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期許的放手
“修羅?”賽爾迪曼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但修羅卻還是毫無表情地睜著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禦術者為修羅診了診脈,翻開她的眼睛看了看,搖頭歎氣走了出來,對煞愛利說:“國王陛下,修羅小姐並無大礙,但是,哎……”
“別哎了,直接說吧。”煞愛利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話說一半了。
“是,回國王陛下的話,”禦術者彎了彎腰,說,“修羅小姐這是心病,內氣不順,外氣不入,這樣下去可不太妙。”
“怎麽治?”
禦術者搖搖頭,“無藥可醫,心病隻能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
“喂,老頭,你說這些到底是怎麽治啊?”托不耐煩地吼道。
煞愛利擋住他,向韋挲使了使眼色,韋挲點點頭,送禦術者出去了。但托卻還在那裏大喊著,“老頭!大哥你做什麽攔住我?我還沒問清楚修羅的病要怎麽治呢!”
“你也治不好,問了也是沒用的。”
“啊?什麽意思啊?”托完全不動煞愛利在說什麽了。
房中,賽爾迪曼擔心抓住修羅的手,修羅像是被殿了一般,迅速將手抽了回來,“修羅?”
修羅驚地坐了起來,把身體縮成一團,抱著頭,眼神恐懼地盯著房裏的人。玊呢?為什麽她醒過來卻還是見不到這個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她在尋找,但她覺得自己好像怎麽都找不到了,除了哭,她一無是處。
“小修羅,你別哭啊,”托緊張地湊近她,慌手慌腳地安慰起來,“是不是西古斐斯那個混蛋小子又欺負你了?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到哪裏去了,不過你放心,我保證會把他抓回來的!”
“四哥你別說了。”
“我什麽了我?”
賽爾迪曼攔住托前麵,皺著眉頭說:“沒看見修羅哭得更厲害了嗎?”他上前去坐到修羅旁邊,都是陰霾的臉上現在卻是晴天。宛若雨後初晴般的陽光,好溫暖。
他咧嘴笑了起來,向修羅伸出手,“別怕,我會陪著你的,想哭的話就在我懷裏哭吧,來。”
修羅迷糊著雙眼看著眼前的大手動也不動,托恨恨地往賽爾迪曼頭上打了一拳,“懷你個頭!少趁機占便宜了!要也是在我懷裏哭!”
“四哥你這麽凶,誰會依靠你啊!”
“我這麽溫柔,哪裏凶了!”
賽爾迪曼縮到一旁,溫柔?他從哪裏都沒有看出來這個人身上會有溫柔的影子。他急忙拉著托,“別嚇她了四哥!”
“嚇?你竟然說我會嚇到小修羅?”托反手將賽爾迪曼壓倒在地上,一屁股就坐到了他背上,“說我很溫柔!”
“太,太溫柔了……”賽爾迪曼滿臉黑線,誰來救救他!
“修羅。”
修羅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著看著他們的樣子突然覺得沒有那麽傷心了。也許是大家都在關心她,她也不想的,但是沒有辦法,她控製不住她的身體和眼淚。
煞愛利坐到床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說:“耳朵上的祁托真是可愛,是玊給你的嗎?”
修羅微愣,地上開打了的兩個人停下手來紛紛朝上麵看了過去。修羅摸了摸耳朵上的祁托,眼淚從眼睛裏湧了出來。托起來正要開口罵煞愛利多嘴,煞愛利又開口說:“玊要知道你在外麵這多男人麵前哭的話,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大哥你說什麽呢!你有沒有人性啊!”
修羅閉了閉嘴向克製住眼淚,她埋著頭不想讓他們看見,但她卻看不見想看見的人。紅腫的眼睛漲得生疼,“對,對不起……”
“小修羅……”
煞愛利卻笑了起來,摸著修羅的頭,“好孩子,不死你的錯,喜歡玊嗎?”
托倏地大喊起來,“大哥這是做什麽!”
賽爾迪曼死死抱住他的大腿,“韋挲!這個人要發狂了,快來幫忙!我托不住了!”
還不等賽爾迪曼說完,韋挲就十分有眼色地從後麵將托綁了起來,“四王子殿下,冒犯了,冷靜一點。”
托拚命掙紮著,煞愛利十分不悅地狠狠瞪著托,“托,閉上你的臭嘴。”
“大,大哥!”
“閉嘴!”
托委屈地坐到了地上,煞愛利又對修羅溫柔地笑了出來,又說:“喜歡嗎?”
