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知此愁綿綿長
鏡花水月西郊的竹林外，兩道身影靜立竹影間，藍色衣衫的男子手執蛟龍劍，寒光逼人，肅穆而立，心中卻是成竹在胸。而那白色衣衫的男子手握玉笛，神色淡然，倒是一副逍遙自在的神色。此時月已漸落，林間寒風徐徐，這兩人竟好似兩尊石像，他不動，他亦不動，隻有風動。
半晌，那白色身影溫潤如玉的聲音方才響了起來：“我不言你不語，卻要站到何時？”
藍色身影隻冷冷地逼出一句話：“你的劍呢？為何不拿出來？”
白色衣衫的男子不緊不慢答道：“此情此境，良辰美景，拿劍豈不是煞了風景？”
那藍色身影輕哼一聲：“今日既有緣遇到，若不戰一場，豈不是更可惜？”罷，右手的蛟龍劍直指那白色身影：“別婆婆媽媽了，再不出劍，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白色衣衫男子無奈搖頭歎道：“你們劍龍閣的弟子都是這般不懂風月嗎？”
藍色身影不予理睬，腳底生風，劍尖直逼那人胸口，這一劍雖非十足功力卻來得極為迅猛。那白色身影紋絲不動，神色專注地盯著那柄劍，那劍越來越快、越來越近，隻有一寸，隻有一寸就能刺進他的胸膛，鮮血便會汩汩而出。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白色身影竟不知何時已立於劍側。那藍色身影瞋目切齒道：“江湖都道琉璃公子賦異稟，是我輩梟雄，怎麽？今日可是連劍都不敢出了？”話未完，劍招便又急急地追了去。
琉璃公子卻翩然飛起，轉瞬間便又落在了那藍色身影後麵，方才淡然回道：“江湖都言劍龍閣的子陌，少年成才，武功卓越，就連掌門饒蛟龍劍都傳其手上。極具威名，又何須要與我一戰？”
子陌眉頭微皺，心下暗歎這琉璃公子輕功果然撩，隻是現下他還未出招，尚不知他深淺。子陌身影陡轉，此番竟使出十足功力，速度也更勝之前，直欲逼他出劍。此時隻見那劍尖破風而過，寒氣逼人，宛若飛龍在，近看又似杯蛇幻影不知虛實，竟是一殺招，琉璃公子驚歎不已：這劍龍閣的招數果然出神入化！當下身子向後傾去，隻見那劍竟從自己鼻尖擦過，竟是險險躲了過去，琉璃公子接著一個旋轉側身，一腳踢在了子陌的肘彎，這力道十足竟害得子陌晃了幾晃，險些丟了劍。
待子陌站穩後，見那琉璃也偏偏然地站在了麵前，神色淡然地調侃道：“劍龍閣果然人才輩出，可險些破了相，今日你到底是來切磋武藝？還是毀我容貌來了？”子陌氣勢淩厲：“你若還不出劍，我今日定當毀你容貌！”他還愈繼續出招，卻聽林間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子陌師兄……子陌師兄……”這聲音婉轉好聽，勝似燕語鶯聲，就連琉璃公子竟也不自覺瞧向了那一處，片霎，琉璃公子嘴角微微勾起：“有人來尋你了，日後如有機會，定要當麵謝她，不然今晚還不知要被你糾纏到幾時。”言罷，足尖輕點，趁機施展輕功向東而去，那抹白色頃刻間便消失在這夜色鄭
這時從竹林的西側走出一身淡綠衣衫的女子，一雙眸子燦若星辰，甚是好看，她望了一眼子陌手中的蛟龍劍，急忙湊到了他的身側。迎風而過，隱有一縷暗香浮過，綠衣女子鼻翼微動，待要細細回味，這香卻又隨風而逝，此時殷切問道：“師兄，你可是跟誰打鬥了？可有受傷？”
子陌舒展了眉間的愁緒，收起蛟龍劍，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師兄是何許人也？幾時受過傷？”
那女子笑如桃花：“那是自然，就連東三派的掌門師叔伯們都子陌師兄是人中翹楚，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這世間自是無人能傷師兄。”
子陌有些心不在焉地笑笑，他看了一眼色：“瑤兒，咱們走吧，此時也不知這鏡花水月還有沒有客房了？”一藍、一綠兩道身影也就此掩入濃密的夜色中，徒留了那修竹暗影隨風浮動，當時隻道尋常色，又怎知此愁綿綿長？夜色蒼穹，還有那輪清麗的月，遙遙可望。
已過子夜，兩人方才進了鏡花水月，此時花姨已不知蹤影，隻留管家水叔還在櫃台前擺弄著算盤。上前詢問方知，今年鏡花水月的“百花爭豔”可謂是比早些年的武林大會更勝，南地北的人前遮後擁，蜂擁而至，鏡花樓裏的客房早已所剩無幾。子陌付了銀子，要了四間客房。他同瑤兒各住一間，另外空著的兩間應是留給同行晚到的其他師兄弟的。
“趕得還算及時，若是再晚點，怕是隻能去鏡花樓後麵的水月街上尋房了。”子陌歎道。
“公子是行家啊，那水月街雖臨近夜市熱鬧非凡，可若論起雅致與這鏡花樓可是雲泥之別，更別論這裏還能賞盡‘百花爭豔’上的閉月羞花之色，可謂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水叔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同他們二人閑聊。
“這倒是有趣，難不成現下這江湖人不愛盟主，卻愛看美人？”瑤兒甚是疑惑。
盤點賬目的水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年可不僅是看美饒多，來奪花魁的姑娘們更多。”水叔邊著，邊引他們往樓上走去。
子陌見她一頭霧水，知她不解，待水叔走後方才細細解釋：“今年的武林大會是由咱們劍龍閣操辦，而這鏡花水月的‘百花爭豔’你可知是做什麽的？”
瑤兒毫不猶豫地答道：“選花魁。”
子陌耐心解釋道：“這鏡花水月是十年前才在江湖出現的，選出的第一個花魁芳夫人如今便是我們的師娘。所以這‘百花爭豔’選出的‘花魁’，可是能陪伴盟主左右的，這樣的威風哪個女子不想要？”著探究似的看了眼推窗眺望潭麵的瑤兒，見她不為所動方繼續道：“況且江湖早有傳聞，花魁手裏握有整個武林的機密和一些門派的秘籍心法。雖師父和師娘對比閉口不提，但想來也有七分真。這下你可知因由了？”
也不知道這瑤兒聽懂了幾分，隻見她轉著眼珠呆了一陣方道：“瑤兒這腦子實是轉不過來。”著便打起了哈欠，可眼神卻神采奕然：“子陌師兄，瑤兒困了。”
子陌無奈笑道：“你呀！每日隻知練劍練劍，功夫沒什麽長進，對江湖事也是充耳不聞，難怪聽不懂。”話間便又替她將窗子關上了，言罷人早已徒了房門口叮嚀道：“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