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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一紙休書

  望長卿沒有答話,隻這樣默默抱著懷裏的人,眼眶泛紅,一陣發酸。


  那屋內的女子明明已經跟他說了很多很多,可是即便他已經清楚,可是無論溫碧庭是不是真的被人蠱惑,他都恨不起來。


  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委屈,在看到心愛的人安然無恙,又在一瞬間覺得可恥的值得。


  望長卿合眸,把眼淚鎖在自己的眼眶,隨後輕輕鬆開溫碧庭,別過頭道:“先走吧。”


  “你受傷了。”溫碧庭有些不忍,望長卿沒有理會她,一把把她拉起帶著她走出湖水。


  夏雨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二人手拉手走出來,人都傻了。她下意識喊了一句,“莫……”可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她。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溫碧庭帶著望長卿回到自己現在暫住的地方。


  昨夜望長卿太過衝動,直接從高樓跳下,後背都被水拍爛了,一大片皮掉下來,滲著紅血。


  溫碧庭給他請了大夫,療傷時那人卻一聲不吭,隻咬著唇眼神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夫很快就走了,溫碧庭又回來,坐在望長卿身旁道:“你……好些了嗎?”


  望長卿沒有回話,依舊安靜地趴在床上。溫碧庭也不好說話,如今她每次看到望長卿,都覺得心裏不好受。愧疚,自責還有難堪,他們的關係實在太微妙了。


  二人安靜了一會兒,望長卿忽的自嘲一笑,倒是把坐在一旁的溫碧庭嚇了一跳。


  “你……”溫碧庭才開口,就被一聲冷漠的聲音打斷。


  “溫碧庭,我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麽……你如若對我從未有過心意,大可,告訴我。”


  “……”


  沒想到望長卿會這麽直白地挑明,溫碧庭在一旁坐了很久,麵色逐漸難看。她垂眸,便見那倒在床上的望長卿也正抬眸望著她,一雙眼裏似乎有光芒閃爍。


  溫碧庭不知道怎麽去麵對望長卿,可是那人卻連這個都替她考量好了。本是無比痛苦,可望長卿的麵上還是露出一抹淺笑,聲音也盡量平和地道。


  “溫妹妹,不必擔心。其實我……我早就知道了。你喜歡的人並不是我。這些都沒有什麽的。可你若喜歡上別的人,就請麻煩告訴我一聲。我會為你承擔所有,把你完好無損的……送到你喜歡的人麵前……”


  “可以了!”溫碧庭心中一陣發疼。望長卿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神情。她隻合眸,深深吸入一口氣,胸腔處已經疼到發顫。


  “我確實,對一個人有意。”溫碧庭道,而隨著她這一聲輕語,望長卿悄然合眸,他唇角自嘲地笑意越發明顯。


  “隻不過,那個人終究是我癡心妄想罷了。望長卿,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知道是我對不住你。可是……我不想耽擱你,這不公平,我隻是一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溫碧庭說了很多,無非就是希望望長卿放棄她,給她一紙休書。望長卿知道,可是他心裏難受,他曾經真的很希望就這樣生活下去,和溫碧庭一起,然後好好待她,給她自己這一生所有的溫柔。


  可是,到頭來,他喜歡了這麽久的人,卻希望他放手,休掉她。


  望長卿對於未來所有美好的幻想,都隨著溫碧庭的話崩塌了。


  “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公平可言。你不必自責什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望長卿說著,咬牙撐起自己的身體,溫碧庭連忙去扶他卻被他謝絕了。


  無奈之下,溫碧庭隻好站在一旁,看著望長卿艱難地坐起來,依在床邊。


  “溫妹妹,拿紙和筆給我吧。”


  溫碧庭一愣,卻見那人麵上依舊帶著淺笑。“做什麽?”


