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霍普特風評被害
“孩子,你記住啊,將來為我哭喪的女人,全要處女,胸要大.……”
盲老頭拉著霍普特的胳膊,反複交代,反複叮囑,他墓葬的大小,陪葬品的種類等等。
霍普特臉上帶著尷尬不失優雅的笑容,一一記下。
老頭理發的技術在這片也算小有名氣,這麽晚還有客人找上門,“剃頭!”
盲老頭拿過剃刀,跟阿伊嘟噥,“今晚不陪你了,酒館裏那個說故事的又來了,你記得去聽聽,下次來了給我講。”
阿伊答應了,喊霍普特動身去那家酒館。
“不是要見朋友嗎?”霍普特這句話剛出口,就笑了,阿伊要帶他見的老朋友,不就是這個剃頭匠嗎。
來這裏之前,霍普特萬萬沒想到,阿伊口中的好朋友竟然隻是個樸素的民間匠人,並非和他地位相當的朝廷官員。
他們從未問過對方的名字,打聽過對方的事情,沒有口腹蜜劍虛與委蛇,更沒有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兩顆赤誠之心三十八年從未改變,這就是友誼永恒的秘密。
酒館用泥磚壘成,麵積不大,卻塞滿了休閑消遣的市民,屋裏人聲鼎沸,酒香濃鬱,混雜著汗臭味和各種體味,讓人大腦缺氧,精神亢奮,陷入暈乎乎的歡樂夢境。
櫃台上出售的酒質量低劣,價格自然也很便宜。
阿伊給自己端了一杯大麥釀造成的啤酒,撒了些自帶的調味香料,問霍普特“來一杯?”
霍普特兒時生活儉樸,沒有祭司們對飲食挑剔的毛病,“好。”
父子倆端著酒杯找位置坐下。
屋裏有個中年男人,站在矮桌上,高舉右手,正朗聲說著什麽,一群人圍在他身邊追問,那寡婦殺死企圖玷汙自己清白的夫弟,被覬覦她美色的法官要求**交易的故事後續。
說故事的男人手豪邁一揮,“今天,不講小寡婦了,我們來講講朝廷秘事!”
下麵聽故事的都是底層平民,朝堂對於他們來說猶如高遠的天空,是遙不可及的另一個世界。
茶餘飯後,市井小民最喜歡探聽圖坦卡蒙的後宮緋聞,還有高高在上大人們的八卦。
酒館裏一半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快講,快講!”
男人得意地拍了下掌,“我們今天就講阿伊大人!”
“阿伊大人!”
“阿伊大人?”
“阿伊大人?!”
四周響起驚呼聲。
人們對輔佐法老平息混亂的宰相大人,自然而然有種崇拜敬仰之情。
阿伊平時八卦極少,他們對宰相的私生活更是充滿了窺探的**。
霍普特看向阿伊,阿伊本尊正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神情自若,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出色的政治家懂得,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隨時掌握民間輿論動向的重要性。
說書人開始了講述,“阿伊大人突發重疾性命垂危,散盡家財為求名醫,今天我就冒著掉腦袋的危險,給大家揭秘,阿伊大人為什麽會突然昏厥!”
神秘兮兮的語氣,一本正經的神態帶著恐嚇,瞬間調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一堆好奇的腦袋緊緊湊在一起,催促,“為什麽,說啊,快說啊!”
聽到要講自己幹的好事,霍普特坐不住了,臉火辣辣燒了起來,拉了拉阿伊,小聲說,“我們走吧。”
阿伊依舊閉著眼,“坐下。”
霍普特隻能乖乖坐回凳子上,忐忑地等待著那人的下文。
“阿伊大人昏厥是因為一個人對他不敬。”
市民七嘴八舌。
“是朝官嗎?”
“應該是個小官。”
“名字呢。”
“不知道。”
“年齡呢。”
“不知道。”
見那人一問三不知,人們希望落空,怒了,罵罵咧咧。
“騙子!”
