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冤假錯案惹人憐
夏暖燕在南宮山莊呆過了一個末冬,這日,春陽盎然,南宮緯他們送夏暖燕出門,南宮湘燕嘟嚷著嘴唇,“姐姐,真的要走嗎,我們還會再見吧?”
“會的,一定會的!”夏暖燕拉著南宮湘燕的手,搖搖晃晃著,這裏,她也開始有了小許的不舍,也正因為對南宮山莊有了點不舍,夏暖燕才決意要走。
人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自從夏暖燕得知白如月與南宮緯的關係後,不自覺的,就對這裏有了一份依賴,可是,夏暖燕知道,這依賴,她要不得,一旦有了依賴,就有了牽掛,她的人生裏,從來容不得牽掛,因為牽掛於她而言,隻會是一種禍害,禍害她的餘生。
林少習把馬牽給夏暖燕,“保重。”
“保重!”
“後會有期!”有時候,明明是有萬語千言,可是,話到嘴邊,就隻有最簡單的幾個字,後會有期,林少習覺得,沒有什麽比後會有期這話來得更重要。
夏暖燕朝林少習點點頭,對著大夥扯開一個笑臉,“後會有期!”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夏暖燕牽著馬匹,迎陽走去,不仰頭,不低頭,也不回頭!
南宮緯輕輕歎息,“一人一馬,跡盡天涯,這本就不該是一個女子走的路。”
南宮忱拍著林少習的肩,和他一樣,把目光落在那個漸越變小的背影上,“少習兄,算了,有的人,適合相夫教子,有的人,寧願漂泊餘生,暖燕就是後都,她隻適合做你生命裏的過客,來過一陣子,住過一陣子,留下的,也隻是一陣子!”
林少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如果沒有漓州那場,傾盡才華的相遇,也許,她會隻是留下,一陣子,如今,這個聰穎的女子,怕是覆盡年華,我都忘不了她了!”
南宮忱歎息,“我說了,你這輩子,注定為才所累,終不知,是喜還是憂!”
夏暖燕到站在街角,看著人跡攘攘的人群,她突然,想回夏家了,好像,她有那麽一丁點的,不那麽厭惡夏家了,或者說,不那麽排斥白如月了,隻是,如今,她落得如此醜名回去,不是不,隻會給人徒增笑柄,白如月沒有好歸宿,她的女兒,是不是,也配不起,好的歸宿?
夏暖燕細想了一下,還是決意回夏家,既然林少習都知道君世諾休妃的事,想必,是和離書信,已經到了靖國,坦白說,夏業待她,一直比自己的生命還要珍貴,為人父,夏業確不易。
夏暖燕把馬拴緊,走進雲來客棧,“小二,給我包十個饅頭,趕著點,我要趕路!”
“好嘞,姑娘請稍等。”小二脆聲應著跑進去,夏暖燕閑散的看了一下客棧裏的客人,前在不遠處的一桌男男女女,在議論著什麽事似的,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夏暖燕低下頭淺笑,如今大楚昌盛,家國天下事,都成了老百姓關心的話題了。
夏暖燕隱約聽到那男的在說,“封老爺肯定是讓人給陷害的,你說,封家是漓州數一數二的大富人家,書香門弟,會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嗎,沒準,是誰眼紅封家,才設個井讓封老爺跳進去的。”
“姑娘,你要的饅頭,還熱著呢,五文錢,謝謝!”小二哥樂嗬嗬的把饅頭遞到夏暖燕手上。
夏暖燕接過饅頭,一臉疑問,“小二哥,他們說的封家,是漓州城的那封家?”
“還不就是,聽說封家才剛納了個入贅姑爺,是在衙門辦差的,好日子才沒過幾天,封老爺就犯事了, 還是自家姑爺上門捉的人。”
“有這樣的事?”
小二哥一時說得起勁,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繼續說,“姑娘外地來的,有所不知,這封文才,是出了名了好人,樂善好施,惜文愛才,附近的幾個縣,好多人都愛過他的恩惠,施恩不圖報的,說他犯事,我們打死都不相信,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們這些人,打打架還行,真要上到公堂,除了挨棍子,什麽也幫不上。”
夏暖燕心裏納悶,如果一個人說是好人,還可能是扯談,但是,大夥都說是好人,想必,這個封文才,不是一等一的好人,至少,也是個大好人了,上次擂台接觸,雖沒有過多正麵交流,不過,他也不像大奸大惡的人。
夏暖燕往小二哥手上塞一錠白銀,“小二,你說封老爺犯事,犯的是什麽事?”
