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心靈之火（四）
當心靈女巫成功蛻變為法則巫師時，密修會即將掀起的風暴就註定不可避免。
或者說即使心靈女巫失敗，巫師軍團也絕不會無功而返。
注視著一位位快速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布萊恩依舊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巫師帝國的古老者，空間領域的頂級大拿，院長大人竟然能夠無聲無息突破火神世界屏障，將巫師投送到此處。」
「當火焰之神陷入沉睡后，火神世界早已變得千瘡百孔，就連那些愚昧的邪神都敢打主意，院長大人能夠做到這一步反而並不令我感到意外。」
隨意交談幾句后，約翰巫師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
「雖然支援而來的巫師經過了智慧之神的偽裝，可立刻將其傾巢而出是不是太過引人注目？要知道我們畢竟是沒有來歷的外來者，很容易引起諸神世界土著的警惕。」
「放心。」
心靈女巫微微一笑：「數百年的積累一朝爆發，我所踏足的心靈法則之路又怎麼可能流於普通？」
雙方所處的層次已經截然不同，所做出的應對自然也差異極大。
很快布萊恩兩人就對心靈女巫信心滿滿的原因恍然大悟。
融合了普拉亞大陸的智慧神國竟然還存在第二種形式！
「心靈法則知路根植於智慧生物的心靈之中，以此延伸而出的所有表象，不論是我這位心靈女巫，還是同樣以此作為根基的智慧之神，亦或者是與智慧之神一體兩面的智慧神國，本身即存在於元素界維度中，又可以在信徒心中任意遊走……僅憑這一點，從此之後只要不是敵人的生命層次遠超我等想象，就沒有任何人能夠輕易找到密修會總部所在！」
在女巫給予解釋的同時，布萊恩兩人清晰地看到，依舊保持著大陸形狀的智慧神國正在朦朦朧朧的心靈大海中航行，周圍不時有或大或小的心靈島嶼一閃而逝，每一座島嶼都代表著一位信徒所在。
不過在這番奇幻的場景下，所流露出來的依舊是無盡星空冰冷的叢林法則。
因為布萊恩能夠清晰地感應出，曾經在普拉亞大陸繁衍生息的土著，在大陸轉化成智慧神國時，其生命本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雖然表面上還保持著原先的自我意識，但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心靈法則的傀儡、錨點。
而在自我意識逐漸機械化、規範化的同時，他們獲得的補償似乎是從此以後悠久到難以想象的壽命，雖然一時難以說清這到底是恩賜還是折磨。
觀看到這裡時，布萊恩就已經完全明白了心靈女巫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
因為一旦藉助上千名被派遣而來巫師的力量將智慧之神信仰在火焰國度大肆傳播，並不需要這份信仰多麼虔誠，只需要出現一枚種子，一個苗頭，一道縫隙，那麼心靈女巫便能立刻駕馭著智慧神國徹底將這位動搖者收入囊中。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極為恰當的例子：
此時的心靈女巫以及他所開創出的心靈法則之路，就像是一種感染力超強的超級病毒，只需要你稍微露出破綻就立刻會被病毒從裡到外完全感染！
不過這對布萊恩兩人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因為當三人共同創造出的智慧之神形象實力不斷提升時，較為弱小一方的提升自然是最為明顯的。
而作為智慧之神有關『現在』權柄的創造者與完善者，布萊恩更是堪稱『心靈之火』心動的最大受益人。
「布萊恩，關於密修會的擴張形式你之前做的非常不錯，接下來在火神國度的發展壯大同樣由你來指揮，而我則會在暗中傳播智慧之神信仰，並且抵禦可能出現的火神聖者。」
女巫對將組織發展壯大完全不感興趣，竟然將主導權像之前一樣完全交付到布萊恩手中。
布萊恩經過諸多事件的磨練，根本不會對此產生畏懼之情，直接痛快的答應下來。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似乎也在無形中契合了三人在創造智慧之神形象時的分工，竟然給了旁人一種一切都在命中注定的宿命感。
