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癡迷動心
“噢,小號手?好極啦。”
阿兵一點不認生,居然就走上去,給了水剛一個熊抱:“認識你很高興啦,小號手朋友。”
顯然,水剛也被阿兵的一口閩南語和穿著吸引,不但不反感,反而高興的拍拍他肩膀:“歡迎你,阿兵。”
然後對吳剛說:“咱們走吧,冷剛早已到了,正在調音呢。”
“冷剛是誰的啦?”
阿兵插嘴問,一麵掏出水果糠,一人扔一顆:“為什麽叫冷剛啦?怎麽你們三個都帶剛啦?”
進了後麵的大鐵門向左轉,走過一段不寬的林蔭道轉彎,再踩著一條滿是拉圾的三合土階梯慢慢拐下去,眼前出現了一個雜亂無章的小天井。
風吹,葉落,遍地幽涼。
小天井的最盡頭,掛著一大塊厚布縫合的舊布簾子。
如果不注意地認真查看,你會滿以為是被人扔掉的廢舊床單,隨意搭在這一片幽暗之中。三人踩過天井,水剛撩起布簾,後麵是一扇窄小的鐵門。
水剛屈起指頭敲敲,鐵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向外推開了。
“來啦?快一點。”一個年輕的嗓音催道:“還有二分鍾,快!”
三人鑽進去,吱呀,鐵門重新拉上。“慢一點,還有人哦。”有人輕喊。吳剛回回頭,二個年輕女孩兒手拉手的跑過來,一閃身,熟練的鑽了進來。
鑽過幾米的窄巷,二個男青年迎麵而站:“對不起,五毛錢一個。”
再一拐彎,眼前驟然開闊。
一大間可以容下200多人的防空洞,被人收拾得整潔幹淨。亮著間隔幾米的200瓦白織燈,一片雪亮。
洞內稍高的土台上,樂隊正在烏裏哇拉的調音。
四周呢,是或站或坐聚在一起聊天的舞迷。雪亮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明明亮亮又朦朦朧朧,宛若一座座半成品雕塑。
水剛把吳剛和阿兵領到離樂隊不遠的地方,就告辭。
“這兒就這樣子,自已玩兒著吧,我得忙去了。”
二人就朝他捶捶:“好的啦,你去忙吧忙啦。”,跟著水剛的身影,吳剛這才看到樂隊中的冷剛,捏著支竹笛,微歪著腦袋撅起嘴唇,正在試音。
見水剛擠過來,冷剛湊上去,指著竹笛說著什麽?
吳剛收回眼光,阿兵正在他身邊急不可耐的蠕動著腳尖。
突然,音樂響起,憂鬱優美的《友誼地久天長》,響遏行雲。大家都靜了下來,安靜的聽著,欣賞著。一曲終了,掌聲如潮。
稍傾,音樂再起,舒緩抒情,激蕩心杯。
第一對舞迷滑進了舞池,然後是第二對,第三對……
吳剛側側身,阿兵早衝了上去。朦朧中,隻見他衝到一個高挑的女孩兒麵前,手在半空一劃,彎下腰,以手捂心說著什麽,女孩兒上前一步,二人便摟著滑進了人群。
吳剛便瞪大眼睛,努力在晃動的人群中盯住阿兵。
明亮的燈光下,阿兵容光煥發,眼睛閃光。
猴似的一手握著女孩兒的右手,一手挽在她腰際;女孩兒呢,同樣容光煥發,吳剛瞧見她有一雙鮮花般濕潤的嘴唇。
看一陣,吳剛這才發現自已幾乎是煢煢孑立。
不過,這樣很好。一邊欣賞別人的舞姿,一邊想自已的心事兒,不是一種很好的享受麽?
再者,這地下防空洞實在是涼快,起碼比外麵低幾度。想想站在外麵等水剛時,汗水沾膩膩的打濕了後背,把睛綸背心緊巴巴的貼在肉體上,那種感覺,真是令人不好受。
嗬嗬,好,阿兵跳得興高采烈,逐了他的鳳願,了卻一件心事兒。
哼,瞧他摟抱著姑娘那德性,那色迷迷的眼光,真恨不得把姑娘啃下肚呢?
哎,這平時男女之間受授不親,作古正經的,怎麽一跳舞就全放開了?想想,一個陌路男,摟抱著一個陌路女,免不了肉體相撞,氣味相傳。
哎呀,那是多麽的刺激,多麽的誘惑,多麽的令人銷魂啊?
吳剛突然想起了自已的老婆。
說實話,任悅老師要擺在這兒,絕對不比哪一個女孩兒差。隻是,唉!記得今早上走時,拉門瞬間,回頭瞟了瞟老婆,卻驟然感到一陣心跳。
老婆側臥在大床上,露著雪白的身體,極盡誘惑。惹得自已又回身掩上門,忙亂的湊了上去,差點遲到了……
哎哎,這豐乳肥臀的女人啊!
這些妖精般的女孩兒啊!
吳剛恍然大悟般猛拍一下自已的額頭:啊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難怪許多人喜歡跳舞,原來在舞場上陌路的男女可以盡情摟抱啊?
嘿嘿,即然可以無憂無慮的摟抱,當然也可以幹那事兒,隻要你情我願……
吳剛感到自已的下體有些膨脹,卻分外高興。
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我呢,卻發現了跳舞的秘密。他媽的,水剛冷剛,平時正人君子樣,誰知還有這等尋花問柳的肮髒思想?
阿兵呢,一個色鬼。
平時怨婦般“沒意思啦,無聊啦,黑暗啦。”,卻滿骨子裏渴望著豔遇和風流,哪來的這種資產階級腐化墮落的罪惡嗜好?
