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零章 混亂之初
賢者石碑與智慧之神一體兩面，分別代表了全知特徵的人性與物性。
這也就意味著其背後所蘊含的內核實際上依舊沒有脫離巫師文明的範疇。
這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巫師們絕不會愚蠢到培養出一個不受自己掌控的實驗體。
因為這往往意味著重大而又沉重的災難。
由於心靈女巫完善智慧之神『未來』權柄，約翰巫師完善『過去』權柄，布萊恩自然負責完善『現在』權柄。
而分工不同也就意味著他們負責的任務內容截然相反。
「既然來了，不妨出來一見。」
布萊恩知道無法一直躲避的麻煩終於找上門來，於是揚聲說道。
聲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彷彿黑暗中空無一人，唯有落在乾枯樹枝上的醜陋烏鴉忽然騰空而起，使得亂葬崗頓時一片喧騰。
「等下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
不等身後四人繼續詢問，布萊恩竟然已經搶先動手。
「砰！」
升級為二級超凡道具的左輪手槍配合著全新的附魔子彈，威力比之前強上何止十倍。
炙熱炫目的光團以快到令普通人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朝著黑暗中急馳而去。
「哼！班門弄斧！」
隨著冷硬聲音響起，勢在必得的附魔子彈周圍圍繞的火焰竟然詭異熄滅。
這令布萊恩忍不住眯上眼睛。
敵人胸有成竹前來，區區一發附魔子彈無功而返實屬合情合理，可能以未知的法則之力以非對抗性的方式削弱附魔子彈烈焰符文的效果，就不得不令人心生警惕了。
這其中的難度可遠遠超過於將附魔彈徹底擊毀。
「聖火教？果然不愧是火焰宗師。」
「敢在偉大的火焰之神的信徒面前玩弄火焰，真不知道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愚蠢之極，異教徒，難道在進入普拉亞大陸之前，你沒有了解過聖教的偉大嗎？」
隨著一陣雜亂的步伐聲，十餘位存在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他們有人身著堅硬盔甲，有人身披絲質長袍，有人是野蠻戰士，有人像博學長者，唯一相同的，或許是他們身體周圍漂浮著同樣的明亮火球。
數十個不斷向外界散發著光和熱的火球頓時將亂葬崗陰森、恐怖的氛圍一掃而空。
僅從這一點，布萊恩就能看出對面聖火教信徒絕不是毫無戰鬥經驗之輩。
相反，他們似乎對如何針對自己這樣的異教徒有著豐富而又嫻熟的經驗手段。
這倒是讓人難免心生聯想。
或許可以將其交給約翰巫師探索原因。
布萊恩冷眼注視著將自己一行人緩緩包圍的聖火教信徒，表情卻是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如此從容淡定的心態倒是大部分得益於獵龍世界。
畢竟相比於世界級的宏大交鋒，眼前的小場面實在有些不夠看。
不過背後三位青年以及老威廉顯然並不這麼認為，在火焰之神信徒無數年的統治下，普拉亞大陸平民面對信徒有著根深蒂固的畏懼和恐懼。
雖然布萊恩看起來神秘異常，還能無償為他們提供變強的途徑，可短時間內依舊難以扭轉思想印記。
「異教徒，普拉亞大陸只允許供奉偉大的火焰之神，你進入此地傳教，已然褻瀆了神靈威嚴，必須將你嚴懲才可以換得神靈的饒恕，束手就擒吧，不然你會獲得更多的痛苦。」
「呵……」
一聲輕笑剛剛響起，布萊恩的身影竟然詭異地消失無蹤。
「小……心！」
警告聲剛剛脫口而出，左側已經傳來一聲慘叫，伴隨而來的竟然還有著濃郁的肉香。
老威廉等人被嚇得渾身一顫，可涉及到自身的安危，他們還是鼓起勇氣向前望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
傳說中被火焰之神賜予駕馭火焰能力的聖火教信徒竟然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火球之中，慘叫聲正是從火球中心傳遞而出，其中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驟然發生的一幕打了聖火教信徒一個措手不及，可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之中。