當然，布萊恩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嗤之以鼻。
……
波斯魯帝國都城海爾魯。
作為火神世界中人類國度之一，波斯魯帝國已經不知多久沒有經歷過本土作戰了。
而這種被敵人打上家門，屠殺子民，摧毀家園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以至於即使火神世界依然是數萬年如一日的烈焰晴空，可在波斯魯帝國的諸多子民看來卻彷彿是烏雲壓頂，沉悶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實際這也並非是臆想而出，上千位巫師漂浮半空，連帶著他們召喚而出的靈魂奴隸、機械傀儡，也勉強構成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
當然即使密修會氣勢洶洶，可和人口基數絕對超過百萬的海爾魯都城相比也依舊渺小。
可就是這一隻小小的隊伍，竟然令整座城市禁若寒蟬，只剩下恐懼的情緒在人群中瘋狂蔓延。
「魔鬼！」
「他們不是邪神的爪牙，而是傳說中無盡煉獄中的魔鬼！」
波斯魯帝國中身份最尊貴的地區主教咬牙切齒的兇悍表情下隱藏的卻是根本無法消除的恐懼。
一切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當混亂陣營諸多邪神神兵天降，將諸多世界、位面直接投放到火神世界后，雖然偉大的火焰之神依舊沉睡不醒，諸多聖者卻絲毫不甘示弱，直接向諸多下屬世界下達神諭，命令全力絞殺入侵者，務必將隱患扼殺在苗頭。
這當然是非常正確的命令，波斯魯帝國身為周圍方圓上千里最強大的帝國，更是曾經有幸誕生過一位聖者的偉大國度，得到神諭后自然當仁不讓，當即便組織起一支強大的聖教徒軍隊，然後自然而然的將目標對準距離自己最近的邪惡大陸。
當時整個國度中只有歡呼，沒有任何人會想到強大的，足以摧毀一切邪神爪牙的聖教徒軍隊竟然會慘遭失敗。
潰逃而歸的信徒同樣也將失敗的消息一路傳播，立即便造成整個波斯魯帝國的慌亂。
可好在聖火教會他組織框架依舊完整如常，所以還能重新安撫信徒，集結大軍。
這一次，明白敵人實力強大，絕非簡單手段能夠凈化的波斯魯帝國完全沒有任何輕視之心，幾乎將掌握神力的全部信徒完全集結。
具有相同信仰的火焰之神信徒聚集到一起，所帶來的提升絕對不僅僅是簡單疊加，當數量不斷增加時，這種整體實力的爆炸性增長趨勢則是更加明顯。
所以當密修會乘勝追擊，接連攻破十餘座城市，強行在城市中搗毀聖火教會，強行傳播智慧之神信仰后，一場意料之中的大戰在曠野之上驟然爆發。
雖然支援而來的巫師全部都是巫師軍團精挑細選的戰鬥型強者，雙方數量上的差距實在太過巨大，導致第一場正面對決依舊是以密修會一方敗退作為結局。
勝利重新帶給波斯魯帝國強大的信心，而密修會所作所為更是引起了所有火神信徒前所未有的憤怒。
這絕不是以往認知中邪神信徒會做的事！
要知道邪神極其信徒是在混亂、恐懼中汲取力量，他們會蠱惑人心，會選擇傳播信仰，可卻絕不會做出眼前這般人神共憤之事！
這是所有神靈共同的禁區！絕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當然，隱藏在憤怒之下的究竟有幾分是恐懼，或許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
因為當他們重新收復十餘座城市后，城市內雖然只是零星出現，可卻始終絡繹不絕的轉信者，在他們眼中無疑是世間最邪惡恐懼的現象。
將密修會列為最邪惡存在的聖火教會立刻展現出了信仰之力體系本質上的冷酷與殘忍。
凡是曾經被密修會佔領，並且傳播信仰的城市，都遭到了極為血腥的清洗與凈化。
可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切恰恰正中暗中冷眼旁觀的布萊恩的下懷。
在他的指揮下，密修會成員藉助智慧神國可以連接信徒心靈的特殊之處，開始將那些遭受聖火教會鎮壓的城市作為重點突破口。
