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美食巫師見聞（上）

  「咦？」

  卡洛斯巫師有些詫異：「這個小巫師果然有些特殊之處，竟然能夠憑藉一級巫師的精神力打破深海之淵的束縛，不過，我卻不能讓你得逞，不然之前動用的底蘊就算是浪費了。」

  他心神一動，精神力便已經湧入了深海之淵。

  得到主人全力加持的巫器所爆發出的能量頓時又上升了一個台階，立刻將布萊恩蠢蠢欲動，試圖打破的迷障再次無限加強。

  魚獸眼中光華幾經閃爍，最終還是漸漸熄滅，剩下的唯有懵懂與獸性。

  它將之前心中的懷疑徹底拋之腦後，化身成為了一條只懂得進食的野蠻凶獸。

  卡洛斯巫師坐在深海之淵之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有幾分好奇。

  因為深海之淵的功能每一天都在不斷完善，再加上全力動用一次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高昂，所以即使是他，也只是在理論上模擬過深海之淵全力以赴的能力，並沒有親眼見過。

  眼下正是實驗總結的好機會。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對眼前無盡深海中的變化的關注，完全不亞於伊格爾巫師。

  只不過雙方關注的重點不同，一個是代表了此時布萊恩選擇的魚獸，另一個則是深海之淵這件巫器本身。

  兩隻羽毛筆開始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在紙張上寫寫畫畫，飛速地記錄著深海中發生的一切。

  「奇怪，真是奇怪。」

  卡洛斯巫師手掌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中卻是充滿了疑惑不解，以及隨後升起的強烈好奇

  「怎麼？」

  事關導師的吩咐，伊格爾巫師自然關心異常，所以也顧不得老朋友的故弄玄虛，立刻急促地開口追問。

  卡洛斯巫師到時了解他心中的所想，所以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了當地解釋道：

  「眼前這個小巫師雖然看上去肉體充滿活力，靈魂充滿生機，但其實在我這樣的行家眼中，一眼便能夠看出他恐怕剛剛晉級正式巫師不久，並且在晉級前後應該還進行了險些傷及到生命本源的劇烈戰鬥，所以我之前覺得你為了這麼一個一眼便能望到深淺的小巫師竟然動用深海之淵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那現在呢？」

  「嘿，現在我卻發現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代表了小巫師本能吞噬慾望的魚獸，竟然沒有狩獵任何一個代表血肉精華以及靈魂本源的生物！」

  伊格爾巫師對卡洛斯巫師因此而對自己經驗產生的懷疑並沒有太深感觸。

  他指著正對一隻巨大而又猙獰的觸手類生物大開殺戒的魚獸說道：

  「既然如此，那他一直狩獵的獵物屬於哪些領域？」

  卡洛斯巫師語氣中略微帶上了些不確定：

  「目前來看大致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應該是神秘學領域中的空間元素！」

  空間？

  伊格爾巫師心中頓時一動，立刻對於這次導師交代下來的任務的前因後果產生了無端的遐想。

  不過他並沒有在老朋友面前表露出來，事情是否真如他猜測的一般，在導師沒有作出明確答覆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隨意亂說的。

  為了掩飾自己情緒的微小變化，他淡淡開口駁斥道：

  「時空領域雖然在早年間被巫師主流歸結在了神秘學領域，和詛咒、命運並列，但到了如今，單純的空間領域早已脫離了以往的知識框架，成為了元素流派全新的一個分支，哪還有什麼神秘學領域空間元素的說法？」

  卡洛斯巫師聳了聳肩，對此卻難得的沒有反駁。

  畢竟正如他之前在美食領域的侃侃而談一般，他們二人之中，伊格爾巫師才是元素領域中的大拿。

  在兩人交談的過程中，魚獸因為無數獵物的滋養，體型已經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

  這還是多虧了無時無刻都在融入他身體中的異種能量的穩定，不然的話，早就因為如此劇烈的進化徹底崩潰死亡了。

  不過即使有深海之淵提供的海量能量，用來穩定身軀，不至於瞬間崩潰，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正在滑向死亡深淵。