說故事那人麵不改色,緩緩道;“他可是個奇人。”
“敢和宰相大人叫板能不奇嗎?不僅奇,而且不怕死!”有人接話。
說書人晃動了晃動手指,“除此以外,他還有另一個奇異之處.……”
到關鍵處他就閉嘴不講了,拿著盤子伸到人們麵前,一圈人被謎底吊著心癢難耐,得不到答案怕是整晚睡不著覺,就往盤子裏放無花果,這就是付給說書人的酬勞,離開前要留下對應價值的交換物。
等同於打賞了。阿伊抓了一把,霍普特也跟著扔了三個上去。
霍普特抿了抿唇,心跳得有點快,聽別人刨析自己,這感覺好奇妙。
“是因為……是因為.……”
說書人死活不往下說,焦急的人們恨不能捏死這貨,隻能繼續往盤子裏加無花果。
等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眾人屏氣凝神時,他才娓娓道來,“這個小官.……”
霍普特緊張地把酒含在嘴裏,暖熱了都沒咽下去。
說書人情緒值忽然直線飆升,狀態滿格,“這個小官啊,突然變了一張魔鬼的臉,張著血盆大口,哇!!直接把宰相給嚇暈了過去。”
噗——
霍普特一口就把嘴裏的酒全噴了出來。
阿伊身子一抖,喉間發出壓抑的怪鳴,強忍著不哈哈哈哈狂笑出聲。
四周皆驚,說書人拿出一張草殼做的魔鬼麵具,畫著血盆大口和尖牙,罩在自己臉上。
伴隨適時響起的音樂,開始跳魔鬼般張牙舞爪的舞步。
下麵人反應過來,鼓掌,叫好。
原來還帶才藝表演?
霍普特曾以為他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這個上躥下跳的野猴是誰?
不忍直視!
霍普特淩亂了,我就這種形象嗎……
說故事人又把盤子拿出來,今天收獲頗豐,其中一半來自於“被魔鬼嚇暈”的宰相。
霍普特雙手捂著臉,崩潰地趴在桌上,阿伊搡了搡他的肩膀,哈哈在笑,“怎麽樣,小魔鬼。”
霍普特也羞澀地笑著,把手挪開,火光映襯下雙頰緋紅如桃花,
“對不起。”霍普特小聲說。
阿伊一愣,旋即望向兒子的眼光裏慈愛漫溢,“我是你父親,我不會怪你。”
霍普特向他保證;“我以後不會了。”
說書人跳完舞,繼續編故事。
在場人除了兩位風評被害的主角,都聽入迷了。
反正他講的東西和真正政治屁毛不沾,都是些牛鬼蛇神之談。霍普特明白自己大錯特錯了,就別指望民間打聽出一丁點機密信息,否則朝廷的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差勁。
若講得深奧,平民也聽不懂,總之,今天的創意非常成功,盤子裏無花果摞成小山。
等他故事講完,霍普特已經不知自己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了。
一批穿著暴露的妓女在喝酒的男人間遊蕩,招攬生意。
霍普特麻利閃躲,“不需要。”
不能睡到這樣漂亮的男人太可惜了,女人歎息,翹臀一扭,去找別的金主了。
阿伊看著霍普特的反應,“還沒有做過嗎?”
“嗯。”霍普特羞澀點頭,“這種事隻能和最愛的人。”
阿伊讚同,“對,不要被下流的妓女迷惑心智。”
阿伊喝著酒,觀察形形色色的人們,指了下一個容貌很普通的胖女人,“其實,她床上功夫最好。”
霍普特表情古怪,“你怎麽知道?
“就剛理發那老頭告訴我的。”
也是,光棍也要想辦法解決自己生理需要。
明白霍普特剛才對他的私生活產生了質疑,阿伊立刻辯白,“我要是敢親近別的女人,還不被你提伊阿姨撕了啊。”
霍普特表情更加微妙,那他呢,哪兒來的,土裏長出來的?
阿伊眼睛裏染上幾分悵然,“也就跟你母親那一晚,就有了你。”
垮不去的坎,霍普特決定麵對,不再逃避,畢竟那是給了他生命的女人。
“她在哪裏,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不行。”
“我不認她,就遠遠看一眼。”霍普特懇求,他很想看看生母長什麽樣,她應該很美。
阿伊長長歎了口氣,“她已經去世了,走了很多年了。”
去世了。
聽到噩耗,霍普特渾身僵硬,多狠心的女人啊,當初無情拋棄他,這輩子到死都不願再見他一麵。
霍普特以為自己不會傷心,但知道她的死訊,心裏竟說不出的壓抑難過,也許真的是母子連心,他是她身上掉的一塊肉。
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塊。
霍普特問:“她的丈夫對她好嗎,她還有別的孩子嗎?”
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兄弟姐妹存在嗎。
阿伊眸子閃了閃,“有。”
“我想見見,是誰啊!”
阿伊正色,“你最好不要找,對你沒好處。”
阿伊讓他別糾結,霍普特就不糾結了,以前他和父親鬧到幾乎決裂,最大的教訓就是不要鑽牛角尖。
談到夫妻和情人,阿伊找霍普特秋後算賬,“你這臭小子把內裏婭塞到我府裏,提伊好多天不讓我進臥室了!”
麵對滿腹閨怨的父親,霍普特不好意思地撓頭,“那你為什麽要把內裏婭送到我身邊,我總覺得你選擇她不是偶然。”
兒子著實聰明。
阿伊坦白,“我當初在奴隸營為她贖身,的確不是一時興起.……我找了她四年。”
霍普特賣乖,“為什麽?你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