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身旁突然的安靜，讓我一時還沒能適應過來，整個人依舊是茫然的狀態。


  等隨著鬼差，去到了往生殿，手上的枷鎖便被解開。我垂首而立，直到聽見堂上新上任的閻王爺問話，我才慢慢抬起頭。“你……上一世，可是女子許陌？”他翻閱著手上卷宗，懶得瞅我一眼，冷冷開口問道。


  我打量起這替幽冥暫帶閻王的人，雖然麵相同那人迥異，可臉上踞傲不屑的神色，還是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和幽冥的初見，便驀地走了神。他見我不答話，再將生死薄往桌上一扔，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


  負手而立，臉上寒氣更甚幾分。我收斂了心神，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他輕蔑地揚眉，說道。“是就好。來人啊，給我將她帶去煉獄，好生伺候！”說完，便有兩個鬼差上前，牢牢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時吃痛，卻還是弄不清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也掙紮不得絲毫，納悶地衝閻王喊著。“閻王，我這是犯了什麽事！你們要如此對我！”想想之前種種，我可都是遵紀守法的好畜牲啊！如今，這究竟是怎地，難不成是幽冥派他們來收拾我的？


  “你這孽胎還敢問？當初攪得地府大亂，還將幽冥神君拖入輪回，到凡間曆劫。你敢說你不該罰嗎？”果不其然，雖然不是那混蛋所為，但也和他不無關係。真是倒黴，攤上那人就是沒好事，現在死了還要受這種罪。我不禁悲從中來，暗自咬牙切齒。


  “我認罪……我認罪……隻是，這煉獄刑法未免太慘了吧。”我在霸氣側漏的閻王爺麵前，頓時不複從前做老虎時候的威嚴，恨不得鑽進地裏，一了百了。可隻要想起往後在煉獄，被摧殘的模樣，我就開始後悔之前在山洞還毅然決然赴死的樣子。真是愚蠢至極，愚蠢至極啊！

  “哼。休想討價還價！好好去贖罪吧！”他陰著臉，對我說著。可我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什麽都沒放在心上。此時的我，當真是無語問蒼天啊。你們當真願意看著一個大好姑娘，就這樣留在地府受苦受難嗎？這話在心裏重複了無數次，好像是老天聽見了我的禱告。


  頭頂上方，開始有白茫茫的霧氣灑下，隨即就見一個白胡子老頭，踩著一抹祥雲，落在了大殿中央。莫非我真的是，出現幻覺了嗎？這幻覺來得還真是時候啊。我揉了揉眼睛，確定這真是神仙！才一聲驚呼，衝出了口。


  “呀！”那老頭瞧見我，樂嗬嗬地扭過頭，衝著我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我莫名得覺著頭皮有些發麻，擔憂了起來。“我不知，月老來這地府是有何貴幹？”閻王不鹹不淡地開口，對周圍鬼差始了個眼色，命令他們退下。


  “哦～有些公事棘手，所以不得不過來和您交涉一下。”原來，這老頭竟然是月老！就是那個隨隨便便，把人湊成對，又把人拆散的那個神仙嘛！我眼珠轉了一圈，心想這神仙看著麵色和藹，若是可以找他求情，說不定就不用受罰了呢。


  於是，我可憐巴巴地瞅著那老頭，擺出了一副無辜純真的樣子，這樣一定可以打動他的！“但說無妨。”閻王估計是看出了我的花招，瞥了我一眼，嘲諷地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又轉而問向月老。老頭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抬手指了指我，清清嗓子繼續說。“這事，還和這位姑娘，有不小的關聯。”我一驚，不知道下文，就隱隱開始慌亂了起來。和幽冥之主結下梁子就算了，沒想到如今連天庭的神仙都來找我麻煩。


  我究竟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他嘴邊含著的溫和笑意，卻讓我不寒而栗地抖了一下。便聽他說道。“我的姻緣殿裏，擺滿了無數已入紅塵的凡人紅線。一日，我那淘氣徒兒，不小心將紅線打亂，害得人間眾人姻緣錯位。天帝大怒，命我盡快理好姻緣紅線。小仙力薄，忙了多日，才忙出了個頭緒。隻是卻不知怎得，到頭來這位許陌姑娘同另一人的姻緣線上，竟然錯綜複雜地打成了個死結。我找了眾仙幫忙，可還是無計可施，怎麽也解不開。於是，天帝便讓我來告知姑娘，加以撫恤。”


  這一大段話拖拖拉拉的說完，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姻緣這種事，我壓根不在意。我唯一關注到的就是月老話尾的那句，“加以撫恤”。這意思，不就是我想怎樣就怎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