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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無從抵賴

  遙玉父子兩見遙歌死死地盯著他們,一時也有些打顫,雖然他們不相信遙歌能三言兩句讓方侍郎相信他,真相如何,還是得他們兩說了算!

  誰知遙歌卻道,“是小西,嫡父院子裏的一個小侍男,是他往父親藥裏加了蕪花。”


  遙歌此言一出,遙玉父子頓時鬆了一口氣,本來以為遙歌會指認他們,都傳他知道凶手是誰了,由此看來,還確實是“知道”了。


  “小西?”


  方侍郎顯然不認識這樣的小侍男,遙歌揚聲道,“帶上來!”


  話音剛落,方鬱和洛傾城便帶著一個小侍男來了。遙玉父子在看到小西時都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去看阿薑,眼中都是質問。


  可阿薑叔兒更是震驚,明明他已經讓人在小西回家必經之路埋伏了,而且那兩人也回來報告說得手了,可是如今小西怎麽……還完好無缺地出現在這兒!


  轉個彎,阿薑叔兒也明白了,人定然是洛小將軍救了,而那兩個蒙麵人沒有告訴自己真相,可能是被洛小將軍威脅,逃之夭夭了。


  真是後悔啊!阿薑叔兒交握在身前的雙手越捏越緊,悔恨萬分。


  當初他就不該貪心,正夫明明給了他二十兩讓他找靠譜些的殺手,他為了貪那十兩,才隨便找了兩個地痞流氓。原以為萬無一失的,畢竟小西不過一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也能摁死小西。可是沒想到,半路竟殺出個洛小將軍來!


  小西跪下,方侍郎氣憤地問他為何要加害江侍妾,那恨不得立刻殺了他的模樣,嚇得小西一下子就把什麽都說出來了。


  “侍郎大人饒命啊侍郎大人,是阿薑叔兒讓奴才這麽做的。”


  阿薑臉色已經有些白了,也一下子跪下來,“你胡說八道什麽!大人,大人不要聽這小侍男胡說啊,他加害江侍妾,這會兒肯定想拉個人墊背!”


  “我沒有胡說八道,大人,我說的是實話。”


  兩人當場要吵起來,方侍郎一聲喝道,“都別吵!”然後指了指小西,“你說。”


  “是大人。”小西忙道,“阿薑叔兒讓奴才把藥加進江侍妾藥裏,奴才本不肯,但奴才父親生病了,沒有錢醫治,阿薑叔兒便跟奴才說事成之後給奴才銀子,並讓奴才帶著老父親離開這裏。”


  “既如此你為何沒有離開?”方侍郎官場打拚多年,也不是好糊弄的,自有自己的疑慮。


  說到這個,小西的目光變得怨恨,“昨兒奴才得了阿薑叔兒的錢原是要帶父親離開的,但是沒想到回家的半路上,阿薑叔兒竟然讓人去滅口,致奴才於死地。”


  說到這兒,小西也不是個傻的,馬上就請方侍郎饒命,“大人饒命啊大人,奴才都是為了湊錢給生病的老父親治病,這才一時沙子迷了眼才答應阿薑叔兒去害江侍妾,還望大人恕罪。”


  遙歌對跪著的阿薑道,“阿薑叔兒,我爹爹平日並沒有得罪你,相信你也不會加害我爹爹,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指使讓你這麽做?”


  方侍郎看著阿薑,眼神越變越冷,“阿薑,是你自己想加害江侍妾嗎?”


  方侍郎這話問得不單純,很明顯就是在問他受了誰的指使。


  阿薑自然不會一下子就把侍郎正夫供出來,正想著怎麽脫罪,侍郎正夫忙先出聲道,“妻君,此事不可聽信小西一麵之詞啊,那小子平日是個懶的,說不定是因為被阿薑罵了才懷恨在心。”


  得了這話,阿薑自然順著說下去,“是啊大人,一定是前些日子那小子偷懶被我當眾數落了,這才來無賴我,大人明查啊,奴才絕對沒有加害江侍妾。”


  這時,遙玉忽然涼涼地插了一句,“說不定這蕪花本身就在藥方子裏,指不定就是大夫開錯了。不說加不加害,萬一老眼昏花呢!”


  遙玉這話無非是想把罪名都推給大夫,好在小西也曾親口承認偷過藥方給阿薑叔兒,之後又偷偷放回去,否則遙歌還真不知道怎麽反駁。


  小西接到三公子的眼神,便接著坦白,“回大人,阿薑叔兒除了讓奴才往江侍妾藥裏加蕪花,還讓奴才去阿冬哥哥那兒偷藥方,之後又讓奴才把藥方偷偷放回去。”


  “母親,”遙歌道,“已經跟大夫求證過了,大夫說那蕪花並不是她寫的。”


  “她說不是你就信了?”遙玉犀利地瞪著他,“我說你爹的死跟我們無關你怎麽不信!”


  遙歌沒有看他,堅定道,“你們害人證據確鑿,容不得我不信!”


  聽他說有證據,遙玉就慌了,還是侍郎正夫老練一些,鎮定地問道,“證據?什麽證據?”


