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剖丹
墨芝芝細聲細語道:“你不必擔憂,就算失敗,我墨芝芝也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畢竟算是盡力而為,沒有遺憾。”
蘇梵衣聽完後,身子彎下,又行一禮,歎道:“女君!”
墨芝芝卻仰頭掃視了這武羅殿一周,她又伸出那修長白皙的手順著桌子的外沿緩緩拂過。
最終她的那隻手落在桌上的那盤紫玉般的葡萄上,道:“殤兒素愛吃這人間的紫玉葡萄……”
然後她又拿起軟榻一側放置這一塊香石,道:“殤兒就喜歡聞我這木槿清香……”
她又說:
“殤兒隻穿玄金色的長袍。”
“雖然殤兒愛吃人間物,但他每隔三日都要禁食禁水一天,有時候他忙起來了就會忘記,需要旁人提醒!”
“……”
“哦!對了!這是他的斷魂!扣在我這裏多日,如今隻能讓你代我交給他了。”
墨芝芝對蘇梵衣囑咐了很多,一些細小到衣食起居,愛好習慣,大到處理公務,督促之職。
她在將斷魂劍交給蘇梵衣時,雙手是顫抖的,而神情也是不舍的,但是再不舍,墨芝芝緊咬嘴唇,才下了決心將這劍遞給了蘇梵衣。
墨芝芝道:“這劍還是我陪他去挑的,他一眼便選中了這把,我當時就說,這劍是這裏麵最不起眼的,還滿是鏽跡,可誰知……”
她說著說著便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恰好一滴淚流到嘴角,一陣異常鹹澀的苦味湧上心頭。
蘇梵衣說道:“可誰知這把斷魂才是世間罕物,如此精細的玄石一小塊平日都難得尋到,何況以此料鑄成了劍。”
墨芝芝輕輕撫摸著這把利劍,道:“此劍隻與他有緣,別人都看不出它的好,隻有他那在手中的那一刻,這劍才褪去鏽跡,散發光芒,所以我知道……它也會替我保護好殤兒的……”
墨芝芝又再一次坐到墨殤身邊,握住他的手,想再看他最後一眼,想要記住他的麵容。
看著墨殤格外平靜的躺在軟榻之上,容貌雖然略顯憔悴,但還是掩蓋不住他的英俊瀟灑之氣。
劍眉之下細目微閉,垂下的睫毛又濃又黑,堪比女子,高挺的鼻子,薄唇輕抿,有些蒼白,卻更是容易令人心生憐惜。
墨芝芝這時並不再哭了,反而眼神很篤定,道:“好了,開始吧!”
說完看了一眼蘇梵衣,見蘇梵衣小心收起斷魂劍,準備就緒後墨芝芝便雙臂在胸前交叉相疊。
嘴中又念了幾句咒語之後,她的身體由內而外開始散發著一種金紅色的光芒,身後一隻巨型紅鸞若隱若現。
隨後墨芝芝又將右手中指勾在了墨殤的右手中指處,作為兩人的外在連接。
就在墨芝芝再次閉目念咒之際,墨殤身上也開始慢慢散發出一層玄金,殤鳥懸空。
墨芝芝像是感應到了墨殤的能量,看到了他體內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冒著黑氣,正在吞噬著他的五髒六腑。
她看的一陣胃酸惡心,但更多的還是對他的疼惜之情,墨芝芝對蘇梵衣道:“準備。”
說完,便看到墨芝芝直接將那股黑氣吸進了自己的體內。
墨殤其實是自那次使用禁術之後便開始慢慢出現問題,但墨芝芝這個過程卻是極為迅速、猛烈的。
如此說來,墨芝芝短時間內所承受的痛苦遠比墨殤還要多出十幾倍。
蘇梵衣先是在一旁為他們二人護法,待到墨芝芝身後的紅鸞紅氣逐漸褪散,他才開始準備按之前的計劃施換丹之術。
蘇梵衣看到此時的墨芝芝已是滿頭冷汗,精氣渙散,他突然又開始緊張了起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若是人沒救成,還傷了女君……
“不要……再猶豫了……”
墨芝芝應該是猜到了他心中開始打退堂鼓,咬著牙說著: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不要前功盡棄……你就算……不給我換丹……我也……”
就算他不施這個術,墨芝芝也將那反噬之詛吸到了自己身上,再耽擱下去恐怕兩人都活不長久。
隻有將她的內丹換給墨殤,墨殤才可以憑著萬年的法力自行恢複傷病。
蘇梵衣雖能夠預見他人的未來,卻從未想到,竟有這麽一天他需要做如此重大的決定,手上肩負的不僅僅是兩條命,還是整個冥界的未來!
“罷了!!!”
蘇梵衣心一橫,掌中喚出一把尖刀,刀刃鋒利無比,要借此為其剖丹。
墨殤還算好說,他處於昏迷之中,且是接受者,並不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而這剖丹者便不是如此了,墨芝芝因為吸了這反噬黑氣,身體會立即損害,除了這內丹周圍一小塊區域短時間內是不會受到侵害。
也是因此墨芝芝還要十分清醒的忍受這刀剜之痛,這也是二人開始之前最為擔憂且凶險的一步。
此刻,蘇梵衣已經屏著呼吸,手握尖刀慢慢逼近墨芝芝心腔一側。
他的手有些顫抖,但心底裏一直在默默念著“冷靜”、“不能辜負女君”、“必須成功”……
蘇梵衣雖然擅長,但麵對這種緊迫且複雜的情況還是第一次,所以能夠答應也是下了無比大的決心。
他將刀的尖端感應到墨芝芝內丹所在的準確位置後,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克製自己,讓自己鎮靜下來。
這時墨芝芝道:“沒事……這點疼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麽……”
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來安慰自己的,想讓蘇梵衣不要過於緊張,但確實達到了一定的效果。
蘇梵衣再次鼓起勇氣,又很認真的說道:“女君!您雖為女子,卻有著一般人沒有的魄力與英勇。”
“今日事我蘇某佩服您!下一世,甘願還能成為您的臣民,為您效力!”
墨芝芝閉著雙眼,微微一笑,道:“永別。”
蘇梵衣握著尖刀,有些激動的回答道:“女君,得罪了!”
說完手腕一轉,手上的尖刀隨即而入,墨芝芝覺得胸口一涼,隨之而來的便是刀絞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