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大型聚會（二）

  「哈哈哈，安德烈，你這傢伙急什麼？」

  大鬍子巫師的調侃顯然搔到了海鷗安德魯心中的得意之處，讓他再次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察覺到周圍交談的聲音都瞬間降低了許多，海鷗知道，周圍這些一級巫師恐怕都對大鬍子巫師的提議很感興趣，只不過沒有深厚的交情，不好明說罷了。

  既然如此，他也絲毫不膽怯，略帶得意的講述起了魔鳥海盜團聲名鵲起的一戰：

  「……當時軍部的巫師戰團在『雷霆之矛』大人的帶領下，在迷霧海東部被稱作魔鬼漩渦的地帶，發動了對戰神教會的猛烈攻擊，不過對方同樣有樞機主教在場……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兇猛的神職人員！」

  「哦？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大鬍子巫師摸著鬍子，問出了周圍絕大部分巫師的心聲。

  海鷗不以為意，解釋了自己之前話中未盡之意：

  「要說在帝國各種記載中，和我們巫師糾纏最深、恩怨最重的，莫過於光明教會了，這些自稱太陽之神信徒的人，能夠操縱被他們稱為聖光的力量，對於許多巫術都有莫名的剋制作用，甚至在曙光紀元之前，這就是他們認為迫害巫師是正義行為的最大現實依據。」

  周圍聽得認真的巫師不由得點頭認同。

  其實何止像海鷗說的那樣，聖光的力量成為了迫害巫師代表正義的依據，甚至這種想法都影響到了很多巫師的思想，讓他們在自我認知中已經將自己默認定義在了邪惡的一側。

  「而除了光明教會之外的教會，不說那些已經消散在歷史長河中的，就說唯二延續到現在的大地女神教會以及戰神教會，實際上我們了解的都很少，畢竟對方對於巫師的態度相對於光明教會要溫和許多。」

  「呵！」

  大鬍子巫師將手中的酒杯用力的放在桌上，不屑的反駁道：

  「大地女神教會或許真像你說的那樣態度溫和，但戰神教會從誕生之初就將戰爭視為最高榮譽，哪是什麼溫和派？之所以和巫師有幾分彼此毫不相關的感覺，也只不過是雙方在地理上已經被光明教會所隔開，都屬於被打壓的一方。」

  海鷗被打斷了感慨也絲毫不見生氣，反倒連連點頭，稱讚大鬍子巫師說的沒錯。

  「不過……」

  等到大鬍子巫師話語剛落，他又緊接著開口，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來。

  「不過這一次，我們魔鳥海盜船倒是親自和一些戰神教會的傳教士交手了一番。」

  「有什麼結論？」

  海鷗表情瞬間嚴肅，也讓周圍旁聽八卦的巫師不自覺的心中一緊，只聽他極為認真的說道：

  「瘋狂！這就是我對於戰神教會的印象……當時我們海盜團足足70多位一級巫師包圍了一座木葉小城，而城內當時只有不到20位主教，更不要說我們的船長大人已經達到了三級巫師，不論從哪方面看，這場精心策劃的偷襲都一定是摧枯拉朽的局面。」

  布萊恩忍不住和阿曼達對視了一眼，之前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們兩人對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魔鳥海盜團還是心存輕視的。

  現在驟然聽到對方的實力，心中自然忍不住震動。

  不僅是他們，周圍緩緩聚攏過來的巫師們都被海鷗口中的魔鳥海盜團的實力所震驚。

  要知道之前探索巨人遺迹時，法則巫師光暗之翼大人前後也不過總共派遣了十餘位一級巫師而已，和這個魔鳥海盜團相比簡直寒酸。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次級空間本身並無法支持更多力量的投入。

  可不管怎麼說，魔鳥海盜團的實力確實已經足以讓絕大部分普通的巫師仰視。

  看到一時寂靜無聲的環境，海鷗表面不動聲色，心底里卻是暗自竊喜。

  看來大副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了。

  他雖然性格開朗熱情，並不排斥交朋友，但這不代表他喜歡一次性聚攏如此多的陌生巫師，還要侃侃而談，之所以選擇這樣做，實在是因為他們這些普通的船員都接到了來自大副的任務。

