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靜夜密談
他終於開口了,雖然是句賭氣的話,卻也讓蘇曉月樂開了花。她抿著嘴笑眯眯道:“我牛什麽啊?哪有你牛,你都敢玩張勳複辟,立誌把一夫多妻繼承到底!”
盛重煕忍俊不禁,夜空下的臉頓時放晴,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發著銀白的光。
蘇曉月笑著靠近了,說:“你瞧!你試圖把我拽回封建社會,我都沒有惱你,你倒好意思衝我發脾氣,擺一張臭臉給我看!”
盛重煕騰地坐起來,說:“蘇曉月,我就是不明白,現在都什麽時代了,人人都把上床看得跟吃飯穿衣一樣自然,為什麽到你這兒就這麽保守?你是不是看我喜歡你,擺譜呢?”
蘇曉月瞪眼看著他,啐他道:“呸!我們之間的事與我保守不保守毫無關係!跟時代更沒有關係,你別把什麽帽子就往時代上扣!無論什麽時代,人都不能做出有悖道德的事是不是?”
“你的道德感怎麽就那麽強烈?你朱熹後人吧?你就不能遵從你的心,放開了好好享受生活,珍惜當下?”
蘇曉月歎了口氣,幽幽道:“如果為了遵從我的心,我更不會屈從你!因為,我的心根本就不答應!它寧願失去你,也不願接受你讓它屈辱的不平等提議。”
盛重煕很受傷,他仰望著蘇曉月模糊的麵容,看著她高聳的驕傲的身姿,喉嚨一陣發澀,半天才低吼道:“蘇曉月,難道我做了這麽多、追了你這麽久,你就一點兒也沒有心動?你不愛我?”
“愛?多神聖的字眼,你的出發點那麽不堪,怎麽能要求我付出這麽聖潔的感情?”
“蘇曉月,你別這麽說,我不相信我對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你再否認也沒有用,你的身體騙不了我,我隻要靠近你,就可以感覺到你對我的欲望和愛意!”盛重煕突然站起來,一把把蘇曉月抱在懷裏,逼視著她。
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樣,蘇曉月的小心髒立即“撲通撲通”地跳得似乎就要衝出胸膛。
盛重煕騰出一隻手,不由分說放在她的胸口上,臉上帶著邪魅的笑,緩緩說道:“你聽!你的心在說,我愛他!我愛他!從了他吧!”
蘇曉月紅了臉,她條件反射似的一掌打掉了他的魔爪,心慌意亂地逃到一邊,遠遠地站著,呼吸粗重。
那種粗重,靜夜裏尤其明顯,和著她的心跳,Rap一樣,讓她窘迫。
盛重煕看著逃離的她,嘲弄道:“蘇曉月,即使你對我的感覺如此強烈,你依然要拒絕我嗎?我難道是洪水猛獸嗎?還是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信任,激不起你半點安全感來?”
蘇曉月沒有回答他,她沉默了。
倆人一時半天沒有說話,靜夜裏隻剩下蛙聲一片。
良久,蘇曉月才緩緩開口道:“盛重煕,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我也相信,我從了你,你會在物質上、身體上極大的滿足我!但是,我說服不了我的心,有些事我明明預見了後果,就不能眼睜睜地讓它發生!”
“就好比懸崖上的大海表麵平靜美麗,會吸引跳水愛好者去尋求那一縱而下的刺激。可是,如果跳水者明明知道平靜的海麵下暗藏著礁石,跳下去注定萬劫不複,那麽,你說她還應該不應該冒險一試?”
盛重煕啞然,無言以對。
蘇曉月勉強一笑,說:“盛重煕,一個人隻有愛過、痛過、恨過、失去過,才會懂得真正地珍惜,而我,曾經刻骨銘心地經曆過那樣的一個過程,所以我知道失去的滋味,所以我才更加珍惜我可能擁有的一切!”
“而你,於我來說,還未曾擁有就意味著失去,你讓我如何甘心?我又如何能夠坦然麵對我的心?”
蘇曉月越說越傷感:“盛重煕,你擁有太多,你沒有體會失去的滋味,你如何敢言珍惜、敢言未來?”
盛重煕聽了她的質問,也惱了,憤憤地反駁道:“蘇曉月,你又沒有走進我的生活,你能夠了解我多少?你又怎麽能夠對我妄下定義?”
“你看,這就是矛盾所在,我不走進你的生活,就不能夠更好地了解你,可是,走進你的生活,又違背了我的原則、我的心!”蘇曉月悲哀道,“我們就是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所以,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牽扯的呢?”
“那是因為你一來就對我有成見,你抗拒走進我,了解我!”
