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妙貞道人
天空上，一聲清越激昂的雕鳴響起，群山之間的古老叢林間隱隱傳出陣陣未知生物的獸吼，似乎對這陌生的雕鳴極為排斥。
“這些應該都是靈獸……”
稍加辨認之後，楚元知道了這些未知生物的身份。
即便人類成為神州的主宰已經十數萬年，身為妖獸後裔的靈獸仍然活躍在各種遠古山林中。
這些山林凶獸並非人力不能剿滅，但要聯合周邊數個大宗門的實力才能徹底清除，不過要花費的代價絕對不小。
而且絕大部分靈獸也具有靈智，除了自身的領地被侵犯，他們不敢輕易冒犯人類——十數萬年的交鋒已使他們明白人類修士極為可怕。
紫冠雕再次長鳴一聲，雙翅用力一震，快速略過了一裏，隨即悠然地在長空上滑翔。
而那些靈獸似乎徹底被激怒了，震耳欲聾的獸吼在山林間此起彼伏。
“這雕真賤……”
楚元安坐在雕背上，莫名想起了前世電影中某個反複橫跳的角色。
他搖了搖頭，眼見沒有危險，隨即不再多想。
“師父，咱們還要多久到啊？”
蘇雲卿小臉通紅，很是興奮。
自從中午師父說起從此以後在山中修行，她就一直十分期待。
她從小就聽哥哥講有關修行的故事，而這些故事中的主角無一不是在山中隱居。
她並非對之前居住的別院不滿，隻要跟著師父修行，哪裏都一樣。
但是在山中修行更符合她對修行的想象。
“快了……”蘇慕麵色淡然。
蘇雲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自是喜不自勝。
正在研讀《道尊真經·黃庭篇》的蘇伯約也是雙目一亮，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
宮殿側廳的茶台上，一縷茶香散逸開來。
流雲道人與白裙少女就著茶台相對而坐，微笑著開口問道：“你不在會川穀修煉，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白裙少女掩嘴輕笑，說道：“我惦記著師叔的好茶，因此過來討碗水喝。”
流雲道人哈哈一笑，他知道這丫頭性格雖然沉穩，但有時卻又古靈精怪。
隨即輕輕一歎：“你如今已是八品丹師，又在內門跟著妙貞長老修行，日後成就必然會超過我，這聲師叔卻是不必再叫了。”
白裙少女肅道：“當年若不是師叔你悉心指導，我未必能過了內門大試。如今我是妙貞師尊座下弟子，雖不能再叫你師父，這聲師叔卻是不能改的。”
流雲道人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我不教你，其他丹堂長老也會傾囊相授，水宛晴這三個字當年在外門可響著呐。”
白裙少女水宛晴怔然出神，似乎也回憶起了當年在外門的事情。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你當年剛來道宮的時候也才十三四歲吧……”
水宛晴點了點頭。
流雲道人唏噓了一陣，飲了一口剛剛泡好的茶，說道：“說吧丫頭，你這次過來找我是什麽事？”
水宛晴嫣然一笑，隨即說道：“我聽說師叔昨日去九州商會觀看丹會了？”
“是。”流雲道人歎了一口氣，隨即點了點頭。
“師叔何故歎氣？那位丹師果真很厲害麽？”水宛晴有些詫異。
流雲道人點了點頭，鄭重說道：“他的丹道造詣不在你師父妙貞長老之下，甚至猶有過之，但他年紀極輕，似乎比你大不了幾歲。
“最初我也不信，我聽他揚言要煉製六品會宗丹，也以為他是騙子，我生平最容不得別人在丹道上弄虛作假，因此還與他起了爭執。
“哎……沒想到他竟然在丹道一途真有極高造詣，不僅在一個時辰內煉製出了一百枚會宗丹，甚至每一枚都有五色丹紋。最為離譜的就是他竟然隻用了後天丹火。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現下恐怕仍然覺得不真實。”
水宛晴似乎沒有多大驚訝，而是陷入了沉思。
流雲道人知道此事差不多已經在道宮內傳開，內門所在的會川穀應該都收到了消息，而水宛晴此次前來多半是為了求證。
