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遠征
「唔~唔~~」
並不完全陌生的低沉號角聲驟然響徹整座法師學院。
寧靜祥和的學院瞬間像是被燒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來了！」
「我們終於也有前往異世界的機會，感謝院長大人！」
「我已經迫不及待，真想知道即將在絕望中沉淪的是個怎樣的世界！」
法師學院這一次可以算得上是傾盡全力，雖然即使如此也遠遠無法和布萊恩在元素高塔時見過的那一次異界入侵行動相提並論。
當然，這僅僅是從數量上作的比較，畢竟法師學院中法則巫師與初級巫師的比例是遠遠高於其他組織的。
所以總的來說，這依舊是一次盛大的異界入侵。
布萊恩滿目看到的都是興奮，似乎沒有任何巫師擔憂行動失敗，然後葬身在無盡星空的某個角落，再也無法返回巫師世界。
這既是巫師帝國以往組織入侵行動時的謹慎帶給了大家許多信心，同樣也是對剛剛一閃而現的諸多法則巫師大人們的信任。
聽說為了加入這一次的入侵行動，學院內的導師甚至不惜為此大打出手，最後還是院長大人親自定下的名額。
畢竟巫師帝國正值戰爭時期，法師學院也需要留下足夠的人手保障最低承諾的運行。
也正是此時，布萊恩才知道法師學院在平時竟然還有鎮壓黑暗山脈的責任。
「可惜奇迹法師大人必須留守法師學院。」心靈女巫對約翰巫師表達了遺憾之情。
誰知道對方聞言卻一臉傻笑，顯然脫離了導師的束縛只會讓約翰巫師心中暗喜。
「不光是奇迹法師，學院中的派系在院長大人的強制要求下都必須留下不少於總數三分之二的導師，學員則不受限制，可以隨意選擇。」
此時開口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巫，從此人毫不拘束的站在眾人旁邊，便能輕鬆看出彼此的親近關係。
正是維度之書大人的學生，荊棘騎士。
雖然任布萊恩想破腦袋都完全想不明白以荊棘騎士的畫風是如何成為維度之書大人的學生。
「是啊，據說法師學院的這次行動還驚動了帝國官方，以至於專門派人前來交涉，嚴禁法師學院派遣過多的法則巫師前往異世界，避免造成巫師帝國因為實力空虛為三大教會所乘。」
「為了做出表率，就連靈魂嫁衣、湮滅之手這些大人物都選擇了留守呢。」
「其實我覺得這些大人物更多是本身就對異世界沒那麼感興趣。」
且不提未知系的兩位導師暫時不見蹤影，他們的學生倒是在此交談甚歡。
心靈女巫、荊棘騎士、約翰巫師、布萊恩，便是這次未知系參加入侵行動的所有學員。
其他兩位據說是實在有要緊事脫不開身，不然恐怕也一定會加入其中。
心靈女巫和荊棘騎士都已經達到了初級巫師的頂點，觸摸到了橫跨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壁壘，所以站到一起時難免下意識的交流起相關感悟。
荊棘騎士人如其名，身上披著一件厚重的由荊棘編織而成的鎧甲。
鎧甲上充滿的鋒利尖刺不僅向外延伸，同樣也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血肉，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替他感到疼痛與折磨。
不過即使身體無時無刻都受到如此程度的折磨，荊棘騎士卻依然能夠保持著足夠的樂觀向上，讓人不禁佩服他堅韌的精神。
可此時談到晉級法則巫師遇到的挫折時，他卻忍不住仰天長嘆：
「難！」
「是啊，太難了！」
心靈女巫也被勾動了心中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
實際上在巫師文明目前的猜測中，一個穩定而又繁榮的超凡世界是不應該誕生法則巫師層次的生物的。
所以他們在晉級法則巫師的過程中不僅要經歷肉體與靈魂的雙重蛻變，還要無時無刻對抗著世界的壓迫。
更加令人絕望的是，這並不是可以一關一關闖過的關卡，而是會同時降臨在晉級者身上的考驗，或者說毀滅。
「這一次的入侵行動，有許多像你我這樣的蹉跎已久的三級大巫師加入，或許大家打的都是相同的主意！」
心靈女巫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了許多早已深入簡出，漸漸消失在眾人視野中的『老朋友』，一時間也是感慨不已。