蘇曉月嘲弄道:“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麽需要我了解的?你的未婚妻?還是你那一打情人?還是你的家庭?”
“蘇曉月,我並非像你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我曾經失去的東西,你永遠無法想象!”盛重煕語氣激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曉月。
蘇曉月不由自主移開了視線,繼續以嘲弄的語氣說道:“哦?你失去了什麽?初戀?還是真愛?”
盛重煕怔怔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半天才大手一揮,說道:“算了!有些事,太過於悲傷,也太過於陰暗,你不知道也好!”
他這麽一說,倒是勾起蘇曉月的好奇心了,她語氣含酸,問道:“你這麽說倒是勾起我八卦的欲望了,盛重煕,你該不會真的有一個生死之戀被活活拆散了,所以才導致如今的你這麽玩世不恭吧?”
“對方什麽人?現在哪去了?在幹什麽?不會是像影視劇裏一樣,殉情了吧?或者得絕症死了?”蘇曉月審視著盛重煕的表情,一疊聲地問。
盛重煕眼睛一瞪:“蘇曉月,你想哪去了呢?腦殘劇看多了吧?”
蘇曉月訕訕的,不好意思道:“看你說的那麽嚴重,不是這些原因是什麽?”
盛重煕沉吟片刻,說:“我的痛來源於我的家庭!我的家庭,說起來好像是一個簡單的故事,隻有身處其中的我們才知道,我們承受了什麽!”
蘇曉月驚奇。
盛重煕淡淡一笑,說:“蘇曉月,我們扯遠了,回歸正題吧!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願意,我就會向你攤開心扉,到那時,你會了解我所有的一切。”
蘇曉月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我不想了解你的一切,那對我毫無意義!”
“蘇曉月,你當真要這麽冥頑不化嗎?”盛重煕吼道。
“嗯!視死如歸!”蘇曉月答。
盛重煕語塞,他無可奈何地看著蘇曉月,半晌才歎道:“蘇曉月,有時候我覺得我很笨,早知道我會這樣喜歡你,這樣強烈地想要你,我就不應該首先表明我的態度,我應該瞞著你,以婚姻為誘餌,把你騙到手再說。”
蘇曉月聽了他的高論,哭笑不得:“盛重煕,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有多幼稚?難道你覺得橫在我們麵前的僅僅是婚姻的承諾嗎?”
盛重煕不解:“難道不是嗎?你不就是覺得奔著結婚去的愛情才是愛情嗎?”
蘇曉月聽了他這輕佻的話,火氣騰地上來了,她忍了半天,才冷冷地說道:“盛重煕,拜托你不要提到愛情,從你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我覺得好滑稽!”
她嫌棄地瞄了盛重煕一眼,繼續道:“竟然我在你眼中是這麽膚淺的女人,那麽我們就沒有什麽好談論的了,我上去睡覺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盛重煕被她突變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不由跨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問:“怎麽了?我又說錯哪句話了?你要這麽生氣!”
“你什麽都沒有說錯,你怎麽可能說錯!”蘇曉月甩開他的手,惱道,“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類的人,湊在一起談論這麽深刻的話題簡直荒謬,你就當剛剛我們什麽也沒有說。”
“蘇曉月,你怎麽說變就變?你要走也要把話說清楚!死刑犯都要宣布了罪狀才能行刑,我不能蒙受不白之冤!”盛重煕吼。
蘇曉月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冷漠道:“算了!我不想說了!如果一定要說些什麽,那就是我很感謝你一來就表明了你的態度,沒有欺騙我!”
“盛重煕,單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是一個高尚的男人!”蘇曉月最後撂下這句話,快速朝樓上跑去。
留下盛重煕怔怔地站在靜夜裏,任憑蚊子縈繞在他周圍,吸吮他的鮮血,也沒有任何察覺。
黑魆魆的山野似乎也在嘲笑他:盛重煕,你是傻瓜!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什麽!你也永遠得不到蘇曉月這個女人!
再說蘇曉月回到房間,立即就爬上床躺好,熄了燈。她知道樓下的人還呆在原地,但是,她已經不再關心。她黑暗中睜大眼睛,明白今晚一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太多的思緒,太多的片段縈繞在她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一時是與盛重煕的相識,一時是與陳家宣的撕逼,一時是劉昊昀的打架,一時是譚佳佳的嘲笑,亂七八糟的,平時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事情也被她糾纏到了一起。
最後,她不安地發現,這一切一切的影像,都圍繞著同一個人在發生聯係,那個人就是盛重煕。
盛重煕!
那個剛剛讓她覺得他永遠也不會平等對待她的盛重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