  “還你自由之身。”望長卿淡淡道,他垂下眸,不再去看溫碧庭。


  “……好。”


  薄薄的紙張鋪就在一張長桌上,外頭的陽光透過五彩的窗紙灑在那紙張上。金光閃爍,點滴都入了那墨。


  時光就在二人彼此之間,在那休書上一筆一畫之間悄然流逝。


  當年多少愛恨嗔癡,多少與世對抗也要拚了命和彼此守護。當年少年天才一戰身隕落,隻為護住心頭一人,保她一世不再受人控製。而又是當年,哪個人在華胥天凍地寒,癡癡等著一人轉世,百年霜雪蓋滿頭,癡心不悔。


  可世間多少癡情難忘,都逃不過地府一碗孟婆湯。一湯落入喉中,前塵往事盡忘,所有恩怨糾纏所有愛恨嗔癡,都成了過往,成了傳說。


  多年以後,誰還能記得誰呢?


  紅鈴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堅持了百年到最終隻是為了換來那人一紙休書。


  筆歇,溫碧庭感覺一段情似乎也就此放下遠逝。可是莫名其妙的,心中卻空了一隅,似乎有誰在她腦海裏爭執著,對抗著,微弱的力量隱約在魂魄深處反抗。


  “拿去吧。”望長卿淡淡開口,將休書送入溫碧庭手中。看著溫碧庭收下後,他又忍不住苦笑一聲,自言自語似的道:“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我們走了個開頭,卻沒走到最後,許是因為我們並未有過三世罷。”


  溫碧庭不語,隻低頭默默走出了房屋。


  然而二人並沒有注意到某處的一名黑衣女子,那女子眼神陰狠,帶著極深重的怨恨。


  “憐嫿魂啊憐嫿魂,為什麽老天總是這麽不公平,為什麽所有人對你都那麽好,而我就要變成這副模樣?!”


  溫碧庭離開了房屋,獨自一人在街外漫無目的的行走著。天空陰沉沉的,呼雨即來,密密麻麻如同絲線一般將天地串聯。


  溫碧庭一身素衣,走在這雨中也逐漸和雨融為一體。在青蔥色的石街上,融成了一幅畫。


  “咳咳!”就在這時,一個渾身破敗的老人忽的跑到她麵前。下一刻,竟然腳步不穩摔倒在地。


  溫碧庭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腰要去護她,那老人竟然擺擺手,揚起一張皺紋遍布的臉對著她道:“總,總算找到小姐了……”


  “什麽?”溫碧庭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跟前的老人。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個老人,這人為什麽要來找她?

  那老人卻沒有在意溫碧庭疑惑的眼神,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拉著溫碧庭的手就往外走,“小姐快隨老身來……我們去尋那位仙長,他……他出事了!”


  “出事?”溫碧庭麵色忽的一變,那老人在前頭領路走得極慢。溫碧庭連忙喊住她道:“老人家,你腿腳不便且在這裏等我,我認識路,我立刻就去!”


  “好……好……”那老人急得連連跺腳,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幫上什麽忙,隻好點頭答應。


  很快,溫碧庭就雇了馬車奔赴花嶺。然而溫碧庭萬萬沒有想到的一件事就是,在她離開之後,那原本皺紋橫生的老人很快就又倒在地上,老人的軀殼很快就散做一堆蟲蟻,分散到四處。


  此時此刻花嶺,靈殤笙正在屋內坐著,無所事事。而於錢在外麵練琴,是的練琴。也不知道那小丫頭哪裏來的興趣,自從溫碧庭走了以後就忽然自告奮勇地要學習彈琴。


  鳳靈焰看她實在想……啊不是,鳳靈焰實在受不了她天天吵鬧,這才去汴京隨便尋了一家店做了琴。橫在外頭的台階上供於錢玩鬧。


  不過,於錢音律全然不通,實在是無法躺好琴。分明是琴弦,她總是能彈出一種,石頭敲碎牆的聲音。實在是匪夷所思。


  鳳靈焰不忍心靈殤笙看不到還要日日忍受這聲音的騷擾,無奈之下隻好親自上陣化身老媽子,用盡渾身解數去教著於錢音律。


  可惜,此子天賦極其低下,簡直是鳳靈焰見過最愚笨,最難以教導的學生。然而很顯然,於錢完全沒有這點自知之明,反而天天自告奮勇要給靈殤笙彈琴。


  所以,這件隱世的小屋每日都會出現這樣的對話。


  “嗔,哢啦,噠噠噠……”(忽略無法描述聲音一萬字)


  然後就是於錢一臉興奮地叫道:“神仙大人,這次如何,有沒有長進了?”


