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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出宮避痘(1)

  時光在日複一日中飛轉流逝,細如輕風滑過指尖,再為尋常不過。


  轉眼已至七月,流火之夏。


  近日,妙音閣裏的二十多缸碗蓮開得正豔,趁著晨時暑氣不算太重,慧貴妃時沅卿便邀嬪妃們到她宮裏賞蓮。


  妙音閣建築設計精巧,布置清雅,雖比不得坤寧宮、景陽宮的奢麗,也算得上明闊敞亮,中規中矩。


  院裏那些碗蓮並不似普通蓮池的花朵,花盤僅有飯碗的口徑,朱紅、淺粉、嫩黃、皓白,花瓣重重疊疊的簇擁,輕盈如紗。


  巴掌大的荷葉碧得惹眼,好似少女翩曳的裙袂。


  許是花兒有些靈性,知眾多有心人前來賞玩,一時間含情怒放,銜珠吐露極盡瑰美,四下花香彌漾。


  庭院裏眾妃嚴妝豔麗,團扇輕搖,在花間說著笑著,一派繽紛豔色並不輸給院中花花草草的明媚。


  不多時天工不作美,鉛雲晦暗層層壓降,緊接著細雨蒙蒙而下。


  嬪妃們玩性不改,都站到回廊下繼續賞雨。


  良妃陪在慧貴妃的身邊,向煙雨籠罩下清寡的宮牆看過,逐的收斂視線,悄然窺向一旁盛裝的女人。


  慧貴妃一身霞色牡丹妝紗曳地華衣,襟口、寬袖和裙擺密繡富貴吉祥百花圖,配以發絲細的金線穿引,每寸動作皆是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錦鯉雙戲的扇麵半掩紅唇,良妃眉眼濯濯,將頭小心的偏向貴妃,淺聲問道:

  “娘娘近日可曾聽說,景陽宮那位快不行了嗎?”


  慧貴妃端然掬笑的美臉慢慢凝沉,語氣偏冷:

  “偏門左道的消息並不可靠,不是都傳那狐媚子的病症時好時壞嗎?”


  “真是作孽,據說水皰潰膿,一層接一層的起了落,落了起啊!”


  良妃側眸,仔細覷著貴妃的臉色,這刻仿佛幸災樂禍一樣猛然放開架勢,將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您不會都不知道吧,最近闔宮上下傳得最凶的事,就是景陽宮那位著實撞了邪,才會導致夏時沾染了天花啊!”


  經她這麽一叫喚,好事的嬪妃們立時圍攏了來。


  莞嬪接話道:

  “嬪妾也有耳聞,頭些時候,有打更的太監途經景陽宮,都被半空漂浮的團團藍色鬼火嚇得口吐白沫了。


  還有更邪門的呢,前日入夜一場大雨,那雷電不偏不倚竟劈落了景陽宮正殿的簷獸。


  阿彌陀佛,聽說永露寺的高僧很快就要進宮來為那位做驅魔法事了。”


  張選侍素來敬重雲汐,聽聞良妃等人又要挑起事端,心中已然有氣,不悅的哼笑:

  “幾位姐姐這才放出來幾天啊,那麽快就忘了禁足的滋味了……”


  莞嬪不服,狠狠剜了張英一眼,厲聲數落:


  “你一個小小的選侍,進宮許久都沒被皇上挨過身子,居然敢對位高的嬪妃們不敬!”


  “本來嘛,貴嬪姐姐染病已屬可憐,咱們不能前去看她,還要在貴妃的宮裏編排她,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


  張英別有用意的掃眼看向慧貴妃,娟眉頑皮的挑起,梨渦淺笑似喜非喜。


  這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慧貴妃當即擰了眉心,示意爭吵的三人噤聲:

  “好了,都少說幾句。眼下景陽宮正在風口浪尖上,皇上正在為此憂慮,咱們也要懂得避諱。若然逞口舌之快捅出簍子,莫怪本宮也保不了你們。”


  ……


  夜色如海,深沉而一望無際。


  景陽宮,雲汐吞下一盅黃酒,與知棋嚶嚶嚦嚦的小聲談笑著:

  “主子,現下監視咱們的人都不願踏入正殿半步呢。說不準,不用咱們攆,東珠姑姑都巴不得快些離開景陽宮去覓新的主子。”


  雲汐把玩著兩指間的溫潤的玉酒盅,將它對準紅燭,看它在交輝相應的火光前生出一圈朦朧的暖光:


  “此番還要多謝顯哥哥,不是他幫著籌謀,還真是騙不過華南信和東廠。”


  知棋眉間攏上疑惑的淺影:

  “奴婢還是不懂,難不成顯王爺真會法術,可引來陰火,還算準了雷電定會劈到景陽宮來?”