  這無疑令魚獸的生物本能更加瘋狂。

  但可惜以它低級的智慧，是絕對無法尋找到能夠從本質上解決問題的途徑的。

  所以只能聽從愈加瘋狂的生物本能，將所有映入眼帘的，能夠引起強烈食慾的獵物全部吞入腹中，試圖以此來阻止這種趨勢。

  伊格爾巫師看著不斷上演的弱肉強食，不知為何，卻是隱隱有些失望。

  「空間屬性恐怕是這個小傢伙的巫師天賦了，而且能在身為自由巫師，無人指導的前提下，觸及到了一點空間法則的皮毛，也算是難得的人才了。」

  「的確，雖然正如你所說，空間領域已經成為了元素流派全新的一支，但在元素高塔內一直以來也是默默無聞，究其原因，還不是能夠走上這一條超凡之路的巫師數量太少的緣故。」

  卡洛斯巫師作為永恆天空之城排在前十的美食聖地的執掌者，和各個組織、流派、理念的許多巫師都有著不俗的交情，所以一些五大勢力的隱秘信息對他來說也算不上什麼真正的隱秘。

  最後他笑著恭喜道：「難怪那位大人會注意到這個小巫師，看來你們的派系中又會多出一位成員了。」

  不要覺得巫師，尤其是法則巫師都是徹底拋棄人類情感的，只是一心追求探索法則的存在。

  更不要覺得五大勢力就是研究型巫師的聖地，只有和諧的學術氛圍，而沒有波雲詭譎爭鬥。

  只要有智慧生物的存在，拉幫結派，乃至於彼此之間明爭暗鬥，爭奪領地、勢力，資源的事情就永遠不會消失。

  所以對於每一個派系來說，吸納新成員都是極為重大的事件，值得派系中的每一個人對此多加關注。

  尤其是那些成員本就不多的小派系更是如此。

  伊格爾巫師嚴肅的搖了搖頭，對此不置可否。

  雖然他的導師確實關注了這個小巫師，但當時對他只是隨口吩咐，並沒有表現出更加強烈的意願，所以此時他也不了解導師心中的真實想法。

  但就他內心而言，對於布萊恩，直到現在為止，他都始終抱著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

  「雖然擁有著空間方面的巫師天賦，但可惜還達不到我招收學生的要求，更別說是要求更加苛刻的導師了……要知道即使是我，也是在達到三級大巫師，並且初步有了晉級法則巫師的思路時才被導師真正收為弟子的。」

  卡洛斯巫師看著已經停止吞噬，渾身上下撐得滾圓的魚獸，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心中暗道，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恐怕還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機遇！

  可惜了！

  想到這裡，既然這個小巫師已經基本喪失了在元素高塔內繼續高歌猛進的資格。

  再加上卡洛斯巫師心疼自己不斷損耗的超凡資源，他大手向著深海一抓，就想要將這個小傢伙提前帶出深海之淵。

  伊格爾巫師在一旁看著，起先略微有些猶豫，隨後還是安靜了下來，並沒有阻止老朋友的動作。

  「嗯？」

  卡洛斯巫師手中的動作突然一停。

  「發生了什麼？」

  「似乎有新的變化發生！」

  作為對深海之淵最了解的人，卡洛斯巫師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他略帶猶豫的對伊格爾巫師說道：

  「伊格爾，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對深海之淵做出的改進嗎？」

  伊格爾巫師聞言一愣，隨後略帶猶豫的試探的問道：

  「你是說那次提到的，要在深海之淵中加入能夠檢測出具有傳教士天賦的功能？我……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難道你真的……」

  卡洛斯巫師艱難的點了點頭，突然感覺到自己有些口乾舌燥。

  「沒錯，當時我確實是在開玩笑，可是過後這個念頭卻總在我的腦海中迴響，難以遺忘，等到迷霧海戰役開啟，以往難得一見的教會的神術物品，甚至是活的傳教士俘虜在永恆天空之城都是絡繹不絕，所以在獲得了數量龐大的實驗體之後，我終於將之前的妄想付諸行動……你看，那隻好鬥的血紅龍蝦就是唯一的產物。」

