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睚眥
從衙門回來後,鄭府內隻剩下金家姐妹與顧老頭,之前湊熱鬧的江湖人,都已經都光了,還算有些江湖道義,帶走的還有那滿地的屍體,至於埋在哪就不而知了,江湖兒女不問出處,死後也是一樣。
看著回來的師兄,金小曦快步向前,高興的模樣未開口,看到瞪眼示意後,才注意懷中無動靜的孩子,身後緊跟而來的男人,懷中抱著手臂垂著的婦人,那蒼白悲傷的臉色,自然能聯想到什麽。
將母子倆放置在老鄭身側後,範維生依舊跪在那裏,滿臉懊悔不已。
“老鄭,是我害了你啊。”
情緒太過激動,腦門不斷地磕在地麵上,咚咚直響。
李塵風一個箭步奔向前去,手指輕點後頸,情緒失控的男人躺在地上,昏睡過去。
熟過一口氣後,將其扛起放置一旁,來到院子中央,徒手掀著地磚。
“你掀人家地磚幹嘛,難不成有寶貝啊。”顧老頭道。
“人死了總要入土為安吧,就埋在院子裏吧,總算是個家。”
顧老頭點點頭表示同意,出奇的上前搭手,沒了過往的懶惰。
“我怎麽感覺你這醒來劍氣又精純了不少,可有什麽奇遇了?”
李塵風想起那該死的自己,竟然擺了自己一道,咬牙切齒道:“就是做了個夢,碰到個王八。”
“奧,那估計是神鱉了。”
神鱉這種形容又讓李塵風感覺不太自在,罵來罵去都在罵自己,索性不再去提,出力挖著泥土。
悠悠醒來的範維生,情緒平複了不少,看著堆起老高的泥土出神。
“老範,走吧去喝幾杯。”
沒等他開口拒絕,李塵風主動攙起身子,往屋裏拉去。
夜已經深了,幾人圍繞在桌邊,不會喝酒的女子隻做旁聽,年齡尚小的女孩眼巴巴瞅著男桌上的酒壇,滿眼好奇。
“李兄弟都怪我啊,不僅差點害了你們,更是連老朋友都連累了。”
酒過三巡範維生控製不住情緒,愧疚自得道。
看著老淚縱橫,隱有肝腸寸斷之感的男人,李塵風心裏也是懂的,從貶去官職一路逃亡,好不容易適應生活,苦盡甘來的喜悅沒等到,柳暗花明又是一難,那群俯骨的毒蟲更不給安穩的日子。
“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錯,造化弄人。”
範維生大口飲酒,眼淚鼻涕一把抓,毫不在乎小輩在場,本就酒量尚淺,大口吞咽更是酒上心頭,完全趴在木桌上不省人事!
“得,大醉一場不如說是糟蹋好酒。”顧老頭品著碗裏的看著壇裏的。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借酒消愁不正是如此。”李塵風輕晃酒杯道。
“狗屁!”顧老頭不服道。
“哪裏不對?”
“酒是酒,愁是愁,一個發酵在糧食,一個由心而生,借酒消愁也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有點道理啊,老頭。”
“別扯那些廢話,礦洞裏到底碰到了什麽手段,我看過你傷口,致命的也僅是最後一擊,我可不信六品武夫能破開你的本命劍氣!”
聽完一番探問,隔著衣裳的手放到傷口外,那種壓迫感油然而生,若是現在無傷的他碰上紅衣女子,依舊是這般下場。
“確實,那幾個六品武夫造不成如此傷害,也僅是讓我重傷而已,破我劍氣的是一個紅衣女子。”
“女人!”顧老頭驚訝道。
李塵風點頭,“對,在她麵前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僅用一擊我就輸了。”
“什麽實力?”
“不清楚,差距感太遠。”
“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幾年光景,新起之秀的後生,已經有了將我們老輩拍在地上的本事了。”
“她有那麽強?”
