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琉璃閣內情切切
冷秋茫然不解,這人剛剛還要殺自己,此時卻又要讓我猜她的心思,還真是看不透她的心。生死麵前,冷秋也隻能拚死一猜,她放下手中的托盤,也跟著向窗外望去,卻見朝陽初升,映在潭水間波光漣漣,甚美。可是眼前這個人卻眉頭微皺,心事重重:“冷秋不才,隻能看出姑娘不快樂,縱是風光旖旎也移不走姑娘的心事。”
瑤兒本就沒想殺她,昨夜的迷香足夠她睡到今日晌午了,燃盡也需兩三粒豆子那麽多,顯然是冷秋偷偷折了半截,又開窗通風,這才一清早便能醒來了。瑤兒不知道她是敵是友,便佯裝什麽也不知道,這才虛晃一下,卻不想今早她竟幫自己哄騙子雙、子櫻。雖不知是誰派來的,但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強。
此時她既能看出自己的愁悶,便當她識破了自己心情。
“可也不算答錯。”那個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是憐冷秋,還是歎自己:“下人都是一般的無奈。”著左鞘右劍橫握胸前,緩緩的,緩緩的將那短劍收於鞘內。而她麵若桃花,目光一眨不眨的望向遠方。劍一入鞘,好似關閉了另一個瑤兒。那劍直指冷秋喉嚨時,她都未曾膽怯,但看到窗前合劍的碧綠身影時,她突然有點後怕。而這身影,在寂寥的江麵與遠空下,顯得是那麽的孤獨、又那麽的不可一世。竟同他的背影一樣,一樣的孤獨,一樣的不可一世,又憐又怕,就是這種感受。
清早的潭麵上帶了些涼意,許是寒氣太重,路上已有三三兩兩的人著了厚衫。
剛剛的窗,關得太急,潭麵上的涼氣讓瑤兒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兒,冷秋剛剛的膽顫早已消散,或許真是受人之托,連話語都顯得貼心許多:“可是冷了?我給你找件衣服。”
瑤兒坐在窗前的木凳上望著她:“我剛剛還要殺你,你現在竟還肯對我好?”獨自笑會兒又道:“隻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還從未聽像你這樣的。”
冷秋的唇微微一動,想著什麽卻又化做了沉默。瑤兒心中自有度量,也沒再追問。
冷秋緩緩地放下托盤,將糕點遞在瑤兒身前。瑤兒一看就笑了:“這定是師兄為我點的,這個世上也隻有子陌師兄對我最是照拂。”
冷秋果然是八麵玲瓏,道:“瑤兒姑娘為人坦蕩善良,自是有人願意庇護。冷秋亦是受人之托要照顧姑娘;上次遇險,琉璃公子不也是為了姑娘奮力相救嗎?”
瑤兒笑笑不再話。
“姑娘不好奇我是受誰之托嗎?”冷秋猶豫再三問道。
“我問了,你會嗎?如果你了,你能確保自己萬無一失嗎?”瑤兒反問道。
冷秋眼睛一亮,稱讚道:“姑娘聰慧,謝姑娘體諒。”瑤兒連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冷秋。
她思緒飛轉,突然想到了那件白披風還在自己的包裹裏,急忙找了出來。冷秋見她纖細的手指在那白披風上撫摸了一陣,五味雜陳,一時不出來是什麽情緒。
瑤兒自語道:“你不提他,我都忘了,我還欠他這件東西。”
冷秋留意了眼包裹,裏麵都是些薄衫,昨夜那身黑衣早已不知去向,隻道:“現在氣寒涼,姑娘也沒帶什麽厚衣服,這件披風不如留著,想來琉璃公子也不會如此計較。況且姑娘又如何還得回去呢?”
瑤兒抬眸問道:“如何還不得?”
“這鏡花水月裏想見琉璃公子的姑娘豈會少了?若是他的客房可以隨意進出,那些姑娘又何苦整日去鏡花樓外偶遇,隻需守在他房前便好了。”冷秋見瑤兒確是不知,便直言道:“數十年了從未有人踏進他的琉璃閣半步,這早已是鏡花水月不成文的規矩了。往日即便有哪個姑娘在他房前逗留片刻都要被花姨請去喝茶,沒人知道花姨同她們了些什麽,那些人也從不提起,隻是她們再也未出現在琉璃閣前。姑娘要去哪裏還呢?”
瑤兒搖了搖頭,“那樣的人物,我自是不配見。但這披風,卻是要還的,拿人衣服出去像什麽話。”
往日瑤兒最是迷路,連自己的客房都要反複走許多次方能記起,所以她每每走失,子陌都異常擔心。但不知為何,那日醉酒,子陌抱她回去時,她朦朧中看見一個童關了客房的門。門中依稀有他的身影,她便記住了。原來那就是琉璃閣啊!
瑤兒想,她是去還衣,又不是去看情人。即便被請去喝茶,她們也是要講道理的。不過瑤兒倒是想被花姨請去喝茶,這樣衣服也還了,人也不用見。
瑤兒款款而行,扣響了那間房。開門的正是那個白衣童,那童臉露驚色地看著眼前的人,又甚為驚訝地看了看後麵的人,竟咽了一口口水,許是沒有哪個姑娘如此冒昧的來找琉璃,不成想竟一次來了兩個。一時間,童竟瞠目結舌,一言未發。
開了許久的門,也不見暮寒回來,琉璃方問道:“暮寒?”
暮寒這才回過神來:“公子,是兩位貴客。”那童一時未敢造次,隻能等待主人答話,可誰知屋裏那人竟好似沒聽見一般。一時無人應答,瑤兒兩裙顯尷尬,總不能等主人直言驅趕拂了自己的顏麵。瑤兒忙道:“不敢叨擾,上次承蒙琉璃公子相救,今日特來謝恩還……”
屋內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響了起來:“進來吧。”瑤兒一愣,進去?不是不見客嗎?進去?進去可該些什麽?此時進去豈不是定要吃花姨的茶水了!原是知他不見客,這才敢冒昧來還披風。可現如今匆匆離去,怕是太失禮貌了。她回頭與冷秋對視一眼,內心有些拒絕,腳下也就未見移動。
此時童幹淨的嗓音響了起來:“兩位姑娘裏麵請。不然被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瞧見,公子又少不得被煩擾了。”
聽這童話,倒是有些意思。瑤兒進退兩難,無法隻得捧著那披風進去了,剛入門口便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氣,與那日他身上的味道一樣的好聞,倒不知這是什麽熏香竟得琉璃如此鍾愛。
走進後,瞧見一張漆木桌和幾張椅子,原是沒什麽不同。再細瞧,方發現這個房間的非同一般,裏麵有個裏間,估摸是琉璃休息之處,甚為寬敞,目光觸及處還有一張大漆木桌,上麵擺滿了不知是字是畫。清晨的風透過窗子微微浮過,隱約見到裏間牆壁上有什麽東西輕輕飄動,發出細碎的聲音。屋內陳設簡單,一塵不染,甚是幹淨,仿若突然出現在眼前白衣翩然的外謫仙:“瑤兒姑娘好像很不願意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