到底是有什麽魔力啊,還是施了妖術?”
不渝拍拍修緣肩膀,“會有辦法的。”
修緣抬起頭,天空灰蒙蒙的,滿城飄著那股奇香,可怕的是沒有人聞得見,可悲的是隻有自己聞見卻不知能作何,可笑的是連這鎮上的父母官居然都被繡坊收買了。
兩個人往家走去,一路上行人如往常一樣,似乎最近的命案並沒有讓百姓忐忑不安。
相反,街上的香氣卻越來越濃烈,因為穿著繡坊衣服的人越來越多,無論那女,無論老少。
修緣看著過往的人,他點點不渝,“不渝,你看見了嗎?大家的表情。”修緣在不渝耳邊小聲說,不渝看過去,大家的臉都掛著假一樣的笑容,雙顴有著過於誇張的紅。
“很奇怪,”不渝看著修緣,“前兩天鎮上有這麽多人穿繡坊的衣服嗎?”
修緣搖搖頭,“越來越多了,像一場瘟疫一樣。”
不渝看到衣服上那些圖案想到了那天在繡坊裏看見的半張蛇皮和未完成的圖案,還有那個血缸裏遊動的血肉模糊的東西感到一陣惡心。
“修緣你看,”突然不渝像發現了什麽一樣,“那些圖案大多都是白色,但是現在有的已經開始發紅了。”
循著不渝指的看去,修緣確實發現,有的人的衣服上那些白色的圖案已經開始發粉發紅,再看這些人的臉,雖然飄著紅暈,但是眼下有一片青黑,雙顴下麵的麵部已經開始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