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金鑾殿群臣爭議 蘆雪廣眾豔聯詩(1)
京都王宅,王家大管家盧衝之急急忙忙的往後宅垂花門處走去,此刻的他根本無心欣賞廊外這入冬的初雪。
就在這日戌初時分,宮裏有公公騎著快馬來到王宅正門口,通知自家的老爺明日五更時分(注1)入宮議事。消息傳至盧衝之的耳朵時,盧衝之當即就察覺到宮裏出事了,是故他需要快速的將這個消息通報給王子騰。
王宅二門處,盧衝之讓應值的嬤嬤領著自己前往了王子騰所在之處。
石氏上房內,王子騰正陪著夫人石氏,女兒王鸞用著晚膳,突然聽到外麵傳來通報聲,說是盧管家有急事要稟報老爺。王子騰隻好先放下碗筷,先一步出了正屋,經廊道來到屏門處。
“老爺,宮裏的公公剛過來說是讓老爺明日寅初入宮議事!”盧衝之小聲的躬身稟報道。
“入宮議事?!”王子騰心中一驚,但臉上卻是不顯,不過目光之中有了一絲掙紮和不舍。他已經大約能夠猜到宮裏那位的心思了,隨後王子騰伸出手掌,歎息的說道:“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提前了半個月!往前都是要到臘月才有雪的。”
盧衝之聽了王子騰的話,身子不由的一震,他是王子騰的親兵之一,當年是跟隨過王子騰打過仗的,十年前的宮變當時盧衝之也參與了。
“老爺,是不是塞外那些韃子們不安分了?”盧衝之麵露殺氣,但迎來的則是王子騰的一頓訓斥,隻聽後者叱道:“這事你心裏清楚就是,別到處傳,知道沒?”
“是!老爺!”盧衝之應聲稱是。
“好了,你先回前院吧!”
“老爺,恕小的多嘴一句,大爺那麵?”盧衝之低下頭,請示道。
“你指的是哪一位大爺?仁哥兒還是攸哥兒?”王子騰故作不知的回道。
“老爺,我是您當年從死人堆中救出來的。您的心思我也是清楚的,當下您最擔心的肯定是您的親子攸大爺。小的說的正是攸大爺!”盧衝之如是道。
“他奉了聖命既然去了江南,那就得為國盡忠,豈有為了孝而舍棄忠的。就算宮裏那位真的下了旨意,我也同樣會為國盡忠,戍守邊關!至於這個家,外事自然由仁哥兒代為處理!”王子騰安排道。
“是,老爺!”盧衝之點了點頭,然後當即退下了。
這麵王子騰再度回到了上房內,石夫人見他神色微凜,於是取來熱毛巾給他擦了一把臉,好讓他舒緩些。石夫人詢問道:“老爺,可是攸兒?”
一旁正在喝湯的王鸞聽到弟弟的消息,也急忙放下手中的湯碗調羹,欣喜的看向父親王子騰。
王子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宮裏明日要議事!”說罷,王子騰和石夫人交換了個眼神,一切當即被平息了下去。
石夫人點了點頭,有些懨懨的說道:“攸兒這都去了江南有一月之多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平安抵達金陵!”
王子騰安慰道:“他現如今是江南道的巡察禦史,再說我王家在江南並非沒有人,你放心,九月初四那天攸兒接了聖旨之後,我就連夜去了信前往金陵。”
“可是子勝?”石夫人問道。
“是他,其它人我都不放心,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幫人的嘴臉,隻不過我還需要用得著他們,不和他們計較罷了!”王子騰諷笑道。
“老爺,攸兒他會不會.……”石夫人擔憂道。
“他終究要走那一步的,當然也好叫那些人看看我王子騰的兒子長什麽模樣。攸兒畢竟是我王氏下一任的家主,若是不能夠震懾住那幫人,將來這個位置他坐不穩。”
“嗯!你王氏一門族中子弟大都是武官出身,攸兒倒是第一個走了科舉之路,而且還成了!”石夫人冷笑道。
“你明白就是!好了快用膳吧,別多想了。吃完,趕緊命人將我那件朝服準備好,明日我還得進宮!”王子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老爺,您萬事小心!”石夫人囑咐道。
“但憑天意!還有一事,那林家的姑娘莫忘了!”王子騰又說道。
“那位老太太畢竟還在,翻不起什麽大浪!”石夫人笑著說道。
王子騰也不再言語,至於其它,自然有人管。
翌日寅初時分,王子騰在石夫人的伺候下穿好朝服,坐上早已備好的轎子往東麵的皇宮而去。行至宮門處時,坐在轎中的王子騰聽到外麵已是沸沸揚揚,掀起轎簾,往宮門處一看,早已聚集了幾十名官員。
每個人都是由各家的小廝或者管家撐著傘等候宮門的開啟。
王子騰下了轎,當即就有十來人迎了上來,這其中就包括現任兵部尚書賈雨村。
“大人!”賈雨村躬身行禮道。
“時飛,你不必如此,論品秩,你和我一樣,都是朝廷一品大員,論上下級,我隸屬兵部,你又是兵部尚書,我歸你管!”王子騰連忙扶起賈雨村。
“大人此話雖是在理,可當初若沒有大人您的保舉,何來我今日的地位。論情,您是我的恩人,論理,雖說我是兵部尚書,可自從前任兵部尚書謝上倒了台,明眼人都知道您才是兵部的大人,卑職豈敢逾矩行事!”賈雨村謙遜的說道。
他五月份擔任兵部尚書,到現如今才不過半年,自然比不得像王子騰這樣的老牌將軍!更何況王子騰所在的王氏一門那可是能夠和榮國府賈家相提並論的存在,而他賈雨村不過是和榮國府賈家連了宗的人罷了。
孰近孰遠,一看便知!
王子騰想起兒子王攸前往江南之際對他的再三叮囑,要他時刻小心賈雨村此人。雖然王子騰想不明白為何王攸會如此提防賈雨村,但王攸畢竟是他的兒子,王子騰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外人而忽視親子。
賈雨村見王子騰默認了下來,連忙諂媚的笑著問道:“大人,您可知聖上今日命我等進宮議事是為了何事?”
王子騰捋了捋顎下的胡須,當即搖頭警告道:“聖意豈是我等能夠猜測的?”
“大人,恕卑職唐突了!您說的極是!”賈雨村忙欠身告罪道。
這時,遠處有兩座轎輿同時落了下來,不僅如此,就連宮門也是適時的打開了。隻是,在場的所有官員都不敢擅自先入,而是快步的分列兩旁,給這下了轎輿的兩人讓道。
“臣等見過北靜王爺,見過忠順王世子!”眾人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