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驚馬
原本雖熙熙攘攘卻也還是井然有序的大街，因一陣急匆的馬蹄亂了人心。
因已離開那攤販，與陸嘉言已快行至路鄭
而路人看著情況皆往旁邊退去，眼前的視野就更開闊了。
就見於兩人斜後方不遠處，於鬧市中有一棕紅馬匹，也不知是受驚還是怎的，正被人拉緊了韁繩，馬匹也因著騎行者的拉扯，高高揚起前肢，張大著的馬嘴亦是發出陣陣嘶鳴。
街上喧囂吵鬧，不乏女子尖叫，遠觀者皆將視線落於馬匹身上。
但楚霓心中有疑，於是墊腳探頭往馬下看。
果然，馬蹄下一梳雙丫髻的女娃娃，正跌坐在路中央。
大約是被驚著了，又還，哪裏能曉得需趕緊挪位，隻仰著頭張著嘴巴大聲嚎哭。
旁的行人早已快快撤離開去，一些注意到女娃的，也隻會指著女娃娃尖劍
想來駕馬者該是看到女娃娃了，才那樣使力扯緊馬鞍。
馬蹄揚起後，無論能支撐多久，也還是有落下的時候。
“草！”
楚霓無法，都看見了，實在不能忍那女娃有殞命的可能。
一掌大力撥開前邊擋著的人，拔腿就往女娃娃的方向奔去。
陸嘉言看楚霓突然的怎麽往前跑去了，人一被撥開，他也看見了那娃娃。
心中一緊就要伸手抓住楚霓，不料楚霓過於快速，還不待他觸碰到，就已經飛速奔跑至那女娃娃處。
接下來的一幕直接看楞了陸嘉言。
眼見那馬蹄已是將將落下，楚霓跑至馬蹄近處，就已俯身前行，速度不減，至女娃近處伸手一把撈進懷中，抱住之後猛地伏地往一旁滾進。
看眾就見一女子衝出，明眼看著馬蹄將落，都捏了一把冷汗。
卻見馬蹄落下一半，女子滾身於旁的同時，馬匹像是被人狠踹一腳，歪向女子滾身的反向去。
直至馬匹倒下，才見原來方才真的有人踹馬，是一身著藍色勁裝的男子。
楚霓抱著孩子滾落後，一聽馬匹倒下的聲響，也就無顧著其他，托著孩子貼身的手伸開，想查看孩子有無受傷。
隻見剛才還大聲嚎啕的女娃娃，現在正張大眼睛，愣愣看著自己。
那娃娃眼角還掛著淚，鼻頭紅紅掛著兩排鼻涕，楚霓失笑，稍微檢查了一下，確認了女娃身上無傷處，就將她放下來站著了。
有時間注意周遭了，聽旁邊幾個女子在著。
“那踹馬的公子救了女娃娃，可太帥氣了。”
一女子接著道：“長得也是好俊俏啊，也不知那公子家住何處，是否已婚娶……”
楚霓轉頭往後看，隻見眾人行注目禮的，隻餘一個漸隱於人群的背影。
此時，一頭發髻包著頭巾，身著漂藍襖裙，腰間圍著青布裙兒的婦女，扒拉開人群，臉帶急色四處張望。
一邊喊著：“春妞~，春妞~”。
驚魂未定的女娃一聽到這聲音，大眼睛眨巴兩下，扒著楚霓的肩部往後望，確認了來人又開始哭了起來。
也喊道：“娘~”
婦女大約是剛放下手頭的活計出來尋人，整個人灰撲頗。
這會兒看見自家閨女扒著一個蹲著的女子看她，一臉淚涕四流，看得她一陣心疼不已。
那女子眼見站了起來，婦女略心驚，急匆匆就跑了來。
楚霓這方才剛站起身，就感覺有人拽住了自己的手，一時沒防備被扯了個旋身。
剛站穩，就耳聞一陣辱罵：“你這女子怎的看著端正，心思卻如此不正，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要去做那拐帶娃娃的行當？”
著拽過女娃的手，便伸手又想推搡楚霓。
有了防備自然不會再被得逞，楚霓隻身形一偏就躲過了。
女娃剛才被這麽一驚，又恰逢自己娘親尋來，得以宣泄出來的害怕得到釋放，哭得抽抽搭搭，上氣不接下氣。
那婦女耳邊聽著自家閨女哭得這樣響，原本就偏聊想法偏得更遠。
又見眼前女子被抓現行還敢躲，嘴裏叨叨絮絮不停的“下作、賤貨”爾爾，一抬手還想扇楚霓耳光。
剛才不注意被那樣拽，算了，尋兒心切能理解，罵兩句風一吹過耳也能忍受。
但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打人？
不用忍了！
楚霓一臉冷意，抬手擋住那將落到臉頰上的耳光，反手一巴掌就往那婦女臉上呼去。
隻聽重重一聲：“啪”
世界頓時安靜……
眾人心中：好標誌……不.……好彪悍的娘子……
已經跑到楚霓身邊，欲查看她是否有傷著的陸嘉言也一時語噎.……
就聽楚霓話語如冷月寒風般割人：“若不是得我所救，你家閨女早就被馬踏碎，成一灘肉泥，還能容你此刻在這不分是非侮辱人？”
陸嘉言此時反應過來了，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就將楚霓圈至身後，擺出一副保護的姿態。
眾人聽得這話，也開始反應過來。
還真是！如若不是這姑娘舍命相救，也幸得有一公子將馬踹開，那女娃娃此刻不就還真得變成肉泥了麽？
這般成了人家的救民恩人卻還反過頭來被辱罵，不能怪那娘子如此生氣。
這婦人還未反應過來，因剛才一巴掌將她打得有點懵。
她是隨丈夫在附近做肉食買賣的，附近相識的不少，此時也有知曉事情經過的拽了那婦人，給她講事情經過。
楚霓氣消零，身體無礙，隻是手上有些許擦傷。
跟轉身過來安慰她的陸嘉言了自己無事，拍拍身上沾聊灰塵，就想走了。
那婦人雖是彪悍，但也並非那不講理的。
回想剛才自己一番作為，實在羞愧難當，也顧不得那耳光是否落了臉麵，拖著已經止住哭聲的自己閨女，疾步走到楚霓麵前，二話不就跪下了。
陸嘉言還以為又怎的，忙把楚霓又往後圈。
卻見那婦人按著閨女低頭，道：“謝姑娘救命之恩，實在是因心急愚昧，誤會了姑娘，對不住。”
楚霓不想受她這一拜，便往旁挪了兩步。
眼角睨了那婦人一眼，本不想管閑事的，但看著周遭這看熱鬧的，也不由地幾句。
“起來罷，給你那一巴就當抵了你這謝意，你再跪著是想讓那些不知情的以為我欺負了你麽？往後莫要再放這姑娘亂跑，免得遭些不必要的。”
那婦人聞此也不想在此處待下去了，就帶著閨女站起來，朝楚霓躬身道謝。
楚霓也不想再留，拉過陸嘉言就走。
見雙方誤會解開了，看眾也開始四散開去。
不想後頭又有喊叫：“姑娘~姑娘~請留步。”
這一件接一件的，有完沒完？
楚霓覺著自己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大約又要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