修羅雙手緊緊抓著袖子,她怎麽能說她不喜歡?但喜歡的字樣竄到嘴邊,她卻怎麽都吐不出來。要緊下唇,她憋著哭腔點了點頭,“嗯。”
煞愛利的笑容更深了,應該是說他現在很得意。離開自己心愛的人,就讓那個小子好麵子想不開好了,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煞愛利傾身,把修羅摟住,“那就好好待在這裏,等他回來。”
“玊,”細微淒慘的聲音從修羅唇齒間擠了出來,僅僅是這一個字,就足以讓她動容,“還會回來?”
“當然,他很快就會回來的,為了你,他也會回來。”
“我,有很多話還沒跟他說,但是他,一定恨死我了。”
“很好。”
“嗯?”修羅微愣。
“若不給他些痛苦的記憶,又怎記住你?”
修羅搖了搖頭,抓住煞愛利的手臂,另一隻手擦著湧出的眼淚,“我不要他覺得痛苦,我,我要等他回來,告訴他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他。我很樂意成為他的人,不再拒絕他會對我做什麽,會乖乖聽他的話,隻要他能回來,他說什麽做什麽我都會依著他。”
賽爾迪曼遮住自己的雙眼,這是他聽過最悲傷的話,這個女孩是他想保護卻被保護了堅強的女孩 。手裏抓住的人甩開他和韋挲的束縛,一言不發地跑了出去。賽爾迪曼不會知道,但煞愛利勾起另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個後宮實在是太有趣了。隻因為這個異國的女孩,他不會擔心在宮裏會無趣了。
“擦幹眼淚,玊可不喜歡你在別的男人麵前哭成這樣。等平定了與潘洛英王國的戰爭,他就會回來。”
修羅繼續擦著眼淚,點了點頭,她希望西古斐斯能夠快一點回來,她希望自己能見到他最後一麵。修羅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腳下一軟,賽爾迪曼伸手將她抱住,她急忙說了句謝謝後又跑到另一麵的櫃子前,開始胡亂地找著什麽。
不過一會兒,修羅滿心歡喜地跑到煞愛利麵前,畢恭畢敬地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國王陛下,能否請您把這封信帶給玊呢?”
煞愛利接了過去,奇怪地讀著信封上的字,“給阿夫迪泰的信?”
“不,是的,但現在我想給玊看。”
“裏麵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修羅將雙手合上,壓製住內心的激動,說:“這是最後一封信,是為了拒絕阿夫迪泰大人的求婚,決定一生都會待在這個王宮,留在玊身邊。但玊看了所有的信,相信了所有的內容,唯獨最後這一封卻沒看。隻要他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的。”
煞愛利把信還給修羅,無奈地說:“他知道,但他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才離開的。修羅,這些都無關緊要,他在意的其他。”
“那,是什麽?”修羅呆住。
“這些話你還是等他回來之後親口對他說吧。你該明白,重要的不是這些,不要去逃避。”
修羅傻傻地垂下手,她不懂,但她知道,現在做什麽都來不及了。煞愛利拍了拍她的頭視線向下,突然愣了愣,又說,“脖子上的寶石與你眼睛的顏色一樣。”
“嗯?”
修羅不由地與煞愛利對視,煞愛利眯眼笑著與韋挲一同離開。修羅飛快地跑到鏡子前看了看。
賽爾迪曼站了過來,“修羅,你還好嗎?”
修羅身體微微顫抖一下,不好,她怎麽可能好?這顆碧綠的寶石是什麽時候有的呢?就如煞愛利說得那樣,這顆寶石就跟她的眼睛是一樣的顏色,曾被西古斐斯喜歡的顏色。但她抬起頭,朝賽爾迪曼看去,臉上卻帶著微笑,“沒事,我很好。”
“你一點都不好,我們是朋友,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你應該對我說。”賽爾迪曼擔心的樣子快要擊潰修羅最後一點堅強了。她低下頭,急忙推賽爾迪曼出去。
“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呆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會好起來的。”
“可是修羅!”
“啪!”
賽爾迪曼對著緊閉著的房門無比失落,但現在最失落的不是他。他瞧了瞧房門,擔心地說:“別難過,我晚上再來看你。”
修羅靠著大門緩緩坐下,雙手抱住自己的腿。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就是這麽狼狽,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不去猜測任何人,誰說的話都聽。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覺得厭惡。
如果就這麽死掉的話,說不定玊會記得她。哎,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啊,再這麽歇斯底裏地哭下去,她一定會崩潰的。她靠在門邊,哭道睡著了,眼淚都還在流淌。
賽爾迪曼急急追上煞愛利,疾步上前去,“大哥,第一王兄!”他走上前幾步,喘著氣,“不,國王陛下。”
煞愛利聞言側身,“這麽正式,可不多見你會這樣。”
“為什麽要騙修羅?”
“嗯?我哪有?”
“國王陛下。”韋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