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嘴角往上翹了翹，卻滿是寒意，然後又壓了下去，板著臉道。“你這脾氣，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被他這笑，看的莫名心慌，陡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茫然道。“你……你笑什麽？”蕭攸並不急著回答，踱著步子走到了我麵前。俯下身子，將我逼著不停後退。
直到後背緊緊貼在了冰冷的牆上，我才停住，又緊張了起來。我眼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卻手足無措。猛地又想起上一次的恐怖回憶，他該不會又要……我吞了吞口水，害怕得後背又生了冷汗。
他還是沒有退讓的打算，惹我偏過頭，不再敢看他。他溫熱的呼吸撲在我的臉頰上，有些曖昧的氛圍頓時纏繞著我們兩個人。完了，剛剛不該招惹他的。
這下，他肯定不會放過我了。蕭攸一隻手輕輕地攀上我的腰，讓我更加膽寒起來。我雙手試圖推開他，卻也隻是徒勞。蕭攸另一隻手就將我雙手擒住，背到了身後，讓我無法動彈。
我恐慌了起來，緊緊閉著眼睛，可等了半天，他都沒任何動靜。咦？怎麽了？他想開了？決定放過我了？我顫抖著睜開了眼，看著他近在眼前的那張臉，慢慢紅了耳根。
他定定看著我，嘴角挑起戲謔的一笑，眨了眨眼睛，可開口還是無情的一句話。“害怕了？”我支支吾吾地逞強回答。
“沒……我才不怕你！”
蕭攸默了半晌，倏忽笑道。“那你緊張什麽？”他輕薄的在我腰上捏了一把，隨即鬆開了我。
我猛地僵直了身子，目露戒備地瞪著他，吼道。“你個變態！”
蕭攸後退了幾步，同我保持著一臂距離，眯著眼睛看著我。我氣急敗壞地想要揮手打他，手卻惡狠狠的拍在他的手臂上。
他忽地緊緊皺起眉頭，手臂一僵。這人怎麽了？我就納悶了片刻，才想出原因。他手臂那處，曾經為我擋了一刀。
這樣想著，我又擔心起來，也不管還在為他剛剛的舉動生氣。就連忙上前，小心地捧起他那隻手，著急問道。
“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怎麽還沒好啊，要不要我去喊大夫來？”他眼神微微有了些動容，竟然怔愣著，抬眼看向我。
彼此又是一陣沉默，我才反應過來，鬆手放開了他，耳根紅的更加放肆。我剛剛怎麽突然那麽關心他，明明應該是想他痛死才好，這樣我才能解氣。這下好了，竟然在他麵前這麽緊張。“你剛剛這是關心我？”
蕭攸故作漫不經心地，湊過來反問，手臂似乎已經不痛了。“瞎說！我怎麽會擔心你這個家夥！我就是怕你痛死以後還會賴給我！”
“嗬！我好著呢。”
蕭攸熱諷一句，抬起手臂低頭看了看。隨即挽起了衣袖，露出那道方才又裂開的傷疤。我突然覺得呼吸一窒，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像是對他的傷口感同身受一樣。
我怔住，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麽就被鬼迷心竅了。
可看看他手臂上的傷，本來就是因我而起，如今又被我給重新弄傷了。這樣想來，我低頭指了指他的手臂。“喂，給我看看吧。”他一臉嫌棄，卻還是將手伸到我眼前。
我看著，又想起了當初這傷口流血的樣子，不由得如鯁在喉。有些話怎麽也說不出來，隻得問了一句。
“紗布在哪裏？”
“在櫃子裏。”
我垂著眼眸，吸吸鼻子，轉身跑到櫃子前，翻出了紗布。替他包紮著傷口，他難得不和我頂嘴，一聲不吭地任由我折騰著他。可等到給紗布打結的時候，我笨手笨腳卻怎麽也包不好。蕭攸終於看不下去了，將我手倏忽握住，讓我停了下來。
那隻握住我的手，讓我感覺格外滾燙。我怔愣住，一動不動。這不是第一次，我和他接觸，卻是第一次讓我有這種感覺。
從前他對我都是霸道不屑，而這次雖然看出他有些不耐煩，卻讓我覺得莫名有些溫暖。成長至今，除了幼時牽過熹崇的手以外，我從來沒有同別的男人牽過手。這種感覺，讓我驚住，是從未有過的驚喜，還有些甜。
“我先走了！”我紅著臉，說完就不理他跑了出去。等到了寢宮，我才回過神來，毋自坐在凳子上給自己灌了好幾壺的水。
明明我是很討厭他的，不是嗎？可看到蕭攸手臂上的傷痕時，我還是不由得難過起來。我該不會是……接下來的答案，我不敢想下去。蕭攸究竟是怎樣的人，我還不太清楚。如今卻突如其來的對他產生了那種不該有的感情，這一點也不應該。