  ——將魔鳥海盜團的實力盡量的宣傳出去。

  一來是為了震懾潛在中的不軌之徒，保證這一次大型聚會順利結束。

  二來是為了聚會最後海盜團招攬新人做個鋪墊。

  「接著呢？！」

  大鬍子巫師不知道是天生的粗線條，還是見多識廣另有底氣，總之沒有與周圍的巫師一般受到震懾，反倒在等了許久，還不見海鷗繼續把故事講下去，於是開始了不滿地催促。

  「咳咳，當時兄弟們看到戰神教會後方果然空虛，大喜過望之下不免有些心生大意，又覺得戰神教會的神職人員恐怕會且戰且退，畢竟無謂的送死，只要還有些理智就做不出來，結果……」

  海鷗忍不住露出了苦笑，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心有餘悸。

  一直小心翼翼關注著他表情變化的布萊恩，覺得對方此刻應該不是裝腔作勢，而是真情流露。

  「結果，就是那不足20個主教，不僅從頭到尾沒有任何撤退的打算，甚至還瘋狂到主動以一敵多，即使是團長大人提前安排的警戒人員，都被這些瘋狗拼了命的牽扯進了戰團，最後更是選擇了自爆而死，帶走了不少心存大意的兄弟。」

  「尤其是進城掠奪資源時，就連那些牧師一個個都悍不畏死，即使被我們隨手打倒在地，渾身骨折，內臟破損，竟然還能咬著牙爬過來，想要咬你一口。」

  海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似乎又想起了那天詭異的場景。

  說起來也是好笑，作為毋庸置疑的勝利者，魔鳥海盜團當天匆忙將超凡資源掠奪乾淨逃離時，竟然有幾分慌不擇路的感覺。

  最後海鷗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要我說，這哪裡像什麼教會的神職人員？反倒和傳說中受到了深淵氣息侵蝕的魔物一樣！

  隨著戰爭的擴大，各位以後也少不了會和戰神教會打上交道，到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把這群瘋子當做正常人來看待。」

  「多謝了！」

  隨著大鬍子巫師對海鷗行禮道謝，周圍許多關係並不親近的巫師也趁機表達了感謝，看其熱情的態度，恐怕同樣生出了幾分加入魔鳥海盜團的打算。

  不過更多的巫師卻是坐在原地不動，而他們不約而同的聯想到了同一件事。

  戰神教會以發動戰爭為最高榮譽，戰鬥如同吃飯喝水一樣隨意，對於死亡的畏懼比其他人要低一些，大家是不意外的，但若是說一座城市中的所有神職人員都悍不畏死，那麼這件事就透露出了一絲奇怪的氣息。

  甚至不少人包括布萊恩在內，都暗暗揣測戰神教會或許有某種能夠控制下屬，使其成為沒有畏懼的戰爭機器的手段。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戰神教會的危險性，在局部戰爭中甚至還要高於舊大陸真正的霸主，光明教會。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小傢伙來說更是如此。

  隨著一些巫師的刻意恭維，海鷗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新人，氣氛又重新的熱烈起來。

  然後在大鬍子的連連催促下，海鷗又一臉得意外加炫耀的說起來他們這次的戰利品收穫。

  「……戰神教會勢力範圍在舊大陸最北方冰冷苦寒的坎帕斯高原，所以要說這些神職人員的富有，是絕對無法和光明教會相比的，但唯獨他們所擁有的很多資源都屬於以往聞所未聞的特有之物，所以價值同樣不低。」

  「比如呢？」

  「太多的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我這裡只提三樣印象最深刻的東西。」

  海鷗豎起了三根手指。

  周圍巫師雖然對他這種不斷吊人胃口的惡劣行為恨得牙痒痒，但也實在無可奈何，只能捏著鼻子配合對方。

  「第一件，被我家船長大人命名為冰霜幽蘭，功能非常單一，那就是能夠完美的替代嚎叫人面花，作為亡靈轉化儀式的主材料之一。」

  布萊恩愣了一下，不是他被冰霜幽蘭的功能所震驚，而是他壓根不知道什麼是『亡靈轉化儀式』。

  從命名上來說當然能夠推測出許多信息，可卻不一定能夠保證準確無誤。

  阿曼達看到他詢問的眼神，不由得本性暴露，撇了撇嘴唇，對布萊恩表達了自己的鄙視之情。

  不過比嘴唇動作更快一步的，是她的傳訊巫術：

  「亡靈轉化儀式平時很少有人主動提及，主要是因為類似的超凡知識總是洗不去其中黑巫師的影子，而目前有資格研究並且使用的組織也就只有永生國度……儀式的作用嘛，我不說你也應該能夠猜到七八分，嘿嘿，亡靈當然邪惡，可是壽命卻長啊……」