荊棘騎士或許是因為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痛苦折磨，所以性格沉穩許多，對此倒是沒有生出多大期待，只是說道：
「導師認為這一次的行動或許會是我維度封印之路的一次全新的轉折點，所以推薦我前來一試。」
「緯度封印……你真是個瘋子！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你這傢伙卻是拚命往身體里塞，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砰的一聲。」
心靈女巫做出了一個誇張的動作：
「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不！我說錯了，你只會被無盡維度吞噬的連渣都不剩！」
荊棘騎士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樣？想要從信仰之力入手，另闢蹊徑，獲得掌控人類心靈的無上力量，這樣的你就比我冷靜在哪裡？」
「哈哈哈！」
兩位巫師略作沉默，然後對視一眼，卻是同時開懷大笑。
話說巫師學院中的哪一位初級巫師沒有一顆熊熊燃燒的野心呢？
他們中有人妄圖掌控心靈，有人妄圖將血肉之軀打磨的比肩巨龍，有人想要重開一道，有人想要直指傳奇……
這裡就是天才與瘋子的集結地，野心家與夢想家的無上樂園！
約翰巫師略帶嫌棄的看著眼前一幕，撇了撇嘴，小聲對旁邊的布萊恩說道：
「這些傢伙在我看來都是力量的傀儡，只是為了變強而變強，不像我，才是真正熱愛挖掘歷史真相。」
雖然在許多人眼中約翰巫師絕對是一個肆意揮霍天賦的不著調的巫師，但布萊恩卻覺得對方擁有考古愛好，並且能夠為之付出努力，同樣也值得尊敬。
沒錯，經過這段時間的熟悉，布萊恩很容易便知道了約翰巫師的特殊愛好，那就是收集古物，也正是沾了他的光，布萊恩最近參觀了不少珍貴的收藏品。
「怎麼天空之城還沒有完全降臨？」心靈女巫皺眉。
不僅是他們這個小團體有所質疑，原本滿懷興奮的初級巫師們也是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
天空之城降臨的時間太久了！
「或許是卡住了。」荊棘騎士給出的答案完全出乎意料，導致大家一臉懵懂。
「卡住？」約翰巫師下意識質疑這種說法：
「天空之城這種煉金領域的集大成之作難道還會在降臨時被卡住？而且也沒看到任何東西會阻礙它的降臨……」
「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世界，是巫師世界在本能的驅逐異物！原因嘛，簡單來說就是天空之城太大了，所蘊含的本質也太過強大，導致世界對其產生了嚴重排斥。」
咕嘟！
約翰巫師忍不住吞咽口水，實在想象不出，到底是多麼巨大才會夠被一個浩瀚而又龐大的世界所排斥。
「看來法則巫師們要出手相助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出手。」
荊棘騎士語氣中充滿自信，顯然對自己的判斷擁有著強大的信心。
果然，事情的發展和他判斷的完全相同，只不過出手之人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說是所有人的想象。
竟然是院長大人親自出手！
雖然眾人早就知道院長大人乃是六級法則巫師，更是巫師帝國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實力絕對強大到無法想象，平日里只能通過湮滅之手、靈魂嫁衣等人恭敬的態度，窺探到其實力的冰山一角。
可此時親眼看到，依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只見天空之城耗時許久，拼盡全力才鑽進巫師世界的一角處，忽然一左一右插進了八根如同山脈一般巨大的手指。
刺啦！
世界堅韌的空間屏障，在這雙巨大手掌的巨大力量下並不比一張紙更加結實。
呈現菱形的巨大空間黑洞出現在了法師學院的上空。
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望去，只看到漆黑混亂的時空亂流中，一座鋼鐵雄城屹立不倒，其後更是存在著一個遮天蔽日，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人。
