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情公子暮逸風
舒鳴在一個陰鬱沉沉的傍晚從將軍府逃走了。臨走前,他抓著我的手,愁容滿麵:“要是那個暮變態問起我,你就說我去尋了個安靜地方尋短見去了。”
我鄭重的點點頭,扶著我以前爬牆時用的梯子:“你快點走,我要撐不住了。”
舒鳴深情的看了我一眼,轉身決絕的走了,那往牆外跳的背影看起來異常堅定。
我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手,準備回房去歇會。轉身卻看見暮逸風不知何時早已站在我的身後,他表情悲痛,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舒鳴剛剛翻過去的那堵牆,聲音很澀:“他走之前有說什麽嗎?”
我小心翼翼的將他拉住,誠實的告訴他:“舒鳴說,他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尋短見去了。”
暮逸風聽完果然想要循著舒鳴剛走的那道牆出去。我死命拉住他,不停勸慰:“強扭的瓜,不甜,不甜的。”
好說歹說,暮逸風總算安靜下來,我聽著牆外沒什麽動靜了,才放下來心來。適才,若不是怕暮逸風貿然跳出去,將摔在地上悶哼的舒鳴給壓死,我還真願意成就他們一段美好姻緣。
我戳戳暮逸風:“你不去追他了嗎?”
暮逸風失魂落魄:“你不是說過,強扭的瓜不甜嗎?”
我幹咳幾聲:“我還以為你天生比較愛吃苦瓜。”
暮逸風:“.……”
舒鳴走後,我本著為舒鳴贖罪的心情,時常去安慰暮逸風,故意不去在意蘇澤與陳歌。那日,我正與暮逸風在湖心亭談論什麽是靈芝。蘇澤一把拉起我說:“你不是答應了東帝要好好照顧陳歌嗎?熬藥去。”
我失落的告別了暮逸風,轉身去熬藥了。心裏悲哀的想,陳歌有了身孕,我也有了啊,為什麽我就得去給她熬藥呢?
廚房裏有些灰暗,隻有爐火那一處很亮。前幾日,東帝悄悄的交給我一包東西,說是為陳歌安胎用的,他說,陳歌嘴很叼,這藥又有一股子味道,在宮裏頭說什麽也不肯喝。在這裏她雖貴為帝後,少不得也有些顧忌,讓我將這包安胎藥悄悄加在陳歌的藥碗中,哄她喝下。我在鼻子上嗅嗅,覺得並沒有什麽味道。我雖精通醫理,卻對安胎這一類的東西知之甚少,因哲野沒懷過身孕,他不知道,我便也不知道。
我將那包藥按照東帝的吩咐,悉數灑在了陳歌的藥碗當中,攪拌了一下,覺得並無什麽異味,便悲悲戚戚的端著給陳歌送去了。
陳歌住在與將軍府正院相通的墨荷別院,彼時墨荷別院夏荷正開的燦爛,陳歌一身紅衣坐在荷池邊,竟有一種脫離俗塵凡世的靜美。
我回過神,端著藥碗往荷池邊走,一邊走,一邊喚她:“帝後,十一為你送藥來了。”
陳歌眼神淡淡的,她隨意瞟了我一眼,興趣索然的看著水上的荷葉說:“先放在那裏吧。”
我將藥碗放下,轉身就要出去。陳歌叫住我:“不坐一會嗎?”
我恭敬的回她:“十一一介平民,不敢與帝後同坐。”
陳歌伸手拉了我,說:“這兒悶的很,同我說會話吧。”
我抖了一抖,上次與她坐坐,差點坐沒了小命,這次再坐坐,我驚恐的想,陳歌不會將我丟進這荷池中喂魚吧?我戰戰兢兢的盡量坐的離陳歌遠些,目測她身段嬌小,又懷著身孕,大概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將我扔下去,便稍稍放心。
陳歌撫上肚子,她似乎並不欣喜這個孩子的到來,她的眼睛看向遠方:“以前在家鄉的時候,門口也有這麽一方荷塘,爺爺最愛我做的蓮子湯了。”
她在回憶著什麽,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淺笑,我默默的看著她,忽然覺得,這樣子的陳歌,看起來讓人很心疼。她,也不過是個渴望著愛情親情的平凡女子罷了。
她撫了撫肚子,聲音有些澀:“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搭話,也隻得撫著肚子說:“我覺得孩子,是一種恩賜。”
陳歌表情淡然,她看著我撫著肚子,有些奇怪:“你也有孩子了麽?”
