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認識或不認識
“國師難得光臨，我特意叫人準備了上好的大紅袍，不知國師喝的可還滿意？”方茜茜走上前，坐在了顧蒼白旁邊。
蘇芮芙看不上方茜茜那副狗腿的樣子，挑了一個椅子坐下，打量著顧蒼白——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不施絲毫粉黛，像是長了一張由老天爺來雕刻的容顏。
“嗯。”
看顧蒼白有些冷淡，方茜茜感到不太自然，“呃……不知道國師此番前來見我是所為何事？”
“……”
一隻低頭品茶的顧蒼白緩緩抬頭，眼梢微挑，疑惑道，“丞相大人的千金莫不是搞錯了什麽，我怎麽不曉得我此番前來是為了見你呢？”
方茜茜聽顧蒼白如此說話，覺得不可思議，“國師怎可就此翻臉不認賬！我明明在昨日收到了國師送來的帖子，然而國師現在不也已經坐在這王府的椅子上了嗎？怎的如今……國師倒說成了未曾打算來見我呢？”
顧蒼白聞言，頭腦立刻清明了許多，這個方茜茜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些，竟然考慮不到白賢王有兩個王妃，或者說……她以為別人都跟她一樣，不把另一位王妃，也就是蘇芮芙當王妃看，顧蒼白怎麽會和方茜茜這樣的人有什麽共同語言，淡漠如她，怎麽會專程跑來與她這個隻會耍些心計，實則腦中生鏽的人相見，真是愚蠢。
“若是要如此說，那方小姐可就真弄錯了，我怎麽不曾聽說……來白賢王府拜訪，就一定是要見方王妃你呢？”顧蒼白站起身，斜眼睨了方茜茜一眼，方茜茜和她老爹長得有四五分像，顧蒼白和方丞相在朝堂上又是對頭，前不久還爭執過，顧蒼白看著方茜茜這幅不討人喜歡又跟丞相相似的臉，隻覺得反感湧上心頭。
“……顧倉，顧國師，您這話說的就沒有道理了，莫不是現在要我找到你昨日送來的帖子與你對質？”
顧蒼白聽了，覺得可笑，“我怎麽不記得我那帖子上寫了我要見丞相大人的千金方茜茜幾個字？”
“那上麵……白紙黑字地寫著'明日前來同白王妃一會'，我才費盡心思地準備了許多瓜果茶點，怎的顧國師今天便不承認了，反而如同我在胡說杜撰似的。”方茜茜隻覺得氣血上湧，莫非這顧國師是成心耍她不成！
顧蒼白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方茜茜，覺得頗為無語，這女人的腦袋怎生就轉不過一個彎呢？
“我說要見白王妃，說的並非是你，而是這白賢王府的第一位夫人，蘇家嫁過來的大小姐蘇芮芙！”顧蒼白說著，將幾縷遮擋視線的青絲別在腦後。
方茜茜一聽，便開始發作，“顧國師真真是欺人太甚！蘇芮芙那個賤人，怎麽能算得上是白王妃！我，我……”
“你什麽？”看方茜茜準備一條道走到黑，顧蒼白也懶得跟她耍嘴皮子，直接站起身來，“世人皆知蘇小姐與白賢王是皇上賞賜的婚事，明媒正娶，怎麽就算不上是白王妃？若是這般都算不上是白王妃，那方小姐這樣，拜托丞相求皇上賜婚才得以嫁入王府的人，又怎麽算得上是白王妃呢？”顧蒼白乃一國國師，靠嘴和腦子吃飯，自然言語犀利，能言善辯，不是方茜茜這樣的人能及的上的，就連她老爹方丞相在這兒，也不一定說得過顧蒼白。
方茜茜看顧蒼白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無論是丞相千金還是白賢王妃，顧蒼白都不給她任何麵子，覺得臉上十分掛不住，偏偏她父親叮囑過他無論與誰結仇都不要招惹顧蒼白，否則她什麽時候用巫蠱將你害死了都不知道……
“你……！”方茜茜氣結，連話也說不出。
顧蒼白隻淡淡瞥她一眼，“不知道方王妃還有什麽疑問？”
“若是嘴上鬥不過顧蒼白就不要太過強硬，實在受不了了的話一走了之便是……”方茜茜心中默默回憶起父親對她說過的話。
定了定神，幹幹地咧嘴笑道，“想來這次事情是有些誤會的，也怪下人們假傳誤報才造成這般結果……既然顧國師要見的人並非是我，那我便不再打擾國師和蘇王妃相會了，顧國師，我們後會有期。”說罷，方茜茜轉身離去，她的侍女也跟著她離去了，顧蒼白看在眼裏，覺得頗為滑稽。
“蠢貨。”待方茜茜走遠，顧蒼白將茶盞一撂，淡淡道。
