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龍淵道宮
何丘龍眉開眼笑地收起靈契，說道：“楚公子少坐，何某現在便為你擬好地契。”
見楚元點頭，何丘龍走到書桌後，用狼毫細筆另著了一封文書，隨即又取出一枚印章蓋好紅印。
“這辦事流程和地球一毛一樣……”
楚元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地球。
“看來神州世界對地球的影響比我想得還要大，這刻印蓋章的做法已經算是日常層麵的生活習慣了吧，看來相蘇說的是真的，地球時常就有洞虛境以上的大佬光顧……”
楚元回過神來，接過了何丘龍遞過來的地契文書。
“楚公子，你帶著這份文書，到白華鎮找趙四維趙統領確認便能上山了。若是你著急，待會兒我讓商會裏的紫冠雕送你過去便可。”
楚元點頭示意，如今費宗南與他已有隔閡，如果能早點離開也是好事。
他雖然心有遺憾，但並無怨懟。他清楚，費宗南主動疏遠他一是為了保住費家秘密，二是不讓他深陷險局。
退一萬步講，如果不是費宗南提供落腳之處，也許楚元現在還遇不上自己的兩位弟子，更不會完成第一個任務。
因此即便他出手幫費宗南還清了債務，也並沒有覺得費宗南欠他許多。
“何會長，我還有兩位弟子在城南郊外的一座小院，我先把他們接過來，待會兒再勞煩你送一程。”
何丘龍點頭稱是。
楚元拱手告別，帶著地契離開了九州商會。
……
龍淵郡西城區附依五華山山腳，出了西城區，便有一條大道直通五華山主峰——太華峰。
這條大道常年有人清掃，每一節青石階梯都幹淨得宛如青玉一般。
太華峰峰側有幾條沿涯棧道，連接著其餘四峰。
棧道之上不斷有少年男女飄身穿行，似乎毫不懼怕隨時跌落懸崖的危險。
他們穿著形製相同的衣物，彼此之間匆匆招呼一聲便錯身而過。
而諸峰峰頂連綿的宮殿沐浴在雲海之中，宛如仙家居所。
這些宮殿磅礴大氣，造型雖然各有不同，而造工卻是相類，俱是屬於龍淵郡最大的勢力之一，龍淵道宮。
……
五華山幽碧峰是外門丹堂所在，此際已到巳時，丹堂十幾座宮殿內外，有不少年輕弟子坐在各自的丹爐前苦思冥想。
這些丹爐中都是已經毀掉的藥渣，和全然不成形的丹坯。
而少數弟子則如臨大敵一般控製著手中丹火，緊張地感應著丹爐內的狀況。
“成了，我成了！我終於煉成了九品粹青丹！”
一名弟子突然叫喊起來，言語之間全是狂喜之意。
除了極少青年弟子，其餘少年弟子無不傳來豔羨之色。
這時，最內側的宮殿傳出一道嚴肅的聲音：“自行體悟，休得喧嘩！”
這名少年吐了吐舌頭，向著宮殿大門鞠了一躬，隨即閉目坐下。心中興奮之餘又不得不有些後怕：“流雲長老今日脾氣好多了，竟然隻是警示，並沒有責罵……難道昨日他去九州商會觀禮果真有所收獲？一時竟顧不得罵我？”
他遐想了一時，才靜下心來好好回味方才煉丹成功的心得。
宮殿內，流雲道人清瘦的身影坐在一尊火紅色的丹爐旁，不斷回味著昨天楚元煉製會宗丹的步驟。
他性格雖然古怪，卻是一個實打實的丹癡，即便昨日和楚元有衝突，但是為了突破至六品丹師，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他昨天萃取無心紅蓮子的手法起碼用了數十種，煉化其他藥材的手法倒是隻有一種……
“也就是說無心紅蓮子的藥性精華最為重要，要根據自身丹火溫度的變化來不斷變換手法，確保無心紅蓮子的精華不會耗散太多……
“可是廣陵子前輩所著的《會宗丹參本注疏》中並未說明這一點，他反而強調玉須根為主材，紅蓮子次之，其他藥材再次之……
“不對，昨天他確實將玉須根放到最後淬煉，這也符合‘主藥為軸’的丹理……”
流雲道人仔細思索了一時，仍然想不通為何楚元要換如此的手法來萃取無心紅蓮子。
即便是藥材年份不同而藥性有差，那也隻用變換丹火火候就好，不至於再冒險去變換萃取手法。
要知道，萃取手法不同，藥材裏何時析出精華，精華散逸的時間都不相同。
就算是五品丹師，也不敢在煉製六品丹藥的時候輕易變換手法。
半晌過後，流雲道人才想到前些日子研讀過的《六品丹術略·辨經》，其中的一段大意就是說：“……對於藥性極烈的藥材，確保其精華不會散逸極其困難。須得根據藥材紋理仔細辨認其生長的地理位置到底是屬陰還是屬陽，甚至還要精確到那些年份吸收陰氣過多，哪些年份吸收陽氣過多……
“若是手法不正確，藥材精華析出時機出錯，輕則從頭來過，重則炸爐毀丹……”
流雲道人心中越是篤定楚元就是用了《辨經》中所說的手段，心中羞愧就越來越深，半晌之後他才發出了一聲輕歎：“這種操縱自如的手段，恐怕連五品丹師都不會有，他要麽是浸淫會宗丹精煉手段十數年之久，要麽是果真在丹道上極有天賦。”
“流雲啊流雲，你這耐不住性子的壞脾氣著實要改改了……”
他靜坐一時，自知無法從昨日觀禮中再學到太深的知識，便不再啟爐煉丹。
“不知那楚雲離開龍淵郡沒有……也許何會長知道他行蹤，等今日午課結了，便去九州商會打聽一番。若是不能當麵致歉，老夫這心裏總是難安……”
他思慮未定，突然有人敲響房門，叫道：“流雲長老，白觀師弟暈倒了。”
流雲道人眉頭一凝，長身而起，跟著這弟子出了大殿。
宮殿外的弟子早就圍成了一團，見到流雲長老前來，趕緊讓出了一條路。
人群的中心，兩位年輕弟子扶著一位少年，為白觀號脈的則是一位少女。
少女一襲白裙，臉色十分淡然，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失態。
過了一會兒，少女朱唇輕啟，如珠玉一般的清脆聲音響起：“好了，白師弟沒有大礙，隻是興奮過度之後思慮急切，真氣走了岔道，撞到了膻中，附近經脈受了震蕩，你們喂他吃下這枚丹藥即可。”
隨即屈起修長如玉蔥一般的中指，將乾坤戒內的一枚白色丹藥彈出。
這丹藥去勢甚急，最終卻穩穩停在那兩位年輕弟子中一人的手中。
她看見流雲道人前來，這才頷首一笑：“流雲長老，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