  靈殤笙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已是極好,不必再這般辛苦。”


  得到靈殤笙的誇獎,於錢更是無比自在,當即就想再來一曲,然後就被回來的鳳靈焰直接丟到屋外。


  鳳靈焰每一次都是黑著臉,恨不得把於錢當場掐死的樣子,豎在門口道:“彈的什麽玩意?我剛抓來的山雞都被你嚇死幾隻!”


  “哼!你這隻什麽都不懂隻會吵人的禿毛鳥!”於錢一聽立刻不滿了,開口就反駁。


  “你敢怎麽跟本尊說話?一條泥鰍魚有什麽了不起!本尊可是堂堂天界鳳尊!”


  “老鳳凰!”


  結果就是,二人立刻吵得不可開交,他們一個是神仙一個是妖怪,都不怎麽需要進食,就苦了一旁餓得前腹貼後背的靈殤笙,肚子一邊叫一邊要得苦著臉勸架。


  “哎呀,消停一會兒吧。”


  “神仙大人,你評評理!”


  “靈殤笙,你再趕胳膊往外拐,看本尊怎麽收拾你!”


  靈殤笙伸手扶額,頭疼道:“小魚兒啊,鳳儀啊,如何處置小生倒不用緊。隻是你們再忘了小生還得進食,小生真的就要歸西了。”


  二人這才想起來,趕去煮食。隨後,小廚房很快就傳來二人對罵的聲音。最後,還是於錢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那個……神仙大人……”


  靈殤笙沒有在意,喝下後隻覺得自己的肚子終於回複了自覺,不禁感慨道:“以前在天宮為了清心寡欲,口腹之欲都是能少則少。而如今……卻是一日都避免不了。想來當年最愛之事不過釀一壺美酒……”


  “釀酒?神仙大人還會釀酒?”於錢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靈殤笙還沒有開口,鳳靈焰就在外頭陰陽怪氣道:“靈殤笙會的哪裏隻是釀酒啊。”


  “鳳儀。”


  “哼,他可會釀酒了,他當年釀出的酒可是讓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恨不得能嚐上一口的!”


  “真的?!”於錢一聽更加興奮了。


  靈殤笙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小生當年卻是喜愛。釀出最愛的酒,便是那浮夢三世,還有一壺最苦的酒……不提也罷。”


  “浮夢三世?”於錢有些疑惑地看著靈殤笙,靈殤笙則笑道:“怎麽?”


  於錢搖搖頭,“這酒我為什麽沒有聽過?”


  鳳靈焰又陰陽怪氣了:“你聽過還了得。”


  “你什麽意思啊!”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來,靈殤笙連忙開口轉移道:“啊,鳳儀的意思是這酒已經失傳很久了,如今知道的人是越來越少。咳咳……話說那花術士有好幾日沒來了,不如我們一塊兒下去看看?”


  花術士時不時也會來看看靈殤笙,幫他檢查一下身體。所以與三人都混的很熟。


  靈殤笙這麽一提,另外二人也點頭。他們之前下山,有聽說山裏的百姓說過,說是那花術士家出了事,這才沒有辦法來深山。


  如今他們確實該去看望看望那花術士,畢竟人家也幫了他們很多。


  隻是……


  “殤笙,你如今這樣,該如何下山?”鳳靈焰詞語有些閃爍,似乎不忍心說這樣的話。


  靈殤笙卻沒有在意,隻是勾唇一笑道:“這有什麽?”說著他對於錢招了招手道:“小魚兒來,幫小生一個忙,去山下尋那老伯把那驢推車推上來。”


  於錢一聽連忙興奮點頭道:“遵命,神仙大人!”說著,就立刻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你坐那東西?”鳳靈焰看了一眼已經跑出門的於錢,有些吃驚道。


  靈殤笙笑著點點頭,隨後又道:“待會兒小生坐上去這車就難推了。所以,能不能麻煩一下鳳尊大人,屈尊降貴給小生推推車?”


  鳳靈焰看那人居然還有心思笑,自己也忍不住氣笑了,道:“哼,本尊看這天下也就隻有你才敢這麽隨意使喚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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