“呃……”在一邊旁觀的蘇芮芙也覺得事情來的措手不及——要知道她，還有蘇家，都跟顧蒼白無甚交集，這個平日裏以淡漠著稱，不可一世的顧國師怎麽忽然要見這個傳聞裏並不受寵的她呢？而且語氣裏對她頗是維護，幫她說話正名，還幫她狠狠地損了了方茜茜一把……
“呃什麽？你就是蘇芮芙吧？我聽聞白賢王府的蘇王妃天賦異稟，弄出了不少新鮮玩意兒，還知道所有有趣的東西，這才特意前來拜訪，你這一呃，倒是叫人覺得你跟方茜茜那個白癡差不太多。”顧蒼白走到蘇芮芙麵前，居高臨下道。
以蘇芮芙多年的經驗來看，顧蒼白這次是在跟她示好，可為何卻是以這種模式的語氣，當是不認識她一般。
蘇芮芙本來就對顧蒼白頗有好感，如此一來便更是覺得這個女國師值得結交。
“沒錯，我就是蘇芮芙。”蘇芮芙站起身來，對顧蒼白伸出一隻手。她怎麽能裝作不認識她呢，明明見了好多次，也算是朋友了吧。
顧蒼白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疑惑地也遞過去一隻手，蘇芮芙也跟著附和的握住她的手道，“芮芙久仰國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是國師不嫌棄，便於我結交一二，讓我這個自小養在深閨的人了解一下你這等女中豪傑如何？”
“噗。”卻聽顧蒼白撲哧一笑，“我原是聽說蘇芮芙古靈精怪，卻不曾知曉你竟是拍的一手好馬屁。”
“我若是拍的馬屁，那國師豈不就成了馬？”蘇芮芙捂嘴而笑，顧蒼白也不惱，這樣跟她顧蒼白說話的人並沒幾個，就連皇帝對她也是帶著三分尊敬，將她比作馬……即便是她的那些對頭們也不敢的。
接著，顧蒼白淡淡道，“既然結交成了朋友，那便不妨帶我去你的閨房小坐片刻，這前堂燃的香料實在嗆人，我聞不慣它！”
蘇芮芙想起自己那間站不下兩個人的小破房，又看了看顧蒼白，“這個……”
“怎麽？”顧蒼白秀美微挑，“莫不是覺得我不該踏足蘇王妃的香閨？”
聞言，蘇芮芙有些無奈——看來顧國師的毒舌是天生的，如此作為，想必在朝堂上也是沒少得罪人的，一個女子能做到這樣，實在是叫人佩服的緊，“我的閨房亂如馬廄，想必國師進去呆不了一刻鍾就會倉皇而逃。”
“我還沒那麽沒品。”顧蒼白聽蘇芮芙如此打趣，便覺得她和自己一定會聊的很投契，“帶路吧。”她淡淡說道，轉身便出了前堂——她的閨房也常常很亂，因為每日都有很多政事要忙，很多奏折在遞交皇帝之前都要由她審批，她自是沒有辦法像其他女子一樣將閨房大理的一幹二淨，所以她覺得蘇芮芙說的什麽亂如馬廄是誇大了事實，畢竟一個王妃的寢室肯定不會亂到哪去……
蘇芮芙感到無奈，看著渾身散發女王氣質的顧蒼白，隻好搖搖頭，跟了上去。
……
“……你不會走錯地方了吧，這，這是你的閨房？”
果不其然，顧蒼白看到蘇芮芙那個比下人的菊室還要破爛的所謂“閨房”，瞬間失去了固有的淡定，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嗯……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方才跟你說亂如馬廄，可是一點不帶摻水的！”說著，蘇芮芙推門進去，一屁股坐在看著就不太穩當的炕上。
顧蒼白皺眉，跟著進去，“白羽軒就是這麽對女人的？簡直是畜生不如！好歹你也是皇上賜婚，他這豈不是連帶著打了皇上的臉？你等著，我明日便在聖上麵前參他一本！”
蘇芮芙噗嗤一下就樂了，“好好好，你就幫我治治白羽軒那個混蛋。”
“不過你也真可以的……我聽說蘇家一家子都很寶貝你，從小嬌生慣養的長大，竟能在這種地方住的下去，還笑的那麽開心。”
顧蒼白捫心自問，亂一點的地方她可以不在意，但是這種明顯是廢棄的房子重新住人，別說那些大家閨秀，就連她這個比有些男人還男人的女人也受不了。
“如果不能避免，那就隻能接受。”蘇芮芙莞爾一笑，聲音忽然抬高，“這叫樂觀精神！”
“什麽觀……？”顧蒼白很是好奇。
“就是說……在艱苦的環境保持著一顆快樂的心，是度過困難的重要因素！”蘇芮芙永盡量通俗的語言解釋道。
“嗯……”顧蒼白若有所思，聰明如她，也差不多能聽懂蘇芮芙的意思。這個蘇王妃果然同別人所傳的一般，滿腦子都是新鮮的東西，看來她這次白王府之行果然是收獲了一個有些用處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