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求索》
「如何？導師吩咐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
一座普普通通的巫師塔前，心靈女巫正略帶打趣的看著布萊恩，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沮喪，結果卻讓她有些意外。
因為此時的布萊恩信心滿滿，神采飛揚，完全不像是被打擊到了的樣子。
難道說小師弟在這方面也有天賦？
心靈女巫感覺自己短短几天內經歷的打擊已經超過了以往無數年的總和。
「師姐，這是我對信仰造物實驗撰寫的相關論文。」
心靈女巫不顧導師就在身後的巫師塔內，一把將布萊恩手中的論文搶了過去，開始閱讀起來。
迅速將論文通讀完畢，她此時心中只有一個感慨，難道除了北地小屋歷代只有一位的命運巫師，世界上還有其他巫師能夠生而知之？
不然的話她這位小師弟怎麼可能如此妖孽？
她正要擺出師姐的威嚴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時，卻不防聽到巫師塔內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喚。
「既然已經到了，就趕快進來吧，我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
兩人頓時表情一肅，依次進入巫師塔。
正如之前窺神之眼導師對法師學院內巫師塔的介紹那般，這座巫師塔普普通通，毫無任何出奇之處，唯一的優點或許也只是造價低廉。
不過想想也是，窺神之眼即使在法師學院內，絕大部分時間也都停留在原始部落實驗周圍的荒野叢林中，巫師塔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暫時的居住之地，自然也沒必要投入過多的精力。
「導師。」
「嗯。」
窺神之眼身前身後全部堆滿了厚重的實驗記錄，這些都是他在過去七百六十年中無數次失敗的數據。而想要徹底掌握人造信仰造物，達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他就必須再次從過去的失敗中汲取營養。
「看來你們對於論文的撰寫很成功，那麼便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天的成果吧。」
窺神之眼導師頭也不抬，依舊俯身在書桌。
布萊恩和心靈女巫對視一眼，或坦然或忐忑的各自取出了一份論文，交給了空中由導師元素之力匯聚而成的元素精靈。
這些元素精靈更類似於巫術，並不具備神智，是許多巫師喜愛的輔助小手段。
窺神之眼先是拿起心靈女巫的論文。
面對著初級巫師撰寫的實驗論文，他的態度竟然一絲不苟，一字一句的閱讀，其認真程度足以讓布萊恩這種跳脫的年輕人為之汗顏。
受此影響，他對巫師研究、撰寫論文一事的態度也終於嚴肅以對，不在因為擁有藍星知識獲得更高起點而沾沾自喜。
「唔……不錯，比起第一次混亂不堪的論文，心靈你的進步很大，只需要在這些地方稍作修改，就可以獨自發表在《求索》了。」
心靈女巫頓時喜不自勝，美滋滋的拿著論文站到了一邊。
這種事對她來說其實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畢竟報刊逐漸轉向發表嚴肅的巫術論文還是近些年的事，所以雖然在導師的指點下她明白這樣的制度似乎是帝國的未來趨勢，可依舊對論文嚴格的書寫要求感到痛苦不堪。
當然，在痛苦煎熬后她也嘗到了一些甜頭就是。
「布萊恩。」
窺神之眼起初對新收弟子的論文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心靈女巫在他的耐心指導下也依舊耗費了大量時間才終於適應。
作為一直以來野蠻生長的布萊恩。恐怕在得到他的吩咐時壓根不知道所謂的報刊、論文是怎麼一回事吧！
可在翻看論文的第一眼，他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由信仰造物誕生時出現的危機產生的幾點猜想》