  阿曼達最後的語氣意味深長，既有不屑嘲諷，又有認可與無奈。

  布萊恩心中嘿然一笑，之前他就在許多書籍中隱約聽說永生國度對於生命走到盡頭的老巫師來說堪稱是無上的聖地，現在看來，亡靈轉化儀式恐怕也僅僅只是永生國度在延長壽命領域的成就之一。

  再繼續聯想下去，或許這個比北地小屋還要神秘的組織，內部已經都是一些骷髏亡靈了也說不定。

  作為在場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阿曼達和布萊恩的暗中交流，絲毫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只是出乎海鷗的意料，船長大人極為在意的冰霜幽蘭，竟然沒有在周圍引起轟動。

  稍等片刻，他才突然恍然大悟，冰霜幽蘭確實珍貴之極，但正因為如此，早就已經超出了一級巫師的消費範圍，再聯想到之前船長大人對於同級別的三級巫師的邀請，或許這才是冰霜幽蘭的主要消費者！

  想明白了這些，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尷尬，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受到了炫耀情緒的影響。

  「咳咳，與第一件物品不同，第二件或許大家更感興趣一些。」

  海鷗這一次不再是憑空描述，而是將一直倒扣在桌面上的高筒禮帽翻轉了過來，隨著他的雙手在禮帽上方劃過，一隻毛茸茸的，褐黃色斑點相間的小東西跳了出來。

  它有著一雙和身體完全不成協調的大眼，彎曲而小巧的嘴巴，渾身上下被厚重羽毛覆蓋。

  竟然是一隻貓頭鷹？

  「這是坎帕斯高原獨有的超凡生物，幽靈鴞，別看它現在這麼膽小，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級超凡生物，發起怒來就連我也要手忙腳亂。」

  「有什麼用？」

  大鬍子巫師本來聽海鷗說這一件物品在座的眾人會更感興趣，不免心中有幾分期待，結果現在卻又大失所望，只是沒有得到最終的答案前，總歸還是保留了幾分期待，這才有氣無力的勉強問上一句。

  海鷗自然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卻沒有第一時間解答，自信一笑后，反問了眾人一句：

  「各位說此時迷霧海上什麼最可怕？」

  「這還用說，當然是大型戰場最可怕！」

  「不對不對，迷霧海廣袤無比，即使是正式巫師出海也需要乘坐大船，但即使如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去不復返，迷失在茫茫的海洋之上，所以應該是偏離航道最可怕！」

  這位巫師似乎是有一定的航行經驗，斬釘截鐵的話語也獲得了大量的支持。

  直到另有一人語氣幽幽的說道：

  「各位難道已經忘記了『迷霧海』名稱的來歷？迷霧海上最可怕的難道不是迷霧嗎？」

  周圍的環境瞬間安靜了下來，遠處的熱鬧反倒顯得這裡更加詭異。

  眾人似乎又回想起了由巫師代代相傳的，對迷霧海上迷霧的恐懼！

  先知大人不正是間接死在了無法窺探的迷霧上嗎？

  新舊大陸的戰爭不也正是被迷霧所阻隔了萬年嗎？

  即使是法則巫師不也絕對不敢踏入迷霧之中嗎？

  而現在部分海域迷霧消散不過數年而已，大家都似乎忘記了對這種堪稱不可抗力的恐懼。

  「這位先生說的不錯，迷霧的詭異連法則巫師大人都無法解決，更不要說我們這些小巫師了，而這位先生說的其實也很對，畢竟部分海域已經能夠自由航行是不爭的事實，那麼航行過程中對航道的指引同樣至關重要，不過我想說的是，兩位提到的問題都可以用我手中這隻神奇的小傢伙來解決。」

  海鷗自信滿滿說話的同時，不斷地取出一些特製零食，投餵給了這隻在他口中，堪稱『迷霧海幸運使者』的幽靈鴞。

  眾人覺得荒謬忍不住反駁的同時，也不由得心中暗生期待。

  或許，可能，萬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