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醉記憶
雨下完,心裏舒朗了許多。孫大為走在人群稀零的街上。雨後的街上少了幾許熱鬧,可能是因為大家的興致都被這雨掃空,也許又是因為雨後的街上顯得十分的髒,讓人實在是不想讓人呆在這裏。
然而孫大為卻在這個時候走在了街上,隻是因為在這寂靜校園裏實在是找不到些熱鬧才會選擇在這稍稍顯得熱鬧的街上走著。被夜幕籠罩的校園裏,最大的特征便是靜,而在校園裏穿梭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看見情侶們在摟摟抱抱著。看到這樣的情況實在是讓人煩心的。自己有女朋友的話倒不會在意,倘若是自己沒有女朋友便是萬語詛咒。似乎人性也就是這樣,別人有的自己也有,倒不會覺得怎樣,但是別人有的自己沒有,就會抱怨世間的不公平。
每當看見有情侶摟抱在一起的時候,孫大為便會感歎一句,真是校風日下啊,然後假裝沒有看見眼前的情侶匆匆走開。實際上孫大為自己對想找到一個女朋友是期待不已。倘若自己得不到,但看見別人得到了就會說些難聽的話,這也是某些人常有的性格吧。倘若是嘴上說,你真幸運啊,也會是違心著說的吧。
孫大為實在是忍受不了看見學校情侶們在晚上親熱的情形,所以也害怕在學校裏麵逛了。又實在是沒有其它去處,所以後街便成了不錯的選擇。
似乎每個學校都有一條後街,就像每個學校有圖書館一樣。但後街和圖書館又有著本質的區別,圖書館自然是學習的地方,而後街隻是吃喝玩樂的地方。不知道誰那麽有才華,把學校的後街取名為“墮落街”。墮落街這名字實在是形象,又十分地吸引人。
孫大為想起自己剛來學校的時候。那時候孫建明約自己去外麵吃飯,說好去墮落街。孫大為一聽“墮落街”就開始疑惑了,於是就問:“墮落街,是吃飯的地方麽?”
孫建明說:“對啊,你不知道麽?”
孫大為說:“我怎麽會知道,我還以為是嫖的地方。”
孫建明說:“你想多了。”
孫大偉說:“那為什麽叫‘墮落街’?”
孫建明說:“隻是聽見別人這樣說,然後我就跟著這樣叫。可能是因為這樣叫比較有創意吧,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不都喜歡另類一點的東西麽?”
孫大為說:“那裏有雞麽?”
孫建明說:“當然有啦,而且味道還不錯。”
孫大為說:“我說的是嫖的雞,不是吃的雞。”
孫建明說:“你想多了吧。不過,學校可能為了豐富大學生的興趣愛好,說不定還還真有。”
孫大為說:“那裏有鴨麽?”
孫建明說:“什麽鴨?”
孫大為說:“你說什麽鴨?”
孫建明說:“烤鴨,還是紅燒的鴨?”
孫大為說:“嫖的鴨。”
孫建明說:“這是什麽鴨?怎麽沒聽說過?”
孫大為說:“男的,幹那事的。”
孫建明說:“這也有啊?”
孫大為說:“當然,你不知道麽?”
孫建明說:“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我想應該沒那玩意。”
孫大為說:“你想得太簡單了,說不定還真有。”
孫建明說:“好了好了,不說這方麵了。”
孫大為想到這裏,在心裏麵笑了,但他不敢把笑放在臉上,這樣是會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傻子。所以,在別人麵前最好是少笑,一方麵別人會認自己是輕浮的,另一方麵別人會以為自己是弱智。但有時候即使是懂得許多道理也是很難在現實生活來表現的,因為有時候控製自己的是性格而並非是思想。
孫大為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隻覺得這裏一點都不墮落,隻是有點糟糕。但雖是糟糕,孫大為還是經常來到這裏加餐。
孫大為又想到自己和孫建明一起在這裏吃飯聊天的情景。
孫大為對孫建明說:“你想找一個什麽樣的媳婦?”
孫建明喝了一口酒就說:“想找個能幹的?”
孫大為差點把自己嘴裏酒吐出來,說:“能…幹…的?你確定是能幹的麽?”
孫建明說:“是啊。”
孫大為說:“不能,幹,那還算是你媳婦麽?”
孫建明沒聽懂孫大為說的話,遲疑好久後忽然明白,說:“靠,你時時刻刻都將你的齷蹉表現得淋漓盡致。怎不愧是那方麵的大為啊。”
孫大為笑了,說:“人性本來就是齷齪,我隻是把話說得搞笑了而已。”
孫建明說:“怎麽說?”