至於她為什麽求證，他倒是有些迷惑，在他的印象中，水宛晴很少對別人產生好奇。
兩人無聲品了一會兒茶，水宛晴才說道：“師叔，我聽說那位丹師和費府有點聯係？”
流雲道人點了點頭，撫須說道：“說起來，這位丹師舉辦這次丹會是為了當場為費府償債，債主便是黃府的黃元奎家主，丹會拜帖也是由他撒下。不過更深的事情我卻是不知道了。”
水宛晴神色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師叔告知。”
流雲道人不知她用意，卻也沒有多問，隻是擺了擺手，說道：“我下午要去九州商會一趟，丫頭，你若是真對他好奇，可以與我一起同去。”
水宛晴微微一笑，說道：“今日我要照顧師尊的藥材，我就不與師叔同去了。”
再飲了一杯茶之後，水宛晴起身告辭，離開了丹堂。
穿越過沿涯棧道，水宛晴徑直來到了五華山主峰太華峰。
繞過主殿之後，她沿著一條小路直達五華山背麵的山腳。
不同於五華山峰間棧道的熱鬧，這條小路冷冷清清，宛如人跡罕至的秘境。
水宛晴輕車熟路地沿著小路走到了山腳下。
小路盡頭，兩位中年道人分坐在石階兩邊，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弟子令。”其中一位中年道人冷冷開口。
水宛晴從乾坤戒中拿出一塊白脂一般的玉牌，說道：“妙貞長老座下弟子水宛晴。”
兩位中年道人睜開雙眼，打量了一會兒玉牌，隨即又閉上雙目，微微頷首：“驗明正身無誤，過！”
水宛晴點了點頭，未將令牌收回，而是將其緊扣在手心，直直向山腳旁一塊樹立起來的石碑走去。
她信步走到石碑前，將手中的“玉虛令”塞進了石碑上的一道狹長的縫隙中。
熟悉的眩光感亮起，山腳下古樹投下的陰影如潮水一般散去，就連五華山本身也消失不見。
水宛晴閉上雙眼，心中默數了三息之後，“啪嗒”一聲輕響，玉虛令似乎從某處脫落下來。
她緊緊抓住玉虛令，隨即睜開了雙眼。
“呼！”感受著比外界充盈了不止一倍的天地靈氣，水宛晴吐出了一口氣。
此處正是龍淵道宮的內門所在，會川穀。
盡管多次出入會川穀，水宛晴還是像初次進入一般震撼。
她身處一處懸崖之上，懸崖之下是一片青蔥翠綠的樹林，林間隱約可見數道蜿蜒但平整的小路。
不時有俗世罕見的純白麋鹿穿過小路，這些麋鹿身影隻是微微停留了一瞬，隨即便沒入林中。
她催動真氣，直直向樹林躍去。
先天境修士雖然不能禦劍，但憑借奧妙無窮的先天真氣，縱躍往來已十分迅捷輕靈。
再搭配一些精妙的輕身術，先天修士在平地上縱身一躍可以跳出三丈高、十丈遠。
不多時，水宛晴便穿過了樹林，走到了龍淵道宮內門的宮殿群。
她沿著大道穿過一處門樓，值守的兩位女弟子認得是她，紛紛微笑招呼。
水宛晴淡笑回應，稍作停留便告辭離開。
繞過主殿之後不久，水宛晴來到一處四處都是竹林的雅致別院。
別院門扉虛掩，主路兩旁是兩處方圓十餘丈的田圃，種滿了各種藥草。
而主屋裏不時有幾縷如檀香一般的煙霧散出。
水宛晴對著主屋躬身一禮，說道：“師尊，弟子前來複命。”
主屋中一道溫雅的聲音響起：“進來罷。”
“是！”
水宛晴推開院門，直接進入了主屋。
右首廳上，一位身影消瘦的老嫗正坐在丹爐前，她右首掌心燃起橙紅色的丹火，穩穩地放在丹爐腹下。
淡淡的丹香漸漸散出，老嫗卻歎了一口氣，停止真元運行，掌中丹火倏地熄滅。
水宛晴沒有說話，跪坐在一旁的蒲團上。
她知道此爐丹藥已近乎結丹，隻是師尊妙貞道人想要更進一步，非得煉製出丹紋不可，因此僅僅隻是結丹對她來說與失敗無異。
妙貞道人將爐中藥渣清理完成，才緩緩說道：“你流雲師叔怎麽說？”
“稟師尊，他說昨天那位丹師與費家有聯係，那位丹師昨天丹會所煉製的丹藥都是為了給費家償債。”
妙貞道人眉毛一挑，說道：“這是沽恩市義？”
“弟子不知，師叔說他知道得也不多……不過，那位丹師很是了得，他煉製出丹藥居然有五色丹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