被這樣的自責，自怨的情緒困擾著，我一直好幾天都沒出去過。直到後來，我覺得不該再繼續這麽自我摧殘下去了。算好了時候，等到快要下早朝的時候，去了大殿。也不明白是找那人做什麽，但是還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對他是什麽樣子的感覺。
或者，我隻是想去證明，這一切隻是錯覺。等我到了那裏，恰好見到大臣們從大殿裏走出來。時候剛好，我便在一旁的角落裏悄悄等著。
可等到所有人從大殿裏走光之後，我也沒能見到蕭攸。於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正聽到裏麵那人，格外熟悉的怒道。“皇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做的決定，有多麽荒唐！”
剛剛？早朝的時候，熹崇到底做什麽了？讓蕭攸這麽生氣？我突然擔憂了起來，畢竟從來沒看過他會這麽惱火。不過我還是忍住了要推門進去的衝動，呆在門外繼續偷聽著。“亞父，你不用說了。朕決定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既然剛剛已經在眾位麵前這麽說了，你隻管去做便是了。”
熹崇話裏那一個“朕”字，故意加重了口氣，像是隱隱在向蕭攸示威。“皇上，你既然喊我一聲亞父，那我也就有責任教導你。斷然不能眼看你，錯了一步又一步！”蕭攸言辭苛刻，厲嗬道，聲嗓在偌大的宮殿顯得格外響亮。
我側著耳朵認真聽著，想弄清楚來龍去脈，卻聽到一聲狠狠地拍桌聲。熹崇道，“到底誰才是皇帝！”我再也等不下去，徑直推門就闖了進去。卻見到熹崇揚手，朝蕭攸摔過來的茶盞。蕭攸側身敏捷躲了過去，我來不及反應，那茶杯便直直的砸在了他身後，我的額頭上。
我吃痛的皺起了眉頭，捂住了額角那處正隱隱作痛的地方，彎下了腰。“阿末！”便聽高位上弟弟的一聲喊，我卻暗暗呼了一口氣。
好險，沒有砸在蕭攸的身上。那人轉身，見受傷的人是我，目光有些動容。我忽地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透過指縫滾落下來。定睛一看，才發覺是傷口流血了，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蕭攸蹲了下來，察看我的傷口，也看見了那些血跡，眸光一閃而過，衝我暗罵了一句。“真是蠢貨！”這個時候，他還不忘數落我。真是白白受傷了，就不能稍微同情我一下嗎。再怎麽說，我這也是被他連累的啊！
“好痛……”我支支吾吾地蹦了兩個字出來，又繼續低下頭一聲不吭。
“阿末！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打到你的。”熹崇不知何時也已經跑到我跟前，著急地和我解釋。額頭上的傷口愈發疼痛，我緊緊皺眉，身上起了陣冷汗。憋了半天，也難以再說出什麽話來。可能是蕭攸看出來了，也不多說什麽，一把將我攔腰抱起。
我尚且還在驚訝中，就被他抱著出了大殿，留下怔愣在那裏的熹崇。“我和皇上在殿裏談事情，你沒事瞎闖進來做什麽？如今可好，被砸成這樣。現在流血倒是小事，萬一要是留疤了，我看你這個公主可怎麽辦。”
蕭攸抱著我，一路上還在囉囉嗦嗦著一大段話。雖然聽上去很煩，可莫名的讓我覺得有些開心。傷口好像也沒有那麽疼了。我衝他眨眨眼睛，無辜地說道。“喂！我從來沒聽你，對我說過那麽多話。”
他猛地頓了頓，才繼續走去我寢宮，尷尬地回答。“你要是出事了，你那寶貝弟弟可不會放過我。他如今皇帝的架子，可是對我擺足了。”熹崇的脾氣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就被我和父皇母後寵著，要風得風。
如今認了蕭攸做亞父也就罷了，偏偏上次偷去青樓被我們抓個正著，他肯定是將這筆帳一起全算在了蕭攸身上。和他恐怕是更生嫌隙，怨恨陡生了。這樣想來，我也是明白了蕭攸的難處，也難怪剛剛那兩人還在殿裏吵架了。
“他有時候就是死腦筋，做事情總是固執己見。你別生他的氣，好好和他說。”他輕瞥我一眼，怒道。“你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一愣，難不成是我說錯了？他接著說道，“你弟弟今天早朝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親自查清楚當年尚書貪汙案的來龍去脈。而且還讓我從旁協助，真是笨到家了。”
竟然是為這事！熹崇還是決定要替那女人一家翻案了，他當初果真是知道的。估計是怕我們幹涉，才一直裝作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