……由於實驗體數量嚴重不足，導致信仰造物在誕生時，所需要的大量異種能量不足……放任狩獵者肆意捕殺實驗體，在死亡絕望的威脅下，實驗體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虔誠信仰，成功挽救了信仰造物的誕生……聯想到教會的某些傳說以及帝國的記載，不難得出如下幾點猜測……
「你之前接觸過類似的東西？」
窺神之眼輕輕揮動手中紙張，忍不住對站在他面前淡然微笑的布萊恩問道。
「只是在加入元素高塔后了解過一些消息，親自實踐這還是第一次。」
「唔……」
窺神之眼導師聽到他的話后竟然陷入到了長長的沉思之中，頓時讓站在原地等待誇獎的布萊恩為之愕然。
難道說他的表現太過了？以至於讓導師產生了懷疑？
可不應該呀，巫師帝國每天誕生的天才成千上萬，他雖然表現的突出了一些，可總還不至於超出合理範圍。
窺神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略帶深意的望了布萊恩一眼，然後起身說道：
「既然你們各自的論文都已完成……心靈也剛偷偷修改完成，那麼便直接投遞到《求索》報刊吧。」
他輕輕搖動不知何時出現在桌面上的鈴鐺，輕快的鈴鐺碰撞聲在巫師塔內陣陣迴響。
心靈女巫趁機對一旁的小師弟低聲解釋道：
「《求索》報刊是帝國最著名的報刊之一。刊登發表的論文內容主要便是首次出現的全新成果，非常符合信仰造物，咱們兩個運氣好，可以跟在導師的主論文後，以個人名義獨立發表兩篇小論文。到時候一定會獲得大量的獎勵，嘻嘻。」
說到最後，師姐忍不住喜笑顏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
布萊恩小聲問道：「師姐，這獎勵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在元素高塔時聽說能夠在《元素》報刊上發表論文，就能獲得珍貴的元素點，難道我們現在獲得的也是元素點？可那又該如何使用？」
「笨蛋！」
心靈女巫么好氣的白了小師弟一眼：
「虧你平常那麼冷靜、理智，也不想想在法師學院怎麼可能能夠使用元素高塔的元素點？我說的獎勵當然是針對法師學院下發的，你可以隨意稱呼這種獎勵，積分、法師點、甚至可以將它當成某種貨幣，但不論如何稱呼都不會改變它的本質。」
布萊恩還是有些疑惑，在各個報刊上發表論文所獲得的獎勵到底是從何而來？在法師學院中與元素高塔獲得的又有什麼不同？
不搞清楚這些，他知道自己便絕對無法真正了解巫師帝國正在形成的變革風暴。
「心靈對這些向來不夠關注，解釋的還是過於片面，我看你似乎依舊有些疑惑，不知道還有什麼不解？」
窺神之眼導師笑著接過話題，顯然有意指點兩位學生一番。
布萊恩驚喜之餘立刻將心中的疑惑如實說出。
「能想到這些，說明你果然是個善於透過現象抓住本質的巫師，這對於你日後的成長具有非常大的好處，至於你的疑問其實也很簡單……我且問你，不論是《元素》，或是《求索》，或者是其他任何報刊，其背後的所有者是誰？」
「帝國官方！」
布萊恩脫口而出，隨即便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在報刊上發表論文所獲得的資源實則都是帝國官方給予的獎勵……可為什麼元素高塔成員收穫的卻是元素點？」
「嗤，這還有什麼可想的，肯定是元素高塔黑下了這筆獎勵，然後再給予成員一筆元素點作為安撫！」
心靈女巫毫不掩飾的表達了她對五大勢力的不信任以及某種程度上的蔑視。
噔！
「哎呦！」
心靈女巫毫無防備的被窺神之眼導師在頭上敲了一記。
「你這小丫頭亂說些什麼？元素高塔如此傳承古老實力強大的組織，為巫師文明培養出了多少優秀的法則巫師，怎麼可能會對成員的小小獎勵起了貪婪之心？」
心靈女巫不服氣的質疑：「那為什麼獎勵被換成了元素點？」
「唉！」
窺神之眼導師聞言卻是嘆息一聲，語氣充滿無奈：
「帝國官方想通過溫和手段逐漸增強年輕巫師對於官方的向心力，達到削弱枝葉，強化主幹的目的，可『枝葉』卻絕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選擇將獎勵轉換成各自特有的積分，目的也僅僅只是削弱帝國官方在新成員心目中的地位……實際上獲得的獎勵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略微多了一些呢。」
布萊恩此時對自由巫師與巫師帝國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意味，沒有感到絲毫詫異，甚至還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奇怪感覺。
