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很是高興
看來,嫋婷的心情很好。
嫋婷嘴巴開著玩笑,電車雖然開得慢騰騰的,卻格外平穩。
越加尷尬的冷剛注意到,乘客都拿嘲諷的眼光盯著自己。他突然打了個寒噤,在車廂最後麵的臨窗處,浦校長正望著自己笑呢。
嚇得他一咬牙,擠到了駕駛室欄杆邊。
“唉唉,你亂開什麽玩笑啊?好好開車吧。”
嫋婷見他終於擠上來了,不禁得意的咂咂嘴巴:“我還以為你多穩得起呢?算啦,今天提前下班了?”“沒啊,家裏有點急事,先回了。”
“什麽急事兒,哄我呢?”
嫋婷慢慢騰騰,很舒適似的握著方向盤,左手指在漆黑發亮的盤沿上悠叩著。
“現場發掘怎麽樣啊,你不是借調到發掘小組去了?”,冷剛瞧瞧她:“怪,你怎麽知道的,跟蹤我?”“那就是,誰讓你是我的親愛的啊?”
“好好開你的車行不?”
冷剛真是生氣了,擰起了眉頭:“車上熟人多,真鬧成了誤會,怎麽辦?”
“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嫋婷扭看看冷剛,可愛的嘟起了嘴巴:“要不,我再掉了電鞭,誰幫我上啊?”
冷剛掉頭朝後擠。
當然,他也不願意就此得罪這個電車司機。
要知道,有時候搭搭順風車,方便又舒服的。“隻要你不亂開玩笑,我還幫你上就是。”冷剛扭頭笑吼一句,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浦校長,您好!”
“小冷呢,我看著你上的車,今天提前下班?”
浦校長捋捋自己被風撩起的白發,笑嗬嗬的看著冷剛:“上班都惦念著欣老師,好丈夫啊。”,冷剛不好意思搖搖頭:“不是,今天稍提前了點。”
嘎然頓住。沒撒過謊的他,實在不知該怎樣回答。
而且,麵對著頭發花白的蓮花校領導,冷風也不願意撒謊。
“哦,天天上下班擠車,多辛苦。國家發展路途艱難,隻是苦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啦。”,瞧著一臉汗珠的冷剛,浦校長有些感概。
“不過放心,黨和政府不會忘記你們的,中國實現四個現代化後,一定為你們這一代建個紀念碑。”
聽到這兒,冷剛偷偷兒瞧瞧四周。
乘客們大多都淡漠的望著窗外,對老太太的語重深長像沒聽見。
隻有二個高中生模樣的姑娘,在一邊瞅著浦校長咬耳朵,吃吃吃的竊笑。到站後,冷剛先跳下,然後轉身攙扶著浦校長下了車。
一老一小就宛若一家人,慢慢朝前走去。
走一段路的,冷剛忽然靈光乍現。
完成張書記的托付,現在不正是個絕好的機會嗎?與其回家和欣然掰嘴巴勁兒,不如直接找浦校長說說,包不準也許行呢?
還有,即便這次不行,也給浦校長留下了個深刻印象,以後有機會再提出試試。
於是,冷剛蠕蠕動動,到底把這個要求提了出來。
誰知浦校長慈祥的看看他,竟然一口答應了:“是這樣,好啊!小冷嗬,實話告訴你吧,國家前些年忙著搞運動,沒顧得上這方麵的投資。
這幾年完全是吃老本呢,結果就造成了全國性的僧多粥少。蓮花校,計劃外招生,確實不好辦,大家都伸起頸脖子候著喲。”
望望前方,一抹彎彎曲曲的水泥公路,直伸向小山戀後麵。
小山戀上,翠翠綠綠,猶如萬裏晴熱中的一抹蔭涼,直讓人饞涎欲滴。
“確實不好辦,不過,小冷我可以幫你解決一個,但是下不為例麽。”“當然當然!謝謝浦校長。”喜出望外的泠剛,如雞啄米,答應不迭:“謝謝浦校長。”
老太太卻意味深長的朝他笑笑。
“欣組長的工作,還得靠你支持啊。哎,那晚上,吳剛好凶喲,這不好麽。”
冷剛自然聽懂了,忙一口接上去:“我當時不在,如果我在,一定勸阻他。”頓頓,又說:“說實話浦校長,我們呢,主要是擔心她們的身體。
還有下班後回家,看到一屋寂寥和冷鍋冷灶的,是有點鬼火冒。其實,我們心裏也明白,她們也是為了蓮花校的榮譽,在奮力拚搏,隻是有時候,拗不過這個彎呢。”
激動之下,冷剛道出了實話和心裏話。
這讓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浦校長聽了,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又走了一段路,老太太瞅瞅冷剛,吐出一句:“冷剛,不錯啊。你要是在蓮花校,我一定用你。”,看看快到通向蓮花校的小路,冷剛就找個借口離開了。
欣然早就打過招呼,要自己少和學校的人親乎。
想想也是,自己一個校外家屬,要是與校內人走得太近,難免瓜田李下,是是非非。
老婆說得有理。想想即便回去,也的確是一屋寂寥,冷鍋冷灶,好生沒趣兒,冷剛就扭身往大轉盤走。
大轉盤是沙河鎮最大的十字路口。
自青海省起端的國道,徑直穿越其中,通往廣漠的遠方。
左邊是一溜兒青黛翠綠的小山戀,高高低低在藍天白雲下蜿蜒;右邊呢,就是沙河鎮的鬧市區,一條支馬路進去,眼前豁然開朗。
各式各樣的房屋,小店,廠電影院,鋼鐵設計院等等等等,星羅棋布,雨後春筍般散落在街道兩旁。
冷剛是打算趁現在是白天,踱到大鐵門後仔細看看。
次次都是傍晚匆匆而來,半夜匆匆而去,真還不知道這地下舞場,究竟是個什麽模樣呢?有人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一掌。
冷剛回頭,一個文雅的中年人正對他微笑:“你好!”