  雲汐為杯中續滿深魄色的液體,仰頭灌下:


  “所謂鬼火,不過是在螢火蟲身上塗抹磷粉。而那閃電之說,便是他事先在咱們殿脊上安置了鐵棒。”


  知棋驚笑,挑指:

  “原來如此,主子身邊個個都是能人。”


  兩杯黃酒下肚,腸胃蘊熱,遁的勾起了五內的邪毒。


  雲汐感覺頭暈暈,顱骨裏猶如裂開般疼得要命,四肢乏力,渾身癢痛難耐。


  眼瞅著顏麵與滿手的水皰又是鼓脹發亮,知棋屈身往主子裸露的肌膚處頻頻吹氣,呢語囑咐:

  “主子萬不可用指甲抓撓,再忍忍吧,法事一過咱們就有盼頭了。到時您再也不必日日偷飲黃酒來激發體內的毒氣了。”


  雲汐深深歎氣,全身縮進被裏:

  “又開始發燒了,服侍本宮安置吧。”


  ——


  兩日後,一場盛大的佛家法事在景陽宮如期舉行。


  午時陽光正濃,巍巍紅牆以外由禁軍重重把關,嚴密得一隻小蟲都難爬進。


  紅牆裏,敞闊的景陽宮外苑中央設有一張檀木牙床。


  那床幔素白而厚實,隨著夏風飄擺輕揚,漾起細碎的漣漪,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無法視清幔帳裏的人物。


  百名和尚斜披袈裟,圍距牙床五十步遠盤膝而坐,雙掌合十念念有詞。


  青煙盤繞直升瓊霄,木魚敲擊交混著誦經的聲音趨近鼎盛。


  宮牆外,帝君華南信鬱鬱壓著嘴角,明黃的龍袍徘徊輾轉,看著讓人無比鬧心。


  兩年前,華南信順利斬斷阻礙爬上了龍椅,因忌諱妖道玉玄磯亂政之事,先後調動東廠和全國分緝事、錦衣衛力量大肆搗毀道觀,興建僧廟、庵堂,並驅趕各地的道士,一度惹怒道宗門派,從而引來十多場大規模的刺殺活動。


  景陽宮終於恢複到靜悄悄之初,華南信身形一定的瞬間,眼底燃起炯炯的光。


  待和尚有序而出,華南信攔住最後那人,灼灼道:

  “敢問慧蟬大師,朕的愛妃情況如何?”


  老和尚彎長的白眉依風揮揚,明澈如電的眼目微微眯起,揖手口誦佛號:

  “阿彌陀佛,可憐娘娘身犯流年太歲,貧僧與眾弟子現以法陣將邪魔暫且壓製,短時若無法送走太歲,恐治標難以治本啊。”


  華南信驚魂未定的看著和尚,片刻回神,向前執手與和尚邊走邊談:

  “還請大師明示。”


  和尚麵帶善靄的笑容,侃侃而談:


  “娘娘命格為泉中水,最忌爐內火。今年丁醜天幹主墓陰火,本對身弱之人不利。”


  華南信負手沉吟:

  “這鬼神怪力之說,真有如此邪性?”


  和尚撒目及遠,澹笑從容:

  “皇上可曾想過,適才您與貧僧所言之鬼火、雷擊,哪樣不是主火異像?


  若要娘娘病情好轉,除不用命格主火的宮人近身服侍以外,最好能讓娘娘出宮避痘,每日以大乘佛法加持,方可終身避邪祟困擾。”


  華南信倏然止步,半晌蹙眉像是做了極大的鬥爭:


  “命格主火…好吧,朕就依大師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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