“姑娘還不知道嗎,現在大街小巷都貼了告示,說封文才欲奸不遂,殺了人家一家三口,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正在聽候發落呢!”小二說完,環視了一眼四周,附在夏暖燕耳邊說,“什麽欲奸不遂,我看都是些狗屁理由,鐵定是封老爺得罪了哪個達官貴人了,才安個無須有的罪名。”
“嗬,小二哥,看來你對這封文才印象挺不錯的。”夏暖燕佯裝得去淡風清。
“不隻是我這麽說而已,桃源村的人,都這麽說。”小二理直氣壯的,才說完,就氣泄了,“喲,掌櫃的回來了,我得幹活去了,姑娘請自便。”然後,灰溜溜的跑進去了。
夏暖燕把饅頭放進包袱裏,駐在那裏,腦子空了一塊,天下不平的事,多著呢,她不過是靖國子民,拿什麽身分去幹憂楚國的政事,況且,她也不是那種好打不平的人。
想畢,夏暖燕騎上馬,揚起馬鞭,往北而行。
突地,封盈盈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閃過夏暖燕的腦海,她動之以情的說,恩公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夏暖燕猛地拉住馬繩,馬的前蹄還未著地,仰頭長聲嘶叫,驚得路上行人,紛紛看過來。
夏暖燕隻是微略思考了一下,扭轉方向,往南而走,後來她才明白,人,就不該有那該死的悲天憫人的同情心。
抵達漓州,已是月上梢頭,雖然立春已過,夜裏的風,還是有點寒意的,夏暖燕一路上打聽到封家的住址,同時,也零零落落的,聽了一些,關於封文才殺人的事。
大夥說得有耳有鼻的,那天封文才喝醉回家,途經馮家,見馮家的媳婦劉氏一個人在院子裏,起了色心,意圖誘奸,撕扯中,馮老爺和老太出來,大夥爭打著,意外殺了馮老爺子,一不做,二不休,也把馮老太和她半歲的小孫子也殺了,適逢馮馬回家,打昏了封文才,才和媳婦一起到衙門告狀。
這話聽上去,好像順理成章,夏暖燕總覺得,有點別扭,封文才一個年過半百的醉漢,能赤手殺三個人嗎?其二是,在他們混打中,為什麽沒有人呼救,還有就是,那天晚上月光很暖暗,聽說是朝廷裏來了人,匆匆驗屍,確定死亡,然後就不準任何人接觸屍體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殺人,是件大罪,就算不誅連九族,按律例,是要抄家斂才的,可是封家,除了封文才入獄,其他人卻是相安無事的。
這麽一想,夏暖燕更是納悶的,馮馬夫婦,在左鄰右舍的眼中,都是模範夫妻,感情好,劉氏對家公家婆也十分照顧,馮馬又是大孝子,他們著實沒有可能聯合起來,害自己父母,況且,那裏麵,還有他的半歲兒子,而劉氏一把淚水一把鼻涕的指證封文才,既是如此,朝廷為何又遲遲不定封文才的罪,聽候發落呢?
夏暖燕一肚子的疑問,來到封家門前,封家大門緊閉,隻有搖晃著的燈籠,時而動一下。
夏暖燕走過去,拍著紅漆木門,這拍門聲,打破了沉寂的夜,時麵許久沒有反應,夏暖燕的拍門聲越發急促,許久,才隱隱約約的聽到裏麵有人的腳步聲,來人步伐也很急促,來到門前卻放慢了腳步,門被拉開一條小縫,一個婦人探出頭來,見到夏暖燕的那麽刻,她明顯的舒了口氣,“姑娘,要想借宿,請到別家吧,我們家不方便。”
話畢,中年婦人正想關上門,夏暖燕伸手止住了,她溫聲說,“我是來找盈盈小姐的。”
婦從雙目睜得大大的,在夏暖燕身上打量了一番,或許,著實找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攻擊性的東西,她猶豫了一下,帶著嫌意說,“姑娘,對不起,我家二小姐這些天不方便見客,你還是請回吧!”
“不見我,你們會後悔的!”夏暖燕果斷的說,那神氣就好比,她是拯救萬民的主,可是,她真的不是救世主,救世主是不會讓自己處於無法把握的處境的。
婦人見夏暖燕這語氣,十足的底氣,想了想,就讓夏暖燕進去了。
婦人把夏暖燕領入屋裏,一屋子的人坐在那裏,一籌莫展,婦人的聲音打破大夥的思緒,“二小姐,這位姑娘找你。”
“我們認識嗎?”封盈盈站起來,細細看著夏暖燕,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自認還算是個美女,所以,如果真在哪裏見過夏暖燕這等絕色女子,她應該不會忘了的。
夏暖燕溫溫一笑,“認識,兩位小姐再認真想想。”
“夏公子?”封汀汀猛然想起,這一笑,溫良如玉。
封盈盈恍然大悟,高興之餘,又蹙起眉毛,“恩公這次來,本該好好接待的,隻是家中有些事,實在不便留恩公住下,若是連累恩公,盈盈就罪過了。”
“難道你覺得,你爹是罪有應得嗎?”
封汀汀和封盈盈同時脫口而出,“不,爹是冤枉的。”
“那我就沒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