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鬼綁
說完,老嫗點頭示意身後的少婦,少婦扭著脖子,放下懷裏的嬰兒,把孩子放進了已經發黑的被子裏,整個過程,那嬰兒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少婦下了床站在床邊,身材苗條,可是一張臉腫得就跟水泡脹了似的,有些發烏的臉上一雙眼睛深深地凹陷,宛如中了劇毒的瀕死患者。
唉,真是可惜這身材!我心裏暗暗地歎息著。
少婦停在原地,麵朝著我,兩個眼睛的眼珠居然成怪異角度地嵌在眼眶內,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
片刻後,她轉過身,一言不發,兩腿僵直地走出房門,從旁邊的屋裏端了幾個碟碗,擺到了老嫗麵前的小桌子上。
這個女人,連走路都不協調,莫不是個先天癡呆?我心裏思索著,看到老嫗的盛情邀請,本想拒絕,回頭看了看外麵黑漆漆的夜空,又加之確實餓得不行,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我貓著腰,跳了眼前的小房子裏,坐在了老嫗麵前的桌子邊。
我坐在小木凳上,屋裏的溫度似乎比外麵還要低些,冷得我牙齒不停地打顫,環顧四周,屋子裏確實連多的家具都沒有。更為奇怪的是,屋裏的地板就是很原始的,人為挖出的土地,整個平麵往地下凹進了進半米有餘。
看到這裏,我猛然想起了王大春那個挖了一半的土坑,粗一看,竟然如此的相似!
少婦來來回回地走,很快,桌上便擺了幾樣飯菜。
“來來來,吃飯了……吃飯了。”,老嫗幹枯的臉上笑出幾道褶子,遞給我兩根小樹枝做的筷子。
我尷尬地結果,出於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結果抬頭一看,桌上擺的一盤豬肉赫然就是一整塊沒有切的,四四方方的肥肉塊,油膩的肉皮子上沒有絲毫佐料,看著叫人難以下咽。
黑衣少婦嘴唇發黑,遞來一個滿是汙垢的破碗,裏麵盛著米飯,我臉皮一顫,點了點頭,接過碗,勉強吃了一小口,想不到米飯也是冰冷異常。
“來來來,娃兒.……莫要嫌棄……農村裏的飯菜不好,來,這裏還有點酒。”老嫗彎著腰,從床邊拿出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玻璃瓶,裏麵還有一半透明的液體,往一個白色的,帶著缺口,髒兮兮的小酒杯裏倒了一杯酒,抖抖擻擻地放到我麵前,手掌形如枯骨。
一股濃烈的酒精刺鼻味撲麵而來,熏得我兩眼發酸,這酒沒有絲毫酒香味。
我看著兩人,勉強笑了笑,雖然飯桌上的東西令人倒胃口,至少,這倆婆孫還是比較好客的。
“怎麽?你覺得飯菜不合……胃口嗎?”老嫗見我坐著不動,緩緩地說道。
我搖了搖手,連忙解釋道:“哦,阿婆,沒有沒有,我……我隻是還不餓。”
“那喝點酒.……晚上寒氣重!”老嫗見我光解釋,不吃東西,收起笑容,沉著臉說道。
我看她一而再再二三地邀請,我便招架不住地端起了杯子。
我慢慢地把杯子放到嘴邊,嘴皮剛沾上酒,一股辛辣味直往喉嚨裏鑽。坐在一旁的老嫗,不自然地笑著,渾濁的白內障眼睛裏發出一絲竊喜。
“你要記住了!世間險惡,有的東西可不能亂吃哦……”我正要喝下杯子裏的白酒,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何花上次給我麻木丸時說的話。
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杯子又放回了桌上。“阿婆,這酒好辣,我喝不下去。”
“你!這是我們家裏.……唯一的酒,都用來款待你了,你……居然不識好歹!”老嫗突然臉色一變,表情有些猙獰地說道。
“嘭!!”