  伊格爾巫師順著他目光的方向，頓時看到了那隻悍勇無比的，即使失去了半個身軀依然在揮舞著堅硬的大螯攻擊敵人的血紅龍蝦。

  它身披血紅盔甲，神態兇猛無比，活像一個威武的將軍。

  可惜，即使表現兇猛，它也不是眼前這條臃腫魚獸的對手。

  雙方的力量差距實在太過懸殊，已經並非是性情所能彌補。

  「你是說……」

  伊格爾巫師眯起了眼睛，縫隙中似乎閃過了一道鋒利的光芒。

  「不！不！不！」

  卡洛斯巫師擺動巨大的手掌。

  雙方作為上千年的老朋友，他自然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伊格爾巫師的心中所想，連忙矢口否認。

  接著他趕忙繼續解釋，生怕自己下一句說的太慢，眼前這個引起了他極大興趣的小巫師就已經身首異處，被當成舊大陸間諜處理。

  「我雖然研究了不少有關三大教會的神術，以及傳教士本身的信仰，但由於雙方的體系截然不同，所以我依舊無法系統的了解信仰的本質，這隻龍蝦象徵的更多的是我所認為的信仰表象，與真實情況相比偏差應該是巨大的，所以在誕生這個產物之後，我做了無數次實驗，甚至冒險將其偷偷使用在了許多客人身上，結果發現沒有任何巫師的生物本能會對其感興趣。」

  「然後呢？」

  卡洛斯巫師攤開雙手：「然後便是這個小巫師帶來的驚喜，如果他不是你們要的人，我真恨不得將他留在這裡深入的研究一番，或許破解信仰奧秘，成為帝國下一位傳奇的人就是我了。」

  最後他總結道：「現在我知道為什麼那位大人會對一個小小的一級巫師感興趣了。」

  卡洛斯巫師說法有些前後矛盾，既否認了布萊恩可能是傳教士偽裝的猜測，又堅定的認為其確實與信仰之力體系具有著難以割捨的聯繫。

  伊格爾巫師不清楚他為什麼有這樣的信心，但經過打岔，他也已經冷靜下來。

  既然這個小傢伙是被導師親自帶回來的，那麼以導師的實力，絕對不可能發現不了其身上的隱秘。

  如果真是傳教士偽裝而成，恐怕早就被隨手處理，徹底的湮滅在了無盡世界。

  但導師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將其帶回了永恆天空之城。

  也就是說，不論卡洛斯巫師判斷的是否正確，這個名叫布萊恩的小巫師都已經受到了導師的關注，絕對無法給巫師帝國帶來任何危害。

  「難道導師正是發現了他身上的特殊之處，所以想要將其當做實驗體，以此來剖析信仰之力體系的本質？」

  伊格爾巫師覺得自己已經捕捉到了導師的真實想法，心中的殺意當即蕩然無存，他可不敢破壞導師的好事。

  此時深海之淵的魚獸也在瘋狂的進食中走向了生命的終結。

  它竟然是被活活撐死的，滾圓的肚皮驟然撐開，活像一團煙花。

  「嗯？」

  布萊恩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已經闖過了深海之淵，腦海中似乎有些似有似無的記憶，仔細思索卻毫無所得，好似經歷了一個難以回憶的夢境。

  深海之淵就在他的身後，他詫異的發現，進入時感覺浩瀚無垠的巫器，此時看去竟然只是一個一眼便能收入眼底的小小池塘。

  「哼哼，既然蘇醒了，就跟我來吧！」

  布萊恩這時才悚然發現身後竟然還站了兩位巫師。

  一個造型凌亂，一個臉色兇悍，只不過二人似乎都在似有似無的打量著自己。

  布萊恩回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急忙想要行禮詢問，對方卻直接轉身向著深海恐懼深處走去，他只能急忙跟在身後。

  伊格爾巫師一路保持沉默，卡洛斯巫師卻忍不住開口試探了一番。

  結果一番交流下來，卡洛斯巫師沒能獲得關於布萊恩的多少信息，反倒讓布萊恩對於深海之淵以及深海恐懼這座美食聖地有了更加詳細的了解。

  他也終於知道自己先前所經歷過了什麼，心中暗道：

  「將生物本能的進食慾望擴大到極致，同時摒棄智慧理性，以此來尋找每一位巫師最深層次的需求，並以此來量身定製美食套餐……果然不愧是被譽為美食聖地的地方，手段簡直不可思議！」

  這恐怕幾乎也是每一位來到深海恐懼的巫師的共同想法。

  卡洛斯巫師無疑是美食領域的一位偏才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