我羞澀的點點頭。
陳歌的指骨因太過用力而泛白,她看著池中嬌豔的紅蓮低聲輕喃:“這孩子,本該是我的。”
我沒有聽清楚,也不想深究。端起擱在一旁的藥碗道:“帝後,這藥就要涼了,您還是喝了吧。”
陳歌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突然像承受不住一般,扶著欄杆嘔起來,她說:“這藥,今日我便不喝了,你端走吧。”
我欣喜的端起藥碗,逃也似的離開了墨荷別院。一邊走,一邊撫著心口:“還好,還好這次沒出什麽岔子。”
我將那藥碗送回廚房,末了還吩咐絲墨:“這藥是東帝特地為帝後準備的,你仔細收著,趕明兒熱了再端給帝後喝。”
絲墨接過我手中的碗,漫不經心的告訴我:“夫人,來咱們府上做客的那個暮公子神情落寞,看起來,像是要去尋短見啊,你說他不會死在咱們府上吧?”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
暮逸風正坐在亭子裏,背影看起來孤獨又落寞。我頓時覺得舒鳴很作孽。
“暮公子,我帶你出去走走啊?”
暮逸風搖搖頭,眼神頹然的端起桌子上的酒壺,一飲而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喝酒這麽豪邁的,頓時感概:“誰把水灌到酒壺裏麵去的?”
暮逸風看了我兩眼,滿身酒味:“這明明是果汁。”
暮逸風眼角含淚,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我一邊吃力的將他往將軍府外拖,一邊安慰:“你可以去找他呀。”
暮逸風靠在我身上,迷糊:“你要帶我去找他嗎?”
天曉得舒鳴那廝現在逃到了哪裏,我隻是怕你死在將軍府,日後冤魂不散,影響了將軍府的風水……
“對,我帶你去找那個該死的。”
暮逸風瞬間清醒了,眼光灼灼的看著我:“我就知道,你知道他在哪,快帶我去。”
恍惚中,我忽然後知後覺的發現,我好像,被騙了……
清醒後的暮逸風,著實很難纏,他一臉篤定的看著我,非要我帶他去找舒鳴。我被纏的沒辦法,就將他帶了出去。至於帶去哪,全憑他暮公子高興吧……
暮逸風出門前,問絲墨要了頂能蓋住臉的鬥篷帶著。我十分好奇:“這麽熱的天,你頂個鬥篷做什麽?不嫌悶熱嗎?”
暮逸風的臉隱在暗黑色的鬥篷後麵,看不清楚表情:“我習慣了。”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感歎:“暮公子的習慣.……真特別.……”
長街上人很多,礙於暮逸風紮眼的形象,我隻得帶著他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
我覺得很奇怪,大家似乎都不太注意我身邊跟著的一派失心瘋形象的暮逸風,而是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覺得今日的衣裳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呀。
我悄悄的問一旁的暮逸風:“暮公子,我今日看起來很奇怪嗎?”
暮逸風:“不奇怪,挺好的。”
我:“那大家為什麽都看著我啊?”
暮逸風頓了頓,聲音極低:“他們好像在說,你是那天那個既不要命又不要臉的女人……”
我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曾幹過這等荒唐事嗎?
暮逸風拉著愣住的我,往一旁的小茶坊拖,口氣不善:“你怎麽這麽招眼啊。”
我委屈加不解:“我也不曉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