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犧牲（六）
華剛見狀喝了彩：“來得好。”當即一低頭避過來拳，自己則使了一招“夜叉探海”直奔對方的小腹，二人你來我往便戰在了一處。由於這三陣關係重大，交戰雙方都不敢怠慢，各自凝神觀戰，十幾個回合下來長孫明原本緊繃的心情終於漸漸放鬆了下來，這位胡長老使得是江湖上常見的“通臂拳”，火候確也了得，可比之華剛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處於明顯劣勢，這一戰己方應該是十拿九穩了，可扭頭一看身旁的南宮亮卻是麵色嚴峻。
“怎麽，瞧出什麽不對了嗎？”
“太順利了。”
“嗯，這有什麽不好的嗎？難道你說那個姓胡的故意隱藏實力？可看起來不像啊？“
“我不是指這個，這應該就是他的真實實力，憑你，我的眼力應該不會看錯。可這正是問題所在，即便這一場丐幫是故意拿來犧牲的，可這事情也發展得太順利了，順利地讓人覺得不正常。”
“應該隻是你多心了吧。”
“但願如此吧，這個老叫花子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正在倆人嘀咕之時，戰場上卻似乎分出了勝負，胡長老一個沒留神，腳下打滑，摔倒在地，華剛見有機可趁哪裏肯放過？一掌拍下，這就要結果對方的性命！
頓時眾人隻聽“啊！”的一聲慘叫，隻見有一人摔倒在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倒下的這位並非是胡長老，而居然是華剛！
隻見他捂著自己的右手，滿地打滾，表情痛苦，額頭上滿是汗珠，看情況似乎是右手受了重創。
南宮亮見多識廣，立刻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像華剛這樣的體格，普通攻擊不可能對他造成這麽大的傷害，最合理的解釋隻能是對方用毒，鐵笛仙暗罵自己棋差一著，事先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正要上前理論，可丐幫方麵卻又做出了更出人意料的舉動。
“哎啊，華老弟對不住，對不住，老哥哥這裏有解藥，你先別動，我給你搽上。”胡長老此時主動來到華剛身前，滿臉歉然，從衣服上的布袋中掏出一個小竹筒就要給對方上藥？華剛此時又疼又氣，恨不得一口吞了對方，哪裏肯接受他的好意，一把推開胡長老，怒道：“滾開，貓哭耗子，誰要你在這裏假慈悲。”
“這。。。”胡長老聞言顯得頗為尷尬，趕忙轉回頭看向袁天化，老爺子見狀趕忙上前，衝著南宮等人一抱拳，解釋道：“二位對不住，一場誤會，誤會，都怪我們這邊沒有事先說明，我們丐幫弟兄行走江湖究竟地是個風餐露宿，難免與些蛇蟲鼠蟻為伴，天長日久難免豢養些在身上，或為製泡藥酒，或為街頭賣藝，有時也用來防身，胡七弟是咱們丐幫中有名的用毒好手，那些布袋中裝了不少蛇蠍之物，剛才臨敵交手時一不小心誤傷到了華香主，雖然大家事先沒有規定不能使用暗器，毒物，可畢竟還是咱們理虧，在此老叫化給諸位陪罪了，這一場明顯是我們輸了，這是解藥各位趕緊拿去，那些小家夥毒性甚烈，若是耽誤下去隻怕危及到華老弟的性命。”
“這。。。”望著袁天化遞來的解藥，南宮，長孫二人俱是一愣，此時他們才終於明白丐幫為何提出三陣賭輸贏這麽個辦法，原來對方一開始就沒指望能贏，隻是設下一個圈套引己方上當，他們故意派出胡老七，就是驕敵之計，什麽事先忘記說明，根本就是他們計劃好的，誰也不會想到素以俠義聞名的丐幫居然會使用這麽無賴的手段，出事後主動認錯，並獻上解藥，看似謙卑，實際上是以退為進，這麽一來魔教就等於欠了丐幫一個人情，按江湖規矩就不方便再咄咄逼人了，否則傳揚出去今後還哪裏在武林中立足啊？
南宮亮自付智計過人，可沒想到卻被對方如此擺了一道，當即又羞又怒，不過他是個陰毒之人，臉上並沒有帶出來，隻好接過解藥，冷笑道：“那還真承您老人家盛情，畢竟是老前輩，好手段啊。”
袁天化何嚐聽不出對方話中的嘲諷之意？可這位是老江湖，老油子了，當即來個裝傻充愣，笑道：“彼此，彼此。”
魔教眾人接過解藥忙給華剛施救，一看下山虎的右手早已腫得如同豬蹄相似，顯見對方的毒物毒性非同小可，這要不及時解救，確有性命之憂啊。幸好丐幫方麵原本就是想賣一個人情，所以在解藥上並沒有作絲毫手腳，敷上不久，華剛的痛疼就立刻減輕了不少，情緒也慢慢平複。胡老七見狀也不知是真關心，還是故意氣他，居然上前說道：“華老弟，這解藥每隔六個時辰換一次，連敷三天保證見效。不過我哪些小家夥毒性奇特，這期間酒色二字切不粘，尤忌食禽類，否則毒性複烈，切記，切記啊。”
華剛聞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說我倒黴就倒你身上了，若非是身體虛弱非當場斃了你不可。但事已至此，第一場魔教擺明是輸了，華剛之前大話放出去了，此刻當真是又羞又愧，隻得勉強來到南宮亮身前跪倒說道：“二位大人，屬下辦事不利，請二位責罰。”
