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生與子不成說
子陌見屋內仍是未有反應，堅定道：“公子若是還不肯相見，那我今日便長跪公子門前。”
隨即又一暗想：大庭廣眾之下何苦讓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這若被傳出去，豈不是丟盡了自己與劍龍閣的顏麵，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眼睛一轉，心中便生出一法子，繼續道：“隻是這裏賓客如雲，倒是怕對琉璃公子有什麽影響。”
片刻後，那個帶零奶聲奶氣的清脆聲音問道：“公子可是劍龍閣的離子陌？”
子陌的臉竟有些微微脹紅，回答的也慢了些：“正是。”
屋內又陷入了沉默，沒有一絲回響，莫不是這琉璃要在此羞辱我一番？子陌如此一想，又故意激怒道：“江湖都琉璃公子俠肝義膽，救人於危難。如今看來竟是一個見死不救，空有其名的偽君子，也不過爾爾……”
子陌正的興致勃勃，吱呀一聲門開了，不由得暗歎這招果然奏效。
此時隻見琉璃公子長身而立地盯著他，神色淡漠。這一盯卻把子陌盯得脊背發涼，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隻聽琉璃公子叮當若泉的聲音響了起來：“如你這般求人，在下還真是頭一回見。看來你師妹的命在你心中顯得還是輕了許多。”
琉璃的話好似針尖一針一針地刺向子陌的指尖，扯著心髒，刺破的血液倒衝到頭顱，映在子陌愈發滾燙、難看的臉上。子陌羞愧難當，竟是一句話也不出來。
琉璃公子也不用子陌引路，攜了暮寒便向瑤兒的住處走去。琉璃公子與公孫老頭、水叔是這鏡花水月的常客，早已是舊識，此時二人躬身以禮。子雙見到那一襲白衣不禁一頓，萬萬沒想到琉璃竟來得如此之快，還真是一位救人於危難的真君子。
再一見後麵滿臉脹紅的師兄，一個如謫仙，一個似莽夫，還當真是不堪與之相媲美，不知為何，子雙心下竟有了幾絲雀躍之情，倒是更希望躺在病榻上的是自己就好了，如此想著，這目光也不自覺的追了上去。子櫻臉上還掛著淚花，與冷秋兩人一前一後湊了過去。
此時瑤兒臉上早已無一絲血色，猶若寒冰暴雨下摧落於地的桃花，暗淡了粉色的妖嬈，褪成了這地間的原色，竟似初來，又若歸去。
琉璃上前一探脈，觸及手腕熱得指間生疼，竟比手入碳火更燙，登時變貌失色。再一把脈，心頭又是一緊，臉上的神色不比瑤兒好看到哪裏去。眾人都緘默無聲，生怕一旦問了什麽，回答的便是良久的沉默。
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眉間褶皺若紙，竟是痛苦萬分。琉璃纖長的手伸向瑤兒的衣領處，哪知旁邊突然猝不及防地來了一股大力遏住他的手腕，轉頭抬眼時隻見一張因憤怒氣得漲紅聊臉，正橫眉怒眼地要瞪著自己，像一頭瘋牛要吃了自己一般：“你要幹什麽？”
子陌疾聲厲色道：“我子陌當你是俠肝義膽的真君子，卻不想你竟乘人之危！真是徒有其名的宵之徒！”琉璃淡然處之，不以為意道：“琉璃不才，子陌公子既如此，那琉璃也愛莫能助了。”對麵的子陌一聽微微一頓，力氣卻未減。子雙上前輕輕扯了扯子陌另一隻胳膊：“師兄。”子陌身形微動，手上的力道這才變輕了些，接著猛然大力甩開。琉璃倒是心若止水，沒做理會，食指中指微並輕柔地探向瑤兒頸脈。
半昏半醒間，瑤兒隱隱聞到那股熟悉的清香好似撫過了自己的臉頰，她感受著他溫涼如玉的指尖，柔如春風。接著，那清涼的溫柔消失了，好似要追尋貪戀那股溫涼一般，瑤兒的呼吸比先前更沉重了。但那餘香縈繞，溫涼不在。
琉璃轉頭掃了一眼幾人，許是之前見過，更為熟悉些，故指著冷秋道：“她現在高燒不退，又伴有體弱無力，喘息困難，隻得勞煩姑娘解開她的衣襟。”冷秋快步上前：“有什麽需要公子盡管吩咐就是。”話間，她便解開了瑤兒的領口，白皙的頸上浮著層層汗珠，雖花容失色，卻似水如風，一條纖細精巧的鏈子從胸前滑落一側，倒顯得有些累贅。此時瑤兒的呼吸漸漸舒緩了，隻聽她斷斷續續地夢囈，琉璃耳根一動，眼睛一轉，剛想細細聽來，一旁子雙忙道：“家妹自幼生病，便總愛囈語，還望公子莫要見笑。”
琉璃不失禮貌頷首微笑。子櫻的臉上還掛著淚花：“琉璃大俠，瑤兒師姐她，她……”
琉璃見她哭哭啼啼一臉孩子氣，連聲安慰道：“自是有救。”子櫻竟似沒長大的孩子般率先笑開了花：“當真？”
琉璃輕輕頷首，淡若春風：“剛巧去年走訪南疆，得遇一對下無雙的陰陽蠱。這蠱雌雄同體，通身散發著一股幽香，將這蠱種於她的體內，便能洗清她體內的劇毒。隻是種蠱、清毒需要一處清幽之所，不能被任何人打擾。”著向子陌的方向瞧去：“當然若是有人不放心，那琉璃也愛莫能助了，隻是這紅眼子的毒若十二時辰內不得救治，便要每日受蝕骨噬心之痛，那時便是有陰陽蠱，在下也不敢保證能救回你的瑤兒師姐了。”
子陌自慚形穢，滿臉脹紅，如此大的鏡花水月都好像沒了立足之地，逞強道：“你若是能救活瑤兒，我自是無話可。”著邁向琉璃身前，目不轉睛道：“你若能救活瑤兒，要殺要剮，我離子陌悉聽尊便。”
琉璃公子笑如春風，這股暖意就連子陌都有些招架不住，他看向子陌朗朗道：“殺你豈不是太無趣了，如此忠肝義膽之人定要留著造福武林。”
就在子雙被這位偏偏公子的瀟灑、江湖氣魄而流連心顫時，公孫老頭眉頭微蹙：“琉璃公子當真想好了？這陰陽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