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奢侈的痛苦
賽爾迪曼壓製住內心的憤怒,雙手握成拳頭,壓低聲音,說:“西古斐斯王兄就連新國王的加冕儀式都未來參加,臨走前也什麽都沒有說,唯獨隻說了一句話,就是他再也不會再回來了。為什麽不幫修羅把那封信送去給他,說不定西古斐斯王兄會原諒修羅再回來的!”
“賽爾迪曼王子,陛下這麽做也是為了……”
“韋挲,”煞愛利打斷他,“你先下去。”
韋挲退後一步,屈身,“是的,陛下。”
煞愛利一改之前平靜的樣子,瞪著眼睛就對著賽爾迪曼罵了起來,“你是白癡嗎?”
賽爾迪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他眼睛,呆萌地癟癟嘴巴,煞愛利看他這幅樣子就來氣,“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了玊勒準那個死腦筋終於點頭肯定打仗了,這個時候就因為這麽點小事就給我鬧情緒?水允許他這麽做了?我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讓他稱心如意做他想做的事情,結果給我扔了個爛攤子就跑了。雖然是去打仗我很高興,但是那些混蛋長老把握給煩死了!他這是活該,心胸狹窄的話就讓他自己一個人去自欺欺人好了!”
“煞愛利王兄您怎麽能這樣?抱著這種心情您就不怕西古斐斯王兄會死在戰場上?”
“怎麽可能?”煞愛利擺了擺手,非常不負責任地說,“就算那樣也是他活該!我能幫他的都已經幫了,現在這出戲還沒完就給我又開了一出,他當這裏是菜市場?說怎麽樣就怎麽樣,當初讓他來繼承不就好了!把什麽都推給我,最後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那種人死了最好了!”
“煞愛利王兄,請您別說這麽任性的話好嗎?西古斐斯王兄也是因為太愛修羅才會這樣的吧!”
正午的陽光正移動到煞愛利的頭頂上方,照射在他大紅色的短發上發出異常刺眼的光芒,他臉上的笑容簡直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露出的笑容,“他懂個屁啊!女人犯一點點的小錯就受不了了?這叫什麽狗屁愛!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不是我不幫他,是他自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賽爾迪曼被煞愛利教訓得一愣一愣的額,雙眼發出無限崇拜的光暈,第一王兄果然是第一王兄,當了國王這教訓人的技術還是和以前一樣,讓賽爾迪曼啞口無言。煞愛利雙手環胸地冷哼一聲,說:“應付長老們就夠我受的了,玊勒準要怎麽樣我半點都懶得管了!”
“那,修羅怎麽辦?”
“沒有玊的允許,我可不能讓她隨便嫁給誰,當然,更不能讓她離開諾亞。”
“王兄,您這是想推給我嗎?”
“知道就好,你能不表現得這麽開心嗎?”煞愛利橫他一眼,單手叉腰,“那邊那個人也給我記住了,明日晨議要是再不來的話,我就把你關進大牢!”
賽爾迪曼向煞愛利看向的方向走過去幾步,向樹上一看,“四哥?”
煞愛利繞過他們,“聽到了嗎,托?”
“啊!煩死了,我知道了啦!會去的!”
“哦,那就好。”
托不情願地從樹上跳了下來,賽爾迪曼嚇得往後跳了兩米,緊張地問,“四哥,你臉怎麽這麽臭?誰惹你了?”
“哼,多事!”
“說話這麽簡短,果然有問題!”賽爾迪曼跑到他麵前,認真地盯著他,“四哥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要不要我叫禦術者來給你看看?”
“少廢話!我好得很!”
果然有問題!賽爾迪曼不放心地追了上去,“我記得你以前這樣的時候,一次是因為你母妃過世,第二次是因為伯伯卡麗麻公主拒絕了你的求婚。”
托站住腳,賽爾迪曼愣了一下在撞上他之前退了一步。托緊緊咬著牙握起拳頭就往賽爾迪曼頭上揍了一拳!大喊著:“煩死了!給我閉嘴死小鬼!”十年前的事情還記得這麽清楚!
賽爾迪曼無辜地閃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坐到了地上,不服氣地說:“我看你是因為國王說不會隨便讓修羅嫁人才這麽生氣的吧!其實四哥你也很想娶修羅對不對?嗬嗬,四哥你抓著我幹嘛?”
