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明與黃昏（8）
古拉斯教授看著飛在空中的直升機，兩眼冒精光。直升機裏此刻吊著s級人造龍骨，正在緩緩下降一個巨大的鐵籠，沒人認為他真的會在不久後依然保持平靜，江麵暗流湧動，有數不清的細小漣漪。卡希爾課題研究的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掐動手表，指針轉在十二的位置，意味著已經進入第二天，距離“波塞冬”的複蘇隻有不到三個小時。
古拉斯教授不得不緊張起來，龍王的捕獲顯然比看著時間流逝還讓人煎熬，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建築，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繁華都市，盡管大霧的籠罩讓他們看不清，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可在無盡的江水麵前，他們不堪一擊，三百米高的建築也會和泥土一樣，頃刻間倒塌。
但願海天一色的場麵不會發生。夜幕和墨水一樣漆黑，隻有迷霧自帶的光，那是屬於海龍王波塞冬的龍氣，從昨天夜裏就從幽深的江裏滲出來。
咣當一聲，直升機正放下的鐵鏈卡住，無數探照燈的光打在上麵，古拉斯教授手腕上的手表停止了轉動，準確說是他心髒漏了半拍。
他舉著手臂擋住眼睛，急切的嗓門幾乎是脫口而出，“雇傭兵？雇傭兵！是誰負責下放的！”
燈光聚集在鐵籠上方，所有人都以為任務開始，按照計劃，雇傭兵會在作戰兩分鍾前下放龍骨，可現在這是出故障了？
立馬有人跑到古拉斯身旁，壓低聲音，“教授，直升機那邊傳來消息，保險鎖出故障了。”
古拉斯心裏喊“該死。”一把將聯絡員手裏的傳呼機搶過，對這裏頭喊道，“這裏是古拉斯，說！”
“出…出故障了。”
“我知道是出故障！”古拉斯差點氣昏過去，“洛曼尼斯呢？他人呢？叫他和我說話！”因為洛曼尼斯的原因，古拉斯對這幫雇傭兵的印象特別不好，可沒想到他們會在出這種低級錯誤，當初苦苦哀求這個委托的人呢？怎麽會一個按鈕都按不好？！
你不是他們的隊長嗎，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讓卡希爾吊車尾的學生來，做的都比他好！
“我要聽洛曼尼斯說話！”古拉斯語氣堅決地重申。
“隊長…他不在。”雇傭兵嘍囉小聲說。
又是“哐當“一聲，直升機下被卡住的繩索忽然通暢，拉著箱子下降了數米，貼在了江麵上。古拉斯整個人被這聲弄的一顫。箱子被特殊的材料的包裹脫落。四塊鐵板類似的正方形前後墜入黃浦江裏，一點點沉入幽深到看不見的江水中。
研究發現，龍氣是一種散發能量的光，類似於紫外線，卡希爾的研究組曾嚐試過用各種材料將其隔絕，都無法掩蓋它發出的光。隻有龍自身的骨頭才可以隔絕，那四塊從箱子上脫落的方形板就是用b級龍骨製成。
他們墜入海底發出沉悶的聲響，此刻的箱子四通八達，不，應該說是籠子。裏麵的東西暴露無遺在空氣中。脊椎碩大猙獰帶著數不清的背刺，鹿般的頭骨，像蛇一樣的身體盤踞在鐵欄杆下。他的眼睛毫無生氣，比武裝執行機龐大不止五倍的身體靜靜地至於江麵上空。
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還有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躍聲。古拉斯毫無疑問成為反應最激烈的那個，隻不過心髒撲通聲變成了靜止，從指尖開始，他覺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凝固住了。
