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派和理念
明君臉色鬱鬱地跟著禾惠來到了城門口的驛站。
“你先在此處等著，不要隨意走動，”禾惠交待一聲，然後轉身進了驛站，留明君一人在外。
此刻天色已經亮了起來，隻是，這綿綿的細雨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明君看著那些叫賣的早點攤子，有些百無聊賴，他們出門的時候，已經吃過早飯了。
“籲~籲！”在明君等一會兒後，一駕馬車在他旁邊停了下來。
“快上來，”禾惠掀開車門的簾子，衝著下麵的明君喊道，他回過頭，在他等待的時間裏，禾惠已經租好了一輛馬車，他連忙拉住禾惠的手，鑽進了馬車。
“兩位客人，坐穩了，”明君才坐下，就聽見外麵傳來了車夫的提醒聲，“啪！”車夫揚鞭一甩，馬車開始動了起來，一開始速度還比較慢，到了後麵，越來越快。
明君心情有些不好，將蓑衣和鬥笠放在身旁後，便挑開馬車的窗簾，看向了窗外，馬車現在正在一條硬化過的馬路上行駛，速度和前世電動車差不多，由於路麵平整，坐著也不顛簸。
他伸出腦袋朝外瞅了一眼，這路還挺寬，能夠正常行駛八駕馬車，道路兩旁，每隔二十來米就種著一棵水杉，那水杉已經有二十來米高了，枝丫間泛著綠色，若是到了夏季，想必是一片陰涼。
水杉旁邊是一條水渠，有幾個農人正披著蓑衣正在引水，灌溉一旁的農田，遠處還有農人扶著犁，跟著牛背後，翻著田。煙雨蒙蒙之下，倒是和前世的山水畫有幾分相似。
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明君的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之前在陳家的時候，基本上不讓出門，哪怕出門，也沒有出過城，現在出了城，讓他有著自由的感覺，離別導致的傷感少了幾分。
看了一會兒，新鮮感過去後，明君放下了簾子，將注意力收回到馬車內，禾惠正在閉目養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將那個點著驅魔香的爐子拿了出來，放在了一旁，一縷縷輕煙升起，將鑽進來的怪異驅趕了出去。
明君發現，禾惠身邊並沒有放著蓑衣和鬥笠，而且馬車內其他地方也沒看到，那麽，真相隻有一個，他看向了最裏麵擺著的那個木箱，心裏充滿了好奇。
“師父，”明君輕喚了一聲，他終於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
“嗯？怎麽了？”禾惠睜開雙眼，看向自己的便宜徒弟，雖然是大家族裏麵的富貴少爺，但並不像相像中的那麽嬌弱，也就哭了一場，恢複得還挺快，難不成大家族的子弟都成熟得更快？她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明君指著那個木箱，對著莫名走神的禾惠問道：“那個箱子怎麽能裝下那麽多東西呀？”
“啊？你說百納箱呀，那是一個利用空間奇跡製作的特殊道具，看起來它是一個箱子，其實呢，它是一個通向不同空間的入口，東西並不是放在這個箱子裏麵，而是放在了另一個地方，”禾惠拎過箱子，向他解釋道。
“這種事情，也能做到麽？”明君吞了吞口水。
“當然，不然怎麽能叫做奇跡，”禾惠白了他一眼，說道。
“我還以為是障眼法呢，”雖然明君判斷錯誤了，但他並沒有失望，反而更興奮了。
“有類似的障眼法，不過，我不太精通這個，”禾惠反而承認了。
明君驚訝地看向禾惠。
禾惠繼續說道：“戲法師的話，大體上可以分為兩個流派，一個是手法流，通過自身常年累月的練習，來施展各種各樣的障眼法，來創造奇跡，還有一個是道具流，不斷搜尋各種各樣的怪異，製作成道具，來實現奇跡。”
明君回想起，前幾天禾惠抓捕鬼火的手法，恍然大悟道：“那我們肯定是手法流了。”
“不，我們是道具流，”禾惠無情地打破明君的認知。
“誒？！”明君一臉震驚地看向禾惠，“可是，之前師父不是用飛針刺中了鬼火嗎？”
“啊，隻是一些巧勁的運用罷了，和手法流不一樣，”禾惠沉吟了一下，進一步解釋道，“這麽說吧，手法流偏向將奇跡歸於己身，而且道具流偏向將奇跡歸於外在。”
這樣一解釋，明君反而更不明白了，但這不妨礙他問下一個問題，“就沒有將手法流和道具流結合在一起的嗎？”
“當然有，隻是手法流一般都是有傳承的，而道具流大多是半路出家，道具流想學手法流的話，沒人教，手法流想轉道具流很容易，但手法流又看不上道具流，兩者都用得好的戲法師實在不多。”
明君點了點頭，這就有點兒像笑傲江湖裏麵的氣劍之爭了，談不上誰好誰差。
禾惠想了想，看向明君，叫道，“明君。”
“嗯？”明君看向禾惠，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禾惠坐正，嚴肅地對明君說道：“無論是手法流派，還是道具流派，都會有幾個問題需要麵對。你既然準備成為一名戲法師，接下來我會告訴你這些問題，你要仔細想一想。”
明君也坐正身子，鄭重地說道：“師父，你說吧。”
“第一個問題，是對於怪異的態度，一部分戲法師認為，怪異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雖然它們帶來了奇跡，但也帶來了毀滅，這些戲法師致力於找到消滅所有怪異的方法。而還有一部分戲法師認為，存在即合理，怪異本身並沒有過錯，哪怕是造成的傷害，也是出於無意，理應和怪異和諧共處。”
明君一怔，這算什麽問題，要不是因為怪異，他這會兒還在家裏享福呢，沒有了豈不是更好？他的前世就沒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第二個問題，是對於奇跡的態度，一部分戲法師偏向於主動地去搜尋奇跡，去尋找那些可以製造奇跡的怪異，把它們製成道具，這才是戲法師的本分。而一部分戲法師認為奇跡是危險的，是不可控的，不應該主動尋找，哪怕成功一時，最後隻會導致毀滅，戲法師應該隻解決影響人們生活的奇跡。”
明君暗自琢磨了一下，這倒是與個人的性格相關，有的人喜歡冒險，有的人厭惡變化，談不上對錯。
“第三個問題，是對於責任的態度，一部分戲法師以保護人類不受怪異危害為己任，努力消除怪異對人們生活的影響，一部分戲法師隻是遵循個人愛好，追逐奇跡，對受到影響的人們不予理會。”
這個的話，有崇高理想的人自然值得敬佩，但個人的意誌也應得到尊重吧，也不能逼著別人做聖人，明君這樣想道。
“你現在才剛成為戲法師，不急著得出答案，等你了解多了，再做決定不遲。不過，你要記住的是，不要小看怪異，不要輕視奇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