實際上這種事本無對錯，現在巫師帝國官方覺得自己是主幹，自由巫師是枝葉，所以想要強幹弱枝。
可從存在時間上來說，從自由巫師群體中誕生出來的組織或許覺得他們才是主幹，而帝國官方是枝葉。
其中的錯綜複雜又哪裡是一句簡單的對錯所能夠說清的。
沒有對錯，唯有立場，僅此而已！
嘎嘎嘎~
喑啞難聽的烏鴉叫聲打斷了師徒之間的對話。
心靈女巫走到窗邊，用力推開圓窗，一隻渾身漆黑的三眼烏鴉頓時蹦蹦跳跳的站在桌面。
它先是用不屑一顧的高傲眼神掃了布萊恩一眼，看向心靈女巫時才難得鄭重幾分，唯獨對窺神之眼恭敬異常。
得，還是只看人下菜的烏鴉！
布萊恩險些被它逗得笑出聲來。
窺神之眼指使在空中上下飛舞的元素小精靈將早已準備好的三份論文放到了三眼烏鴉面前。
「《求索》，霍伊爾委員。」
「嘎~」
三眼烏鴉張口一吸，三份論文頓時應聲縮小，被它直接吞入腹中。
然後也不待眾人催促，烏鴉振翅一飛，已然從圓窗中徹底消失，而在離開前，布萊恩看的清楚，它竟然還順手從心靈女巫那裡取走了一枚賣相不凡的魔核！
「師姐，這是……」
話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巫師有賄賂超凡生物的行為，竟然還是在一位法則巫師的注視下！
心靈女巫對此倒沒什麼感觸，反而認為理所應當。
「師弟，魔羽冥鴉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超凡生物，它們的血脈源頭乃是一頭極其強大的六級冥鴉，更關鍵的是，其還是超凡生物中極少數心向巫師帝國的存在，即使是在最高議會中都是有一席之地的，所以這些強大魔獸的後裔某種程度上也被認為是一種另類巫師，當然，若論地位還是比不上你我就是了。」
布萊恩再一次被巫師帝國展現出的冰山一角刺激的不輕。
難道說巫師帝國已經進化到了可以敞開心胸接納超凡生物作為同類的文明程度？
要知道每一個巫師的成長過程，對超凡生物來說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儈子手！
心靈女巫對此其實心中也有猶疑，可惜卻給不出正確答案，畢竟這種事距離初級巫師還是太過遙遠。或許只有最高議會的成員才有資格了解到其背後的真相。
想到這裡，布萊恩期盼的目光忍不住看嚮導師。
「咳，這些可不是你們現在應該關心的，我只能簡單的說一句，你們說單單是巫師世界內的一座黑暗山脈就能在近萬年來讓巫師帝國奈何不得，甚至是直到首席執政官閣下成就傳奇，才將黑暗山脈的獸潮完全壓制，那麼無盡星空中的超凡生物又有多少？」
布萊恩心中一動，不僅是因為窺神之眼導師隱約間透露出巫師帝國相對於無盡星空的『弱小』，更是不知為何突然聯想到了巫師文明傳說中的終極敵人！
難道說是正是因為無盡星空的開拓行動受挫，才促使巫師帝國由野蠻轉向文明，開始逐漸接納心向巫師的超凡生物？
雖然這個聯想完全沒有更多的事實作為依據，可布萊恩卻是越想越覺得或許這才是真實答案。
「院長大人通知法師學院中所有導師集合。」窺神之眼導師突然說道。
能看得出他雖然正在努力保持平靜，可終究還是難以克制，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
「而目的……是要入侵一個未知的全新世界！」
「什麼？！」心靈女巫和布萊恩失聲驚呼。
「院長大人在無盡星空中探索幾千年，能拿出一個未知世界的時空坐標並不出乎意料，我唯一感到意外的是，院長竟然如此雷厲風行，竟然在回歸法師學院幾天後就做出了如此重大的決定，不過……這對未知系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因為……院長說這個全新的世界完全佔領后，將作為一個世界實驗室，用於人造神的培養研究……」
兩個初級巫師被接二連三的重大消息砸得頭昏腦脹，更被傳說中六級法則大巫師的大手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沒有合適的實驗室？
那就掠奪一個全新的世界！
不知為何，布萊恩在這種輕描淡寫掩藏下的滔天邪惡面前，卻只感覺到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