此時,黑衣少婦猛地站起來,推得身前的桌子嗞嗞不住地移動,桌上的碗碟顫抖著發出“咣咣”的響聲。
我看著這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架勢,冷不丁地站起來,就想奪門而逃,這陰森的住宅,怪異的婆孫,和外麵的荒山野地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要幹什麽?!”老嫗尖叫道,抬起頭,一把抓住了身邊的少婦,然後轉過臉,語氣平和地說:“娃兒!不要走!……我們有事想找你幫忙!”
“什麽忙?”我看著眼前兩人,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慢慢地退向門口。
“唉!”老嫗歎了口氣,“娃兒,你飯菜一口不吃,原本……我們娘倆不好意思開口,既然這樣……我們不勉強,隻是有個話,幫我們帶帶.……”
“哦,那沒問題,阿婆,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現在肚子不餓,有什麽事你說。”
“我有個兒子.……在外麵打工,已經好久沒有……回來看我們了,我們娘倆現在無依無靠,家裏……也沒了錢,你找個時間.……給我兒子說一聲,說家裏沒錢了,捎點錢回來!”老嫗一臉訕笑著說道。
“那你兒子叫什麽名字,回頭我幫你們問問,你兒子叫什麽名字?”
“他叫王大春!”我說。
“嗯?這麽巧,王大春是你兒子?!那她是?”我指著旁邊的少婦。
“她是王大春的媳婦兒!嘿嘿!”
什麽?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她是王大春的老婆?老嫗口中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在我腦中炸響,王大春的老婆不是已經喝農藥死了嗎?
我驚駭地望著少婦,少婦居然咧開嘴笑了起來,那發烏的臉皮和發黑的嘴唇,和服毒亡人的臉一模一樣!
難,難道麵前的這兩個人是死人?那老嫗剛才叫王大春往家裏捎錢,原來不是“捎”而是“燒”!
這房屋這麽小,難道是?
墳墓?!
想到這裏,我頭皮上的短截頭發根根豎起,兩腿戰戰發抖。
“嘿嘿,娃兒,你是不是認得我兒.……王大春,你的身上……還有一股我兒的味道……”老嫗嘎嘎笑道。
我張著嘴,想喊喊不出來,隻是發出嘶啞的叫聲,雙腳一蹬,受驚一般的轉身就往屋外爬去。
結果剛躥出兩步,眼看著上半身出了門,腳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死死地抓住,動彈不得。
“救命啊!救命啊!”我大聲地喊道,兩腿亂蹬,想立刻擺脫束縛,可是抓在腳跟的東西絲毫沒有放鬆。
我嘴裏喊叫不停,翻過身,驚恐地發現,原來是黑衣少婦正兩腿夾著我的腳跟,笑嘻嘻地騎在上麵,兩隻手不停地往我的大腿上方摸過來。
這個場景,讓我再一次想起了殯儀館那晚的女屍。
“媽的!這些妖物怎麽回事?怎麽每一個動作都這麽猥瑣!?”我恨恨地想到,這次並沒有伸手阻擋,而是起身握緊拳頭,朝著少婦的臉上打去。
“砰!砰!砰!”如同拷木魚一樣的聲音發出,我的拳頭就像打在頭蓋骨一樣,把我震得生疼。
眼前的少婦反而跟沒事一樣地往我身上爬來。
我的親娘哎!今天辛辛苦苦跑到這農村來,真是被王大春兩口子死活輪番著欺負。
此時,雖然心裏煩躁得慌,可是這兩口子都是力大無比,我是怎麽板都板不動。
眼看著馬上就要爬上身的少婦,我想起了包裏還有兩張沒用的卡片,於是快速抽了一張出來,管它上麵畫的什麽東西,火急火燎地點燃了。
“嘭!”
手上的卡片爆燃,發出刺眼的紅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嗚啊!啊!嗚啊!”小房屋內,老少倆女人發出刺耳的尖叫,少婦也連忙躲進了屋內,隨著叫聲越來越慘,越來越淒厲,紅光中出現一個似乎雄雞昂首的生動圖像,耳邊似乎還傳來隱隱約約的雞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