眼前這個該死的異教徒做了什麼？
他竟然想要用火焰燒死一位聖火教信徒？
大逆不道、膽大包天！
這是在赤裸裸的挑釁聖火教的威嚴，甚至可以說是在褻瀆、竊取火焰之神的權柄！
憤怒情緒來的是如此之急，又是如此爆裂，以至於其餘的聖火教信徒竟然齊齊向布萊恩殺來，而沒有任何一人拯救即將死亡的同伴。
或許在他們內心深處對能夠燒死同伴的火焰同樣諱莫如深，以至於下意識的想要繞過此地。
布萊恩瞬間被四面八方傳來的攻擊牢牢糾纏在原地，一時間難以再次重現剛剛的壯舉。
畢竟一擊得手需要掌控之手、空間跳躍、熾烈龍晶三者相輔相成，外加出其不意。
布萊恩看似在烈焰攻擊下手忙腳亂，即將難以維繫，可實際上他的內心始終冰冷如常。
「九位一級信徒，兩位二級信徒，實力勉強可以達到巫師帝國五大勢力之外的普通巫師水平，但缺點在於手段單一，一旦有特殊的剋制之法，很容易便能做到以少敵多，以弱勝強。」
有了這份認知，反擊計劃已然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寒冰射線回擊烈焰攻擊，破甲子彈則傾瀉而出，襲擊幾位聖騎士。
或許是對盔甲的防禦能力有著極強的自信，即別聖騎士面對著再次呼嘯而來的破甲子彈竟然不躲不避，想要藉此機會欺身而上，徹底拿下手段多到令人眼花繚亂的異教徒。
敵人的狂妄自大令布萊恩都有些措手不及。
以至於後續補槍慢了一拍，導致在破甲子彈下傷亡慘重的聖騎士有部分逃過一劫。
可即使未盡全功，以一敵多還能反殺數位敵人依舊狠狠的震懾了周圍所有人。
「你到底是誰？！」
聖火教信徒再也無法保持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難以置信的低聲吼道。
布萊恩微微撫胸彎腰：「智慧之神的忠實信徒，密修會窺秘人布萊恩見過各位。」
「智慧之神？」
「密修會？」
「窺秘人？」
接二連三的質疑從對面不斷傳出，可以看出敵人眼神中深深的迷茫，他們竟然對異教徒的身份一無所知！
幾個月前剛剛創造的組織，你們能有所了解才叫奇怪呢……布萊恩心中暗自調侃。
當他發現以自己的實力隨時可以抽身事外時，心態自然而然便放鬆下來。
「原來你是邪神信徒！」
嗯？
布萊恩眉頭一挑，對面這些人似乎誤會了什麼。
不過他沉默思索的片刻，卻被誤認為默認。
「果然如此！什麼智慧之神，我看不知道是哪個衝擊真神的失敗者在裝神弄鬼！拿下他！教會對邪神的懸賞可是極為豐厚的。」
也不知道懸賞內容具體是些什麼，總之這些前一刻還心有畏懼的聖火教信徒竟然真的再次變得悍不畏死起來。
布萊恩絲毫不懼，在掌控之手巫術的輔助下，面前的幾人在他眼中宛如提線木偶，根據其背後無形的空間絲線甚至能夠推斷出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這讓他簡直可以稱得上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事情的發展不會一帆風順。
畢竟雖然有六級大巫師為他們進行偽裝，可徹底瞞過世界意志的同時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那就是所謂的命運眷顧。
這會導致他們在普拉亞大陸內不論做什麼都容易觸發一些意外情況，事件的發展也往往會走向不利的一面。
「不好！」
布萊恩心臟猛然一跳，腦海中的弦彷彿驟然扯斷，他想也不想再次用出空間跳躍巫術。
而在他剛剛消失后，一個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破舊的火把突然出現原地。
火把古老破舊的外表下，蘊含的似乎卻是足以毀滅一座城池的天災。
「竟然是一件殘缺的聖物？！」
情況再一次出乎了布萊恩的預料，按照他們原本對聖火教的預計，對方即使擁有聖物作為底蘊，恐怕數量也會極其稀少。
畢竟整個諸神世界從力量層次來說都遠遠無法和巫師世界三大教會相提並論。
要知道巫師世界的三大真神可是貨真價實的偉力者，真正達到高級生物的存在。
而諸神世界呢？
據院長大人提供的信息，其中的眾神之神，居住在神界山巔的神主也不過僅僅是六級生物。
也正因為如此，法師學院才敢以一己之力覬覦諸神世界。
根據巫師帝國對於聖物的認知，其誕生過程雖然具有不可複製性，與奇物具有極高的相似度，可無一例外都與至少一位樞機主教有著糾纏極深的聯繫。
