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黎明與黃昏（9）
“快回來！”古拉斯教授在甲板上撕心裂肺地喊。
一旦他們被吃，海龍王的力量將徹底複蘇，江水也將淹沒整個外灘，而且這可是他的學生，他不希望相同的悲劇在四年後再次發生。
四年前，古拉斯還不是教授的時候，帶著傑西卡和幾名畢業生執行獵殺大地龍王的任務。那時候龍王提前複蘇，狂暴的沙塵暴幾乎在第一秒就摧毀了他們小隊一半的生命。沒人想過龍王提前蘇醒的脾氣是如此的暴躁。他們派出“勾引”龍王的學生幾乎全死。
那一次的創傷，影響到古拉斯現在。他夜以繼日地研發人造龍骨，就是為了減少悲慘事件的發生。再一次.……他帶領的隊伍，再一次陷入危機。
他的兩名學生正在奮力迎擊敵人，古拉斯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
古拉斯拿起了傳呼機，他直接連結露娜，聲音在兩名學生的腦海裏響起，他喊，“我求你們回來。”同時他對直升機裏的人喊，“把飛機開低一點。”
龍骨的研發純潔無暇，任何一點東西的沾染都會讓讓龍王懷疑。
古拉斯對自己研發的龍骨有信心，S級純血的誘惑怎麽說也要比兩個汙血種誘惑的多。即便他現在心情煩躁，但想來也不會拒絕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補給品，這可是“他”現在最渴望的。
一旦他進食龍骨，那麽機會就來了。
龍骨在空中高高掛著，“波塞冬”長滿尖刺的脊背露出水麵，它像老鷹一樣跟著獵物盤旋，在直升機底下打轉。隻不過是在水裏。
龐大的身體攪動江水，讓獵場變成了個巨大的漩渦。
普通人哪怕是碰上，也會被幸無蹤跡地卷入，被巨大的水壓碾成肉泥。
波塞冬似乎是對王言初兩人失去了興趣，他的長鳴發出貪婪的信號，它意外地非常警惕，麵對突然出現與自己血脈幾乎相近的同類，“波塞冬”並不是無腦的獵手。
不過它還是忍不住了，幾萬年的饑腸轆轆讓他忘乎所以。
在此之前，他要先解決偷獵者。
“波塞冬”將龍首轉向了立於快艇上等待時機的兩人，像是一把上了弦的箭——一觸即發，他帶著極大的速度和大塊頭，更像是一把加粗的劍，集中一點朝著兩人刺穿過去。
它巨大的上下顎張開，江水順著他嘴角往後流，水就像豆腐被刀平鋪直敘地切過去一樣，在它的身後留下長長的兩道波痕。它的速度比快艇快了不止兩倍，血盆大口，那一排排倒刺狀的牙齒，隻要碰到一下就能把你當成紙糊一樣切碎。
一陣迷霧遮住了“它”的嘴巴，來不及開快艇隻好正麵應對的王言初，周圍隻有徐徐燃燒光華的右手，龐大的身軀像是表演了世界上最離奇的魔術，在江麵上消失地無影無蹤。盡管這個魔術是詭異的。
“在身後。”露娜清冽的聲音忽然大放。
王言初迅速轉身，可以讓毫無感情的露娜急得主動發話，情況一定是糟糕的.……他左手的火焰與巨大的尾鰭撞在一起，對方似乎是害怕火焰的灼熱，在留下一道叫褐色的傷口後，隻是擦了一下，便潛回了海底。
王言初不好受，巨大的衝擊力，連同拖著他的哲言躋身大海中。
戰鬥艇搖晃，這一次，沒有光華的隔絕，兩人在水裏劃動四肢，嗆了不止一口水。哲言拉著王言初，“影步”釋放，他們在快要沉入江底的時候，回到了快艇上。
怪不得要用次聲波裝置，在遍地是江水的環境下，王言初的光華不止被降低了溫度，他的手腳不好施展。眼下到處是迷霧，他連瞄準敵人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用光華殺死對方。
光華隻能開路，莫裏斯那家夥至多帶上一個人跑過龍王，但海龍王藏身於大霧之中，隨時給他們致命一擊。
王言初幾乎消耗了一半的龍血，他的頭發有變黑的趨勢，眼睛正變回棕褐色，嘴角和眼眶下流著血。剛才的那一擊，他其實隱約看到龍王的尾部被自己灼傷，如果周圍沒有迷霧幹擾的話，自己全力釋放的光華說不定有機會殺死它，他想。
古拉斯看著被迷霧籠罩沒有動靜的江麵中央，心裏焦急。露娜無法觀測龍氣。自己的學生現在生死未卜。四年前同樣的悲劇，再一次上演。
“傑西卡。”他冰冷的手捏在保險鎖上。
“你好，古拉斯教授，今天是6月5日，淩晨零點五十九分。外麵下著小雨，正在為你轉播上海，活到一百歲，今天我們有請.……”
滋滋滋，到處是電流聲。
天上的直升機一點一點地降低飛行的高度，海拔二十米的空中，傑西卡握著操縱杆，身旁空無一人，隻有一個傳呼機。雇傭兵隊的人已經被救援的直升機接走。他此刻握在傳呼機上的手冰涼，雨水順著機窗飛進機艙內，在他的手指上分開，打在他護目鏡上，到處都是。
隻要微微轉個頭，就能看見壓在耳邊的烏雲，真黑啊.……
“波塞冬”的力量在漸漸複蘇，他開始掌控天上的水。
那是SP級的權術，ldwind”，中文叫冷雨。到處都會被烏雲遮蓋，和江麵上的迷霧連在一起，屆時，整個外灘沿岸都會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中，被洪水一點點吞沒。
傑西卡從衣服領子裏拎出一個懷表，懷表裏是一張五顏六色的照片，照片裏幾十個人圍在一起，把巧克力醬塗抹在教授的臉上。死之前，他開始回憶往昔。
暴雨輕刷在他的臉頰上，頭盔下滿臉胡渣的嘴，正有雨水連接成的串珠順著臉頰落在地上。他把照片收好。打開傳呼機，無聲的嘴唇在暴雨下蠕動。
王言初和哲言又一次躲過致命的撲殺後，他們驚訝地發現波塞冬忽然調轉對手。目標不再是他們這兩個偷獵者。他撲出水麵，朝著巨大的龍骨咬去。雨下得越來越大，他們也知道波塞冬的力量在逐漸複蘇。
王言初胸口被貫穿了一個大洞。不管如何，在波塞冬碰到龍骨的時候。是他們戰鬥到現在一直在等的一個機會，一定不能放過，機會隻有一次。他會用光華吹散迷霧，將討人厭的家夥送過去，他允許這家夥的手在自己身上建立坐標。
站在王言初邊上的哲言同樣知道機會不可多得，或者說僅有一次。可是，他們動不了……他們被一股巨大的水壓擠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一刻，古拉斯終於醒悟，他拚命扯著手邊的保險繩，可保險繩的另一頭是無盡的江水，他拚命撕扯嗓子，可狂暴的風雨讓他聽不見自己喊話。
一道電閃雷鳴過後，他看著波塞冬將龍骨吞進肚子裏。緊接著周圍的迷霧迅速推開，整個江麵清晰起來。
“顯影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