看到這個巨人的第一眼，眾人竟然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足以和巫師世界相提並論的世界！
「去！」
巨大身影手掌輕輕向前一推，天空之城已經輕鬆飛入巫師世界，完全沒有先前的艱澀難行。
「定！」
聲音沉悶、宏大，彷彿超過了人類的聽力極限。
而隨著聲音落下，正在肆虐的空間黑洞竟然瞬間停滯，彷彿成了一幅抽象派的末日畫卷。
任務輕鬆完成，巨大身影消散前，漫不經心的掃過法師學院眾人一眼。
一瞬間前所未有的恐懼同時湧上所有人的心頭，那時候他們真覺得自己便是養在瓶中的小蟲子，正在被外界的造物主肆意觀察！
恐怖！
院長大人所展現出的實力已經超出了眾人理解中的強大，只會讓人感覺到對未知的恐懼。
法師學院鴉雀無聲，落地可聞。
不過這種詭異的寂靜註定保持不了多久，天空之城既然已經降臨，搶到任務名額的法則巫師立刻便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尤其是剛剛院長展現出的實力，更是讓他們心中凜然的同時，也收起了心中最後一絲小心思。
布萊恩這些年輕的巫師再次見到了法則巫師的底蘊。
數量何止百萬的靈魂奴隸大軍，數之不盡的煉金道具、機械造物……海量的資源在法則巫師的搬運下，全部消失在了天空之城這個無底深淵。
時間持續了很久，依舊沒有看到搬運數量有任何削減，以至於都讓布萊恩心中暗自懷疑，這一次的入侵行動能否回本……
太恐怖了！
這還僅僅只是法師學院的底蘊，如果換成整個巫師帝國傾盡全力，所爆發出的戰爭潛力又會有多麼恐怖？
一切終於在太陽都出現明顯偏移后結束。
剎那間布萊恩彷彿聽到了無數喘息之聲，好像大家都在這個過程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樣。
「唔~」
熟悉的低沉號角在萬眾矚目之下再次響起，聲音瞬間傳遍整個法師學院，接著越過黑暗山脈，瘋狂的向著整個新大陸蔓延傳播，直到將其完全覆蓋。
一時間整個巫師帝國不知有多少巫師抬頭望天。
見多識廣的巫師知道這是帝國再一次開啟星空遠征，對此並不了解的巫師則也是免不了一陣驚慌失措，疑神疑鬼。
與此同時，所有初級巫師得到指示后不敢怠慢，立刻飛向漂浮在天空中的雄偉天空之城。
相比於之前某些法則巫師搬運資源時的浩大場景，他們這些初級巫師登陸過程反倒顯得平平淡淡，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就像一個並不重要的添頭。
天空之城本身的存在形態便是一座雄偉巨城。
眾人在沖向天空之城的那一瞬間，已經被空間法則巧妙的轉移到了巨大的廣場。
法則巫師並不在此處，唯有廣場正中央一根巨大的水晶柱，正在全方位的展示著法則巫師們所處空間的景象。
院長大人坐在長條形青銅巨桌首位，淡淡下達命令：
「啟程！」
天空之城得到命令，瞬間便調動其核心處的巨大能量反應爐，迸發出魔卡數值難以想象的超高能量，在周圍撐起了一個牢不可破的球形能量屏障。
下一刻，天空之城輕輕一晃，已經瞬間消失在漆黑的空間黑洞。
眾人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只看到一個七彩朦朧的巨大橢球體正在漸漸遠去。
那是巫師世界！
到了此時，即使是先前對於入侵異世界最興奮的巫師，竟然心中也忍不住伸出了一絲傷感。
那種哀傷從靈魂深處誕生，完全無法壓抑。
彷彿是遊子離開母親時的傷痛！
甚至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虛幻，彷彿自身的存在都失去了真實性。
好在類似的感覺隨著時間漂移逐漸淡化，直至徹底消失。
但有了先前那遭經歷，所以巫師心中也隱約明白了一個真理，那就是巫師世界絕對不僅僅只是孕養他們的搖籃，更是他們法則之路的寄託。
假使有朝一日徹底失去巫師世界，那麼他們將成為無盡星空中真正的流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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