南宮亮沒有回答，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看他，華剛深知南宮此人的性格，假如此時對自己一頓臭罵，甚至拳腳相加，那說明他雖然生氣，尚有回轉的餘地。可像這樣不說話那就是明顯已動了真怒，聯想到他平日的種種陰毒手段，華剛此時早已嚇得體如篩糠。
最後還是一旁的長孫明實在看不下去，用肩膀捅了捅南宮亮，鐵笛仙見狀心領神會，冷冷道：“先退下吧，你的事等回去以後再行發落。”
“多謝二位大人開恩。”華剛聞言如蒙大赦，趕忙在旁人的攙扶下灰溜溜地退了下去，看著他狼狽的身影，長孫明不禁連連搖頭。
此時隻聽袁天化叫道：“二位，第一陣算是我們丐幫輸了，接下來的第二陣我們可要一雪前恥，不知貴教決定派誰出戰啊？”
“這個老叫花，得了便宜還賣乖。”南宮亮小聲罵道。
“事已至此，打還是不打？”長孫明在一旁問道。
南宮亮思慮片刻，主意打定，當即滿臉堆歡，衝著對麵說道：“袁長老說笑了，我等也是江湖兒女，武林一脈，豈能不守道上的規矩？剛才多承貴幫的盛情，晚輩等感激不盡，今天就當我們欠各位一個人情，接下來這兩陣算我們棄權，各位要想趕路但請自便，我們不再阻攔。”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論魔教，丐幫莫不驚駭，連袁天化也沒想到計劃居然進行得如此順利，他是老江湖，做事穩重，當下又逼進了一句：“南宮老弟你這是何意？莫非以為我們剛才救助華香主是為了市恩嗎？這可把我們丐幫給瞧小了，我等可是真心實意地認輸賠罪，絕無他意，諸位不可誤會哦。”
“這個老叫化子，事到如今還要大言欺人！”南宮亮暗地中恨得直咬牙，可表麵上還是笑道：“哪裏，哪裏，袁長老多心了，我等並無此意，隻是受人點水恩需當湧泉報，我們神教又不是江湖上那些下三濫地無恥之徒，恩怨分明，這場比試是我們主動認輸，就當還貴幫的人情，不過下次再見麵可別怪我等翻臉無情了。”
“好說，好說，那就謝謝南宮老弟成全了。”袁天化素知魔教的行事做派，既然答應了想必沒有反悔之理，當即向南宮微一拱手，帶著眾人繼續前進。
“大人，這。。。”攔路的魔教眾人不知該如何應對，一起看向南宮，盼他示下。而鐵笛仙隻是揮手示意放行，眾人雖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可上方有命不得不聽，隻好左右散開，讓出一條去路。丐幫眾人也壞，一邊過去一邊衝著南宮等人喊道：“多謝南宮大俠成全！”聲音整齊劃一，響徹山穀，嘲諷之意不言自明。
“就這麽放他們走了？”長孫明不禁皺眉道。
“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南宮亮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陰險地冷笑。
“啊！”眼看丐幫眾人即將進入白虎林，忽然隊伍的最前端響起一陣淒厲地慘叫。群丐定睛一看，隻見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幾個人紛紛倒地，背心處都插著一支小巧玲瓏的銀笛，而整個江湖使用這種暗器的隻有一個人。
“南宮亮，你這是何意？”袁天化不禁回頭厲聲質問道。
“怎麽，袁長老一大把年紀，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麽叫食言而肥嗎？”
“你們這麽做難道不怕傳揚出去被整個江湖唾棄嗎？”
“對哦，這種事傳揚出去確實不好聽。不過。。。死人通常是不會說話的。”說到這裏南宮亮的臉上又露出了標誌性的冷笑。
“一個不剩，統統給我宰了！”隨著他一聲令下一場殺戮開始了。
丐幫眾人怎麽都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出爾反爾，幹出如此令江湖人所不齒的事，當下被打了個促不及防，加上人數上原本就處於劣勢，不到片刻，丐幫眾人就死傷大半。隻能靠袁天化等寥寥數個好手勉強支持，可隨著包圍圈越來越小，這一切顯得根本無濟於事。
“老家夥還真是頑強啊。”看著袁天化全力奮戰的樣子，長孫明不禁感慨道，同時揮動了一下手臂，似乎是準備下場參戰。
“怎麽，你也手癢了？這種事不是為武者所不齒的嗎？”
“言而無信，反複無常，這種人最差勁不過了。可是。。。”說到這裏長孫明忽然話鋒一轉。“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汙名吧？”
“喲，這話讓赫連聽到隻怕要吃醋了。”南宮亮笑答道。
“別人或許會，但對於你，我想她應該能夠理解吧，畢竟我們三個人原本就是一體的。”長孫明邊說邊大踏步地邁向戰場，甚至都沒來得及多看南宮一眼。然而就他們彼此的默契而言這一切或許都是多餘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