呼吸聲，出現在甲板上。不約而同的粗重的短促，好像是在悲鳴。
船員們麵麵相覷，有人問出，“黃浦江裏…有鯨魚嗎……”
沒人知道胚胎提前被喚醒該怎麽做，備用方案裏根本就沒有寫。“快！快離開那裏！”直升機是由洛曼尼斯操控的，古拉斯教授眼裏惶恐，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一個一望無際荒漠，就和眼前平靜的江麵一樣，龍王提前蘇醒，滅頂之災，沙暴遮天蓋地，爍石就像絞肉機裏的圓片…
直升機立馬飛到了空中，做起了垂直爬升。這是一個超高難度的動作，讓人驚歎的不是他的駕駛技術，而是在這樣無人知曉下一步該怎麽做的狀況下，駕駛員做出最冷靜的反應。
如果說洛曼尼斯不在，直升機裏已經亂作一鍋粥，那是誰駕駛的直升機？
古拉斯教授望著不斷升高的直升機，摸了摸身旁多出來的一條保險繩，他並沒有給出任何指令。
“發什麽呆！各部門準備，戰鬥戰鬥！”哲言站在戰鬥快艇上，手裏抱著次聲波裝置，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公共頻道中，所有人都聽得清。
“不！莫裏斯，不！快回來！”古拉斯大喊。
巨大的艇身下傳來慷慨激昂排開波浪的聲影，又是一艘快艇朝著江域中心駛過去，王言初緊咬嘴唇，風鏡在他的額頭上淩亂飛著，江麵上的冷風全部灌進他的衣袖裏。
他幾乎是瞬見染白了頭發，雙眼的紅光在空氣裏留下一道閃電，淡黃色的龍氣遍布在他身體周圍將周圍的江水蒸發，火力全開！
兩名卡希爾德育分封頂的學生，在這一刻展現了頂級屠龍手才能夠的表現。莫裏斯的話像錘子一樣，把所有沉寂迷失在悲鳴聲中的人，一一敲醒。
王言初身上灼熱的光焰，燒幹了人們心中對未知的可怕。他們本來就怕的要命，這次孤注一擲的屠龍行動已經抱著屍體空運回卡希爾的打算，拚一把又如何，誰還沒殺過龍王似的。大大小小船隻，所有大燈全部追蹤他們，他們要為屠龍手照亮迷霧。
盡管這些光非常的弱，波塞冬散發的龍氣非常詭異，有一種固體的感官，他就像膠水一樣粘稠。
悲鳴聲逐漸變大，從短喊變成了長鳴。
哲言就像是為臨危受命的領袖，眼裏的銳氣勢不可擋，他已經靠近中心位置，他把次聲波裝置捆在了身上，一隻手放在裝置上，頭發變得花白，暗紅的光從他的眼裏奪目而出。S級權術“影步”隨時準備建立坐標。
說真的，他也沒有把握，龍王提前蘇醒，可這會兒連龍的影子也沒有，沒有實體他連坐標也建立不了。
盡管知道危險，他還是不能後退。
龍王並沒有選擇去撕咬空中懸掛的人造龍骨，他的脊背攪動江麵，龐大漆黑的影子開始遊動，翻滾。
嘭地一聲，它巨大的尾巴砸在了哲言站著的戰鬥艇，毫無征兆甩出了致命一擊。
戰鬥艇被掀翻，艇上的人岌岌可危，下一秒就會墜入很不見底的江中，從此石沉大海，屍骨無存。緊急之中，他在一滴翻騰的江水上建立了坐標。
哲言抱著次聲波裝置從空中墜下。
“光華！”王言初雙目發紅，他從戰鬥艇上跳起，他起身的位置就在哲言身後，他已經趕了上來。淡黃色的龍氣將周圍的江水排開。
哲言被人攔腰抱住，灼熱的氣流讓他們與周圍的江水隔絕，以真空狀態朝著江底墜去。知道是王言初救了自己，但這種情況顯然沒空讓他們吵架，他毫不停頓地發動權術“影步”。
兩人一起瞬身回到了被巨浪拍擊後的戰鬥艇上，背靠背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