唉唉,如此數來,隻有我吳剛潔身自好,是表裏如一的八十年代新青年和共產主義的接班人啦!
他突然感到有些異樣,不禁停止胡思亂想,回過頭。
果然,不遠處的幽暗中,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自已。
吳剛搖搖頭,讓自已腦子清醒清醒,再定睛看去,不錯,是有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在自已身上。
不,確切的說,是一雙飽含情欲的眼睛,挑逗地招喚著一顆蠢動的心。
嘿呀,眼睛移了過來。吳剛忙扭過身,卻用眼角的餘光警惕的瞟著對方。
“你好!”“你好!”“能認識一下嗎?”對方居然伸出了右手,吳剛瞟見一顆藍鑽石戒,在對方纖長的食指上閃爍:“我姓王,你呢?貴姓?”
猶猶豫豫中,吳剛也伸出了右手:“我姓吳,你好!”
一隻軟綿綿的女人手,溫存地握住了一隻肥大的年輕男人手。
“哦,姓吳,好姓啊,中國的大姓。知道嗎,1700年前,咱們這一帶是吳國領土;吳國領導人,至高無上的皇帝,叫孫權,也就是三國演義中的那個孫權;孫權的祖宗呢,就是我國古代最偉大的軍事家孫武和孫臏。”
吳剛有些驚奇。
一個女人,居然可以如數家珍的說出典故,怎麽,我遇到了一個曆史老師?
吳剛更驚奇的是,女人居然像老朋友似的,不放開自已的右手,而注視著自已,侃侃而談,這,這成何體統?
“哦,是的,是這樣。”
吳剛想悄悄縮回自已的右手,便一麵付合,一麵抽脫:“是吳國領土,‘臥薪嚐膽’嘛!後來,吳國被臥薪嚐膽的越王勾踐滅掉。”
女人發現了,於是鬆開了自己的右手。
一晃,借勢揚向空中,捋捋自已鬢發:“英雄所見略同嗬,你也不錯呢。”
吳剛趁機重重地剜她一眼,哦,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高個兒,柳葉眉,白淨臉,身著當地極少見的白衣白裙。
特別是她那雙修長的手指,纖塵不染,白哲秀美。看樣子,一定是個與文字打交道的老師。
想到這兒,吳剛有些氣頹,又是老師?唉,怎麽又是老師?
“姓吳,吳什麽呢?可以告訴我嗎?”
聲音像受了風寒,有些沙啞卻極富滾性:“如果不讓你為難的話。”“吳剛!”“哈,吳剛?好名兒,那你的嫦娥呢?嫦娥應悔偷丹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女人笑起來,在如水音樂中,宛若一歇清風。
“好,我也告訴你吧,我姓王,單名一個貞,王貞!”
“王貞?”吳剛喃喃道:“王貞,很美的名字呢。”,女人聽出了吳剛的口吻,苦笑笑,仿佛有些失落般歎口氣:“你真沒聽說過王貞,真不認識我?”
吳剛搖搖頭,微微笑道:“真沒聽說過,真不認識。”
同時心裏想:這個女人名人思想很重呢,我憑什麽聽說過你,要認識你?
想出名,學張誌新啊,全中國人民都知道呢。喳!喳!喳!三聲激烈的打擊樂響過,音樂驟停,燈光大亮。人們鬧哄哄的湧出了舞池,水一般向幽暗中散去。
一個人重重的碰碰他,是阿兵。
阿兵頭上冒著熱氣,雙目炯炯:“一個人啦,寂寞啦,跳舞啦。”
一麵掏出襯衫小口袋的綢手絹,朝側麵慈去。吳剛一看,啊哈,那個高個兒姑娘就站在阿兵身邊呢。見吳剛扭頭看自已,姑娘便朝他露齒一笑:“阿兵的好朋友,剛才就誇你呢。”
一麵接過綢手絹,擦在自已酡紅的臉蛋上。
吳剛還想開阿兵的玩笑,誰知阿兵扔下他,退到姑娘一邊有說有笑起來。
吳剛笑笑:這不就是重色輕友嗎,才多久啊?哎呀,阿兵阿兵,我是不是引狼入室啊?這當兒,王貞手向前挑挑,一盒從來沒看到過的長型煙卷,湊在吳剛眼前:“抽煙!”
吳剛搖搖頭,婉言謝絕:“不會。”
王貞就纖手一縮,一抖動,嘴一低,一支細白的長條煙卷就叼在了她的唇間。
然後,喳!一股淡藍的火焰冒出,一股淡香的藍縷升騰。吳剛像瞅外星人一樣瞅著王貞,自小到大,他還沒看到過抽煙的女人。
別說,王貞抽煙的姿勢很美。
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卷兒。
右手呢,搭抱在左胳膊肘兒上,腰枝微斜,全身皆白,像極了一幅素描。吳剛覺得,這個王貞,身上一定有著豐富的故事。
還有,就是她那高挑苗條的身子,充滿了誘惑力。0000
想想自已剛才一個人的胡思亂想,吳剛不禁有些興奮。
這麽說,舞廳中的豔遇原來如此簡單?我就一個人站著,女人就自動送上門來了。好啊,我吳剛原來也是一條漢子,對異性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嘛。
他很自豪的看看自已,有些陶醉。
一米八的身高,雖然胖了一點,可還不算臃腫。
27歲的黃金年齡,區商業局業務科科員的鐵飯碗身份,啊哈哈,任誰女孩兒也會癡迷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