而樞機主教放到諸神世界，其中的佼佼者完全可以成為一方神靈，又怎麼會屈於人下，侍奉信仰其他神靈呢？
布萊恩敏感的意識到這其中必然有著巫師軍團所不了解的隱秘，於是將其暗暗記在心中。
這是每一位執行諜影任務的巫師都必然會做的事。
「不過既然如此，恕我無禮，先行告退。」
布萊恩沖著操控殘缺聖物的信徒微微一笑，身影隨著再次的微微波動緩緩消失於無形。
「站住！」
「該死！」
「追！決不能讓他在見到希望火把后活著離開！」
這群人在動用殘缺聖物依舊沒有將布萊恩留下后，神情不乏懊惱，竟然絲毫不顧身後四位被異教徒蠱惑的平民，紛紛追了出去，身影頓時陸續被黑暗吞噬。
「咕嘟……布萊恩大人逃走了我們怎麼辦？」
「不如我們也逃吧！」
「往哪逃？逃到哪裡沒有聖火教的存在？」
「那怎麼辦？」
「從我們選擇在賢者石碑上獲取力量時，這些事難道不早就是心知肚明的嗎？沒有了賢者石碑，即使我們一時僥倖逃了出去，也終將難逃一死，所以我要追上去，我不相信神秘強大的布萊恩大人會死在小城教會手中！」
三位青年或許因為年輕，血液里依舊流淌著勇氣，所以經過短暫的慌亂后，竟然決定冒險追尋布萊恩的腳步。
唯獨老威廉早已被生活磨平了稜角，此刻滿心除了懊悔，竟然只剩下了對布萊恩的埋怨。
說了那麼多，什麼惡魔、災難、神跡，結果到頭來還不是和他一樣只是吹牛說大話罷了。
密修會說的好聽，現在仔細想來，恐怕也是見不得人的秘密組織吧！
唯獨害苦了他，現在完了，徹底得罪了聖火教，即使能躲過一時，遲早有一天也會被聖火活活焚燒致死。
「諸位，我們該啟程了。」
依稀還回蕩在耳邊的平淡而又平靜的聲音這是讓在場即將分道揚鑣的四人齊齊打了一個機靈。
「布萊恩大人！真的是你嗎布萊恩大人？！」
「你……你怎麼……」
看著面前幾個小傢伙不可思議的眼神，布萊恩卻是真切的感受到生命刻度所帶來的不同視角已經讓他的心態逐漸成長為非人。
「用了一些小手段而已，不算什麼，只要虔誠的信仰偉大的智慧之神，你們同樣可以從賢者石碑中獲取類似的手段。」
布萊恩還真沒撒謊，他之所以能夠再次憑空出現，完全是因為他根本從未離開，引走敵人的不過是一道幻形巫術而已。
連他都沒有想過效果會如此之好。
看到他重新出現在眼前，不認識已經決定一條路走到黑的三位青年，還是心思複雜，從未下定決心的老威廉，頓時都不再擁有選擇權，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布蘭恩的身後，向著他們完全不知道目的地的未知前進。
不過在他們心目中愈加高大神秘的布萊恩卻一直走得不急不緩，絲毫不像是正在逃亡，反倒像是在進行一場有趣的旅行。
「布萊恩大人，我們不需要趕快離開這裡，徹底甩開聖火教的追蹤嗎？」唯一的少女諾諾開口。
布萊恩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
「聖火教的朋友們此時可沒功夫再將精力放到我們幾人身上了，你們看。」
刻滿文字的賢者石碑此時竟然如同一面神奇的魔鏡。展現出了一幅他們四人都絕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畫面。
那是他們在此之前一直生活的城市。
而此時寧靜小城的正中央，聖火教的教堂所在，竟然爆發了一場極為罕見的混戰。
襲擊者異常兇悍，幾乎瞬間便攻破了教堂防禦，闖入其中大肆破壞掠奪殺戮。
畫面一轉，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不正是之前圍攻布萊恩的幾人？
他們此時滿臉焦急，拚命朝教堂趕去，哪裡還顧得什麼異教徒？
「這……是那些烏鴉眼睛看到的場景嗎？」
布萊恩略帶詫異的瞥了少女一眼，果然不愧是難得一見的巫師種子，竟然有著如此敏銳的觀察能力，繼續培養下去，成為正式巫師還是很有可能的。
而一想到在他的努力下，未來的智慧教會完全是一個披著教會外衣的巫師組織，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既然有了培養之意，自然無形中也多出了些親近，面對著身前幾位小傢伙探尋的目光，布萊恩意味深長的說道：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災難降臨之前必有徵兆，普拉亞大陸自然也無法獨善其身，混亂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