顧老頭點頭,“你胸膛破開的大洞看的清楚,手段刁鑽無比,雖致命但都避開了重要血管還有器官。”
“你是說她故意放水,並不想殺我?”
顧老頭點頭。
“真是個瘋女人!”
“看樣子江湖的告示也是她發的,為什麽對你如此感興趣!”
“什麽告示?”李塵風一頭霧水道。
金雪雅見狀從懷中取出折紙,寄給不解的男人。
打開折疊幾層的紙張後,剛喝到口裏的酒水,沒忍住噴了出來,紙張之上的人像,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這女瘋子要幹嘛,不會真對我有興趣吧。”
“莫非你對人做了齷齪之事?”顧老頭神色曖昧道。
聊到如此話題,兩女也豎起耳朵偷聽,認識李塵風這麽久,還沒聽說過緋聞之類的事情。
金小曦轉悠著大眼睛,顯然也比較感興趣。
“去去去,交手那天算是第一次見麵好吧,再說全程都是她動手動腳,哪有還手的份,我跑都來不及呢。”
看著吐露苦水般鬱悶模樣,顧老頭大呼痛快,這紅衣女子鐵定是這小子的克星,要是條件允許,真想看看紅衣女子是何來頭。
“李大哥,顧前輩,那個……白天小曦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擔心…”
金雪雅欲言又止。
如此一說,才想起白天不同尋常的女孩,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從幾具屍體的傷口上看,跟自己的劍氣一模一樣,可這才多久劍種就已經發芽了。
頗多疑問心中卻擔憂無比,將手放在女孩腦袋上,關心道:“小曦白天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啊,反倒覺得特痛快。”
“出手的招式都是跟誰學的?”
“一半是跟你學的,一半是自己想的。”金小曦古靈精怪道。
金雪雅忍不住脾氣瞪了一眼,先前言論哪有半點女孩的氣質,想到這更是想起出現在眼前的野獸,如夢境更想現實。
“白天的時候…不知是否是緊張了,看到了似幻非幻的景象,一眨眼又沒了。”
“什麽景象?”李塵風問道。
“一頭長著順角的豺狼!”
對於這種奇特的生物,還真是沒有見過,反複對比腦海的動物後並無所獲,肯定是眼花結果,再看到一臉了然之意的老頭,又改變了主意。
說來也怪,本該最關心的顧老頭,出奇的坐在板凳上,愜意的品著美酒好不自在,對此事漠不關心,想必其中自有道道。
“老頭,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從第一天收徒開始,有些事就開始藏著掖著了吧。”
顧老頭裝作不知背過身去,貪心喝著小酒,壇中多餘的更是倒入葫蘆中。
“哎,你這老不死的,問你話呢你把酒藏起來幹嘛,我還喝啊!”李塵風奪過酒壇道。
“顧老前輩,我就這一個妹妹,希望您不要瞞我。”
金雪雅說完還不忘跪在地上誠懇磕了個響頭。
金小曦看著姐姐親自哀求有些心疼,生氣的攥住老頭胡子,胡亂的撕扯著,生氣道:“我不給你當徒弟了,也不學武了,以後隻陪著姐姐。”
“哎呦,小祖宗別扯了,我說還不成嗎!”
等女孩完全鬆了手,顧老頭捋著生疼的胡子,偶爾掉落幾根,心疼的緊。
“唉,人老了留點神秘感的機會都不給我。”
“別廢話了老頭,快說那到底是什麽?”李塵分得意道。
“睚眥!”
金雪雅有些糊塗,聽不懂這兩字到底是什麽東西。
“豺身龍首,九子之一,神獸睚眥?”李塵動不解道。
“正是!”
“老頭你逗我呢,神話裏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現實中。”
“那你又怎麽解釋?”
要是放在以前李塵風絕對會反駁,這次昏迷後見到另一個自己,明白這世界有太多解釋不清的東西。
“那這睚眥又與小曦有什麽關係呢?”李塵風問道。
金小曦對睚眥兩個字絲毫不知,瞪大眼睛豎起耳朵認真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