“你好!”冷剛禮貌的回答,以為他是認錯了人。
“我叫史弱,請問先生貴姓?”中年人伸出了右手:“交個朋友吧?”,冷剛瞧瞧他:“我不認識你啊,同誌,你是不是認錯了人?”
“沒有!你不叫冷剛嗎?在區物資公司宣教股工作,最近借調到現場發掘小駔?”
冷剛冷冷的看著他。
此人看來對自己很了解,說得一點不錯,連現場小組都知道,這是個什麽人呢?他忽然想起來了,剛才在電車上,中年人就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時不時的瞟上一眼呢。
右手又伸了過來。
“交個朋友吧,小冷,相見何必曾相識,同是天涯淪落人,都為生活累死累活呢。哎,你的詩歌寫得可不壞,一直貼在公司的牆欄上,讓人瞻仰朗讀哦。”
冷剛矜持的昂起了頭。
“你也懂詩?”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早在千年前,白居易就已經提出來了。八十年代,是個詩潮澎湃的年代,可真要寫好詩,卻不是每個作者都能辦到的。”
說到這兒,中年人對冷剛笑道:“可你的詩,做到了這一點,很不簡單啊。”
對自己一向很自負的冷剛,被對方搔到了癢處,不禁自得的笑笑。
不過,他仍然很警惕:“審美修養不同,看詩的角度也不同。同誌,我真不認識你,有話直說吧。”“痛快!”中年人撅起了大姆指。
“文如其人,人如其文!冷詩人果然不出所料,是我想像中的熱血漢子。這樣吧,”
他四下瞧瞧,說:“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坐,放開談談?”
“不用,有事就直說,。”冷剛搖搖頭,冷淡的盯住他:“我不喜繞彎子。”,他注意到中年人麵皮很白,簡直就是慘白,像是很少曬到太陽。
嘴皮兒薄且無血色,手指細長柔軟,真合了那名古話“手無縛雞之力”
“我想送你一大筆現金,不知你敢不敢要?”
在冷剛的催促下,中年人上前一步,語出驚人:“詩寫得好,可未必有勇氣?”,可他失算了,冷剛並沒被激將起,反而迅速掃他一眼。
“怪事,光天化日之下,攔住要送人現金,你不發瘋了吧,需要我報警嗎?”
“那倒不必,看來冷先生確是外行啊。”
中年人左手一伸,笑道:“這樣吧,這兒有五百塊現金。”
右手一掏,一迭“大團結”赫然閃現。
“我想知道郵政局那洞裏,到底有什麽玩意兒?隻要你一句話,這錢就歸你。”
“哦,有這等好事兒?”冷剛冷笑一聲,佯裝驚愕的瞪起眼睛。實際上他明白了,這平空冒出來的中年人,原來是個文物販子。
想到這兒,冷剛真想放聲大笑。
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地下室,居然還引起了盜賊的注意,這些家夥怕是窮瘋了吧?
全副武裝的軍人24小時守著,僅一條小門供進出,你怕飛了進去不成?冷剛忽然惡作劇的笑了:“真有你的,你是說我隻要說了,錢就歸我,其餘的什麽也不用管?”
“是這個話!”
“這不等於放屁嗎?人家軍人全副武裝的守著,你去挨槍子?”
“軍人,全副武裝?”中年人不屑的笑笑:“外行瞅熱鬧,內行看門道,道上自有道上的辦法,你管拿錢說事兒就是。”
看著他急不可耐的猴急樣,冷剛心裏忽然一動。
一個大膽的念頭油然頓起:送上門的倒黴貨,如果將這小子誘捕立功受獎呢?
嗬嗬,黨辦秘書,讓吳剛幫忙說好話?嘿嘿!可是,他馬上又捺下了這個想法。這些家夥心黑手辣,自已一向本份守法,不與外人結怨生仇,有這個必要惹火燒身嗎?
想想,也不繼續與他糾纏,轉身就走。
中年人也不追趕,隻是笑嗬嗬在後麵喊:“朋友,好好想想,我等你。”
一路上冷風頗覺奇怪,這家夥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對我的情況知道得如此清楚,怎麽就會那洞裏發生了如此強烈的興趣?
冷剛當然知道,如果那洞裏真有古墓什麽的,隨便鑽進去掃揖灰,都有可能變成錢財。
問題是,嗬嗬!我當然不能說,簽了保密協議的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
因為解決了張書記所托,冷剛心裏很是高興,渾身輕鬆,居然哼起了歌:“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