托殺氣騰騰地握著拳頭恨恨地踏著步子走開,扔下身後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賽爾迪曼。賽爾迪曼揉著屁股,他就是多了句嘴而已也不用這樣吧。
潘洛英王國,被大風和雨水所包裹著的國家。清涼的空氣在國家中蔓延開來,大雨連著十幾日不停歇地落下,冰冰冷冷,大街上的行人卻一點兒都沒有減少,來來往往的人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大雨的天氣。
這個國家以漁業聞名,奇異的水果在炎熱濕潤的氣溫下生長得更加繁多,這裏的人皮膚黝黑,但女性一般都蒙著臉,將自己豐滿的身體保護起來。
駱駝穿越沙漠,卡拉狄曼王國與潘洛英王國交界處有一座名為秋月城的小城,這座城因月亮美麗而著稱,以雨水而聞名。從秋月城再過去,那條支流的對麵,可以看見與秋月城相似的建築物,那裏就是潘洛英王國。
妙齡的少女從這座安靜的城市走了出來,肩披著一件銀色外衣,束胸上纏繞著白色的銀片裝飾,水蛇一般的腰身下是半截長裙。她露出性感的肚臍,一串銀色的腰鏈在她的腰間晃動,足下踏一雙白底鞋,上麵的紋路泛著淡淡的藍光,而她臉上卻帶著黑色的麵紗。她纖細的手上拿著一把紙傘,漫步來到駱駝的隊伍麵前停了下來。
下雨的天總是安靜的,等女子走到為首的駱駝前,忽然愣了一下,駱駝乖巧地蹲了下來。女子單膝下跪,恭而有禮地說:“西古斐斯王子殿下,恭迎您的到來,請讓我為您擋雨吧。”
西古斐斯抬手阻止她,“千也娜。”
“是。”她低頭。
西古斐斯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走。”
千也娜抬頭,眉宇突然動了動,轉身向後跳開,落地的同時又蹲了下去,低下頭,說:“忒彌王子殿下。”
“哈哈!千也娜啊,還是這麽謹慎,是我啦!我聽說你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嗎?好了嗎?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我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如果是國王陛下說的話,請不要在意。”
忒彌恍然大悟,“啊!大哥又說謊話!九哥,國王那個混蛋竟然又騙我們!”
西古斐斯不語,直徑自顧著往城中走。跟來的時候一樣,西古斐斯抬頭,看著豆大的雨滴,任由它落在直徑臉上,這樣很好,這樣就能讓他暫時不去想她。那個下著暴雨的晚上也是,讓大雨衝刷自己的身體和靈魂,被人拋棄的感覺有多少年沒有感受到了呢?
西古斐斯那時站在王宮中庭的橋上,為什麽她沒有追過來。西古斐斯當時明明想著,隻要修羅追過來求他留下來,無論她愛的人是誰,無論她是不是真的早已經是別人的女人,對西古斐斯來說都不重要,不,隻是因為是她。
“西古斐斯殿下?”千也娜奇怪地站在他身後,提醒著,“請進屋裏。”
“你先退下。”
“是,請您不要在雨中站得太久。”
西古斐斯閉上雙眼,這場大雨過後,他會放下所有。如果沒有擁有就永遠都不會害怕會失去了。出宮之前,西古斐斯渾身濕透地出現在正宮偏宮的一座宮殿門口。
從外麵回來的煞愛利剛剛踏上第一個台階就靠在了扶手上,雙手環胸地說:“嗬,原來你在這種地方啊。看你這個樣子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嘛,不用說也知道你肯定又跟修羅吵架了。哈哈,她可真是有本事…嗬,別瞪我,剛才那句話換成別人來說的話,你打算殺人嗎?”
西古斐斯沉默,腳步聲停在離他不願的地方,他並不在意,隻低聲說:“明天一早,我就啟程。”
“明早?這麽著急做什麽?我還沒準備好。”
“明早,”西古斐斯又走進大雨中,“我不會再回來了,諾亞。”
煞愛利隻當他是個再鬧脾氣的孩子,無奈地笑了笑,單手叉腰,說:“那就帶上忒彌一起!把他留在諾亞會很麻煩的,賽爾迪曼你去通知忒彌,明日一早來大殿。”
站在雨中的賽爾迪曼一邊答應著煞愛利的話,一邊追上西古斐斯,“西古斐斯王兄!你不能就這麽一個人走了,修羅她剛剛說的話你……”
“閉嘴,賽爾迪曼,不想死的就閉上你的嘴!”
“轟隆——”
西古斐斯的臉上滲出嗜血的猙獰模樣,賽爾迪曼並不是害怕,隻是一時無法說出話來。和上一次離開王宮前最後一次見到西古斐斯時的表情一樣,那個聽說自己的母親被人害死後正在戰場的西古斐斯,不分敵我亂殺一氣的他的表情一樣,比鬼還要可怕!
沒錯,他要忘記修路,他絕不允許在自己的記憶中還有那個女人的存在!
“千也娜。”
他對著空中輕輕喊了一聲,從他身後突然出現了千也娜的身影,“在,殿下。”
“把全城的綠寶石都搜集過來,以外,從今以後,禁止城中販賣綠寶石。”
千也娜有些疑惑,不過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是,我這就去辦。”
“不要拿來,全部毀掉。”
“是。”
千也娜消失在大雨中,西古斐斯從懷中拿出一顆鈴鐺緊緊握住,他放鬆手掌,雙手無力地垂下。時間,能衝走這一切的話,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