孫大為說:“除非你不幹那事,那你就不齷齪了。為什麽人人都幹的事,說出來的時候就會被指責說齷齪呢?你看,我隻是把話說穿了而已,難道把話說穿就是齷齪嗎?有些人,就比如你,根本就看不清本質,隻認為這就是齷齪,而卻真正不懂得齷齪是個什麽東西。”
孫建明說:“你看,你又把話說複雜了,聽起來是真的讓人覺得很牛B,而實質上說的就是垃圾吧。那些所謂的專家就喜歡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而實質上連磚家都不如,而你就跟那些喜歡裝B的人一樣。”
孫大為說:“我已經把話說得很簡單的了,至於你聽不懂,我隻能說你情商太低了。”
孫建明說:“情商?情商是個什麽東西?”
孫大為說:“就比如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如果你聽得懂,就說明你情商很高了。”
孫建明說:“靠,這也算。那又比如呢?”
孫大為說:“比如,你始終都找不到妹子。”
孫建明說:“那你呢?”
孫大為說:“我至少還有飄零呢?”
孫大為想到這裏,從回憶回轉過神來,但印在腦海裏的那句話始終不能被抹去。“我至少還有飄零呢?”不停的在腦海裏裏閃現,可飄零現在在哪呢?失去了嗎?還是怪自己太幼稚吧。但願時間能夠讓所有的回憶湮滅。如果不會,那隻能假裝快樂心裏痛楚地繼續年輕的人生了。
假裝快樂?那不是自己最擅長的麽?每天都笑得那麽燦爛,但心靈始終都離不開灰暗。
孫大為想起那些跟飄零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日子裏,自己可以在飄零麵前表現自己所有的情緒,因為能夠向人傾訴自己的心聲。快樂的,難受的,淘氣的,幼稚的,那些的情緒現在隻能掩埋在心裏。倘若真的向每個人都敞開自己的心窗,別人會在意麽?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輕浮的?會不會讓人反感?
所以沒有人能夠真的敢向每個人都傾訴出自己的心聲,假裝的心情就成了人性的虛偽。可能快樂,那就是快樂;可能難受,依然隻能是快樂;可能幼稚,也要假裝成熟;可能齷齪,誰又會把自己齷齪說出來呢?可能想放棄,但依然表現堅強。
虛偽,說簡單了也就是一個形容詞,有時也會是一個名詞,但這都算不了什麽,重要的是那會成為罵人的詞匯。沒有人看得起這個詞匯,這個詞匯當然會覺得無辜。每個人都是虛偽的,為什麽虛偽的人會經常說別人虛偽呢?虛偽也是人性,人性是用來罵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孫大為今天會有這麽多的回憶和想法。可能這雨會改變人的心情,改變的心情把感知裏的世界都改變了。
孫大為走在被日光燈照亮的街道,這雨後的街道確實沒有平時的熱鬧。孫大為穿梭在零碎的人群裏,一人寂寞確實無趣。孫大為想到自己一天都沒有見到孫建明,這小子又是去哪玩了呢?
孫大為拿起手機呼叫孫建明。
電話裏說:“喂。”
孫大為說:“在哪呢?”
電話裏說:“在寢室。”
孫大為說:“今天一整天真麽都沒有見到你?”
電話裏說:“一直都在睡覺額。”
孫大為說:“靠,我去找你都不見你。”
電話裏說:“那時候可能是出去了吧。”
孫大為說:“下雨了,你能去哪裏?”
電話裏說:“唐曉依說要見我,我就過去了。”
孫大為說:“不是拒絕你了麽?怎麽還找你?”
電話裏說:“對額,好奇怪。”
孫大為說:“說了些什麽?”
電話裏說:“沒說什麽,就是隨便聊了一下。”
孫大為說:“那可是怪了。”
電話裏說:“對額,你現在在哪呢?”
孫大為說:“墮落街。”
電話裏說:“帶個雞回來。”
孫大為說:“怎麽,有哪方麵需求了?”
電話裏說:“你可真會想。搞笑也得有些創意才好,同樣的笑話說兩遍就不好笑了。”
孫大為說:“那你就說一隻嘛,幹嘛說一個,這樣說就隻能讓我往這方向想了。”
孫建明說:“靠,那你還有借口了。”
孫大為說:“那就這樣吧,我帶個雞就回來。”
掛掉電話,默無聲息了,此刻的墮落街也顯得十分的靜,是雨掩蓋所有的浮躁。記憶裏的所有傷痛該用什麽來麻醉。如果是時間,那要多久?如果是一生,這樣的一生經得起傷痛的腐蝕麽?如果不是一生,麻醉隻是暫時的解救,清醒的時候,是不是會更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