  遙歌拿出藥方,指著最後麵“蕪花”二字道,“雖然這兩個字看起來與前麵那些字跡一樣,但是仔細瞧,還是會發現下筆勾勒有些許不同。”


  侍郎正夫冷笑,好像對遙歌這樣“冤枉”嫡父的兒子很失望一樣,“遙歌,就憑那兩個字,你就斷定是我們加害你爹?一個人寫兩個字還會有所不同呢,你這樣聽憑奴才片麵之詞,還依據那簡單的兩個字就要斷定,未免太牽強。”


  “沒有足夠的把握,遙歌不敢隨便冤枉人。”遙歌雙眼盯著他,似乎帶著寒氣,盯得侍郎正夫脖子一涼,說話都有點沒底氣,“你……你還有什麽證據。”


  話音未落,方鬱便已經端了一碗清水來,阿冬也拿了幾塊墨錠和硯台。而洛傾城走過來,接過遙歌手上的方子,說,“眾所皆知,墨錠都有一股墨味,墨錠也分等次,越是上等的墨,製造的材料和工序越精細,墨香也會有所不同。”


  說著,遙歌從阿冬手裏挑了一塊墨錠,在硯台裏磨開。


  洛傾城接著道,“義弟磨的這塊,是江南出產的楠竹墨,細聞會發現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隨著遙歌又磨開一塊墨錠,洛傾城又道,“現在這塊,是雲幽州出產的漓水墨,有一股清淡的茉莉香。可見,加了不同精料的墨會有不同香。而除此之外,越是次等的墨錠,其味道的處理越是粗糙,所以聞起來越是刺鼻。”


  侍郎正夫已經隱隱猜到遙歌他們的意圖了,心慌地出聲打斷,“說了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你們到底要幹什麽,要錯過送殯的時辰了!”


  說到送殯,方侍郎也有些著急了。古人不論做什麽,最是講究時辰。


  洛傾城淡淡應聲,“就快說完了,不會耽誤給江侍妾送殯的。”


  說罷,她手指往方鬱手中的那碗清水輕輕沾了一下,然後在藥方子上大夫寫的字裏抹了一下,“侍郎大人請聞,這是很普通的墨錠味。”


  方侍郎象征性地聞了一下,微微皺眉,因為並不是好墨,所以味道不太好。


  然後洛傾城又用同樣的方法往“蕪花”二字抹了一下,說,“侍郎大人再請。”


  方侍郎聞了聞,雖然這個味道不太明顯,但是一聞便知與剛才不是同一種,因為剛才那個實在是次得很。


  “並非同一種。”


  得了方侍郎的話,遙玉父子和阿薑臉色全不對了,遙歌娓娓道,“母親,大夫寫方子時用的是爹爹屋裏的墨,爹爹屋裏的用度皆是下等的。而後麵‘蕪花’二字,明顯是被人補上去的,那墨,兒子記得就是嫡父和四弟屋裏用的。”


  家裏有墨的地方不多,除了各主子屋裏,就是方侍郎的書房了。給方侍郎用的,侍郎正夫定然是安排的上等墨,然後除了正夫和遙玉屋裏的是較好的墨以外,其他地方全是次等墨。


  方侍郎聽了,怔怔地看著侍郎正夫,知道她這個正夫不是個大度的,平時暗裏對付她那些妾室便算了,畢竟他是正室,她不予計較,沒想到能心狠至此!

  侍郎正夫被她這麽一看,三魂七魄散了一半,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薑見此自然護著主子,“大人明鑒啊大人,不要讓人挑撥了您和正夫的關係啊,興許,興許這些都是小西做的,他在正夫院裏當值,要弄得屋裏的墨不是難事啊……”


  “奴才沒有啊大人,奴才句句屬實,奴才可以對天發誓,如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西忽然發起毒誓來,那嚴謹的表情看著就不像作假的。


  古人最信鬼神誓言此類,小西敢這麽說,自然就都是真話,方侍郎也不再疑,問阿薑道,“你敢起誓嗎?像他那樣!”


  阿薑頓時就傻了,他哪兒敢啊!

  這算是變相地承認了,方侍郎看了看阿薑,又把目光移向她的正夫,眼中盡是懷疑。


  侍郎正夫緊緊地揪著手中的帕子,忽然搶著出來指責阿薑道,“你這個糊塗的,你怎麽能做這麽歹毒的事,竟然去加害江侍妾。”


  侍郎正夫說著跪在了方侍郎麵前,哭著道,“妻君,妾身真不知道阿薑做了這樣天理不容的事,否則定然會阻止。但是阿薑伺候了我大半輩子,是妾身管教不嚴,妾身也不敢請求原諒,妾身這就下去給江侍妾賠罪!”


  說著就一頭要撞向木柱,方侍郎離得近將人拖住,遙玉和阿薑兩人忙緊緊地拉住侍郎正夫。


  一個哭道,“正夫是我對不起您,您不要想不開,該死的是奴才啊!”


  另一個也哭道,“父親你怎麽能尋死,這事錯不在您,母親您怎麽能懷疑父親啊!”


  這麽一鬧,方侍郎也動搖了。


  侍郎正夫就是看中這一點,這才先把罪名推給阿薑,然後再假裝尋死謝罪,這樣一來,方侍郎便會多了憐憫之心,阿薑怎麽說也是他從娘家帶過來的,又念在他這般以命相護,自然會從輕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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