一次又一次憑空出現的邪惡敵人，屢次進化也無法徹底根除的邪惡信仰，徹底將只能分散兵力駐守諸多城市的波斯魯帝國打懵了。
而這場戰爭對於總指揮布萊恩來說，甚至可以形容為百無聊賴。
雙方之間雖然實力上並沒有本質上的差異，可在心靈女巫強大而又奇妙的心靈法則之路面前，這些愚蠢的土著簡直就像是毫無反手之力的幼童，只能任由密修會不斷對其進行蠶食，而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抗。
「這些火神信徒恐怕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你從未將它們當成真正的對手。」
約翰巫師在確定前進道路后，徹底放棄了任何與探索歷史無關的事，一心只想在十年內徹底完善智慧之神『過去』權柄的空缺。
「雖然眼前密修會節節勝利，甚至可以稱之為盡在掌握，可這本質上並非是密修會有多麼強大，而是在法則巫師面前，初級生物的反抗本就沒有意義，所以我們真正的敵人絕不是波斯魯帝國，而是必定會在某一時刻降臨的聖者！」
布萊恩對約翰巫師的感慨沒什麼感覺，因為獲得最終勝利是理所當然的，真正的重點在於時間！
「既然時間分秒必爭，為什麼還要反覆在這幾座小城上浪費時間？這其中信仰不夠虔誠的，容易受到蠱惑的，要麼不是已經成為智慧之神信徒，要麼就是已經被聖火凈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價值了吧？」
約翰巫師滿臉疑惑的問道，誰知布萊恩卻答非所問：
「火神國度不愧是火焰之神的根基所在，繁衍生息在這裡的人類經過無數年來反覆的信仰洗腦，對火焰的信仰甚至已經根植於其血脈深處，如果不是心靈之火的感染力超出想象，就連這些策反的零星信徒都不會出現。」
「既然如此，不更應該放棄這幾座小城，轉而將目標放到消耗聖火教徒上嗎？假如失去了這些擁有神力的聖火教徒，即使其信仰虔誠又能如何，直接使用心靈之火強行入侵其靈魂！」
知道對方是因為來到一個陌生世界，短時間內無法開始歷史探索任務，所以才會閑得無聊來騷擾自己，布萊恩也就不再賣關子，直接了當的說道：
「實際上蠶食對方教徒人數只是順帶目標，我真正想要探索的是如何才能使信徒原有信仰破滅，現在看來，短期內根本無法在混亂陣營邪神手段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一陣搖頭，略帶不甘，卻也只能無奈承認，諸神世界混亂陣營不知多少年來形成的手段雖然更多是從經驗出發，但實則已經趨於成熟，想要改進同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哦？但我怎麼覺得你心裡似乎已經有了陰險計劃？」
約翰巫師卻突然一陣狐疑的看著布萊恩。
如果說在法師學院時他還認為對方是一個單純的天才小巫師，那麼經過踏上無盡星空的一系列任務后，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對方人畜無害的外表下有著怎樣的腹黑性格！
聽到對方的『誹謗』，布萊恩嘴角隱蔽一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形象竟然已經變得如此惡劣。
「其實也不能說有什麼計劃，只是在我看來，信仰更多來自於所謂的不能直視、不能詢問，一旦聖火教會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拙略應對被整個波斯魯國度的信徒看在眼中，那麼懷疑的種子就會開始生根發芽，一旦有了懷疑，智慧生物才可以稱得上智慧！……所以我一直在等，等波斯魯帝國撐不下去的那一刻！」
「那需要多久？！」
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無聊而感到好奇，那麼現在約翰巫師卻是真的對計劃產生了質疑。
要知道院長大人可是只給了他們十年時間，每一天都珍貴到絕對不容浪費！
誰知受到質疑的布萊恩卻依然是一副淡定模樣，甚至嘴角還隱約出現淡淡的弧度。
「放心，有人會比我們更煎熬，更焦急的……」
約翰巫師頓時恍然大悟：「看來你們答應了祂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