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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侯門裏的那些事

  自那天從承春閣回來,夏暖燕就提不起勁來,隻要閉上眼晴,滿腦子都是南宮緯那天,帶著愧疚的樣子,耳畔也總想起南宮緯最後說的那番話。


  那天,南宮緯一臉負疚的說,“這是南宮世家的一件醜事,就算是家裏那兩個孩子,我也從來沒和他們提起,他們當年還小,都不盡記得,還有這個表姑了,如果把這些事帶進棺材,我實在有愧於月如那丫頭啊,現在,我隻有湘燕那麽一個女兒,你也不曉得,這些年,我用尺所有辦法,就沒讓湘燕太出色,生怕她學她表姑,心氣太高,也要離家啊!”


  夏暖燕似乎有點明白,南宮湘緯為什麽要選擇在承春閣和她說這些事了,南宮山莊,是一個像征,像征著神聖而不可侵犯,南宮緯不希望自己當初那點不算明顯嫌貧愛富,給山莊帶來一丁點汙點。


  想到這裏,夏暖燕心裏哆嗦了一下,算起來,南宮緯也是她的表伯,如果南宮緯知道,白如月有夏暖燕這麽一個女兒,痛心之餘,會舉覺得,夏暖燕,其實就是南宮山莊活生生的恥辱呢?

  其實,當初,白如月完全可以把夏暖燕帶回南宮山莊,撫育成人,那樣,夏暖燕的生活,也許就簡單多了,可是,白如月沒有,終歸,是她把名節看得太重,還是她深知,南宮緯把名節看得太重?


  林少習特意找上夏暖燕,他站在夏暖燕的窗外,誠摯的看著夏暖燕,隨口說著,“今天月色那麽好,暖燕,有沒有興趣去賞月?”


  夏暖燕稍作思量,很用心的點頭,“好,外麵風大,我去穿件外衣。”


  月光瀲灩,灑在湖麵上,白一層,暗一層,夏暖燕坐在石階上,涼意慢慢卷上心頭,她雙手放在膝蓋上,慵懶的看著月光,“林公子,有句話,你可以坦白相告嗎?”


  “當然,請說!”林少習也在夏暖燕一側坐下,目光輕逸。


  夏暖燕頓了一下,側頭放在手上,枕在膝蓋上,不算認真的看著林少習,“林公子對莊王爺避而不見到,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呢?”


  “哪有,隻是不習慣和達官貴人打交道,莊王爺,那麽高高在上,我這種粗人,不適合和他站在一起。”


  “這話,你聽上去都覺得假,林公子還用來哄我,是不是覺得,太過沒勁了。”夏暖燕努努嘴,明人跟前說糊塗話,林少習在她眼中,不是這般無趣的, 或者,他和君世諾之間的相交,真是一言難盡,或是,真的不方便說,既是如此,她從不強人所難。


  林少習聳聳肩,著實無話可說。


  夏暖燕轉言,“林公子博學多才,一定走過很多地方了吧。”


  “那是,走南闖北的,大楚周邊,我都走了個遍,下次,還想去靖國去看看的,不過。”林少習笑容有點勉強,“聽說,現在莊王爺休了靖國公主,而且,現在,兩國的關係,極其緊張,實在是不適合前往靖國。”


  夏暖燕在心裏冷冷的笑了一回自己,轉即亦好奇,君世諾休妃,前前後後,也就三個月的事情,南宮忱尚不知道這件事,想必,君世諾也沒大意張揚,林少習怎麽會知道呢,除非,他格外上心,是上心君世諾的事,還是上心其他事呢?

  “怎麽不說話了?”


  夏暖燕挺直身子,“沒有,林公子說莊王爺休妃這事,我想會不會是道聽途說呢,那可是和親公主,和親公主,也有休這麽一說法嗎?”


  林少習順手抓起池邊的小石子,傾斜著扔出去一顆石水,在月光下,激起一點波瀾,很快池麵又恢複平靜,“如果是真的,我真希望是假的,莊王妃挺好的,世……”林少習把話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過多了,他丟下撒開手,石子滑落下地,林少習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塵土,笑說,“好啦,不是說來賞月嗎,怎麽說著說著,就好像說到家國天下去了,還有,背地裏道別人的家庭,是不地道的,這事,咱不做。”


  林少習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他這話聽上去,就好像,說話遮遮掩掩的他,就很地道一樣,夏暖燕越發覺得,林少習像戲劇裏麵那些大人物一樣,佯裝平凡的人,遊走在平凡的人堆裏,到關鍵時刻,他才會站出來,讓所有人都敬畏,不過,戲劇裏的大人物,一般不是皇上就是太子,林少習不是,夏暖燕比誰都清楚,林少習,他不是。


  林少習有林少習的難言之隱,夏暖燕的夏暖燕的身不由己,所以,夏暖燕不再追根,林少習與君世諾,到底有沒有關係,她也站起來,背靠著木柱,認真的說,“林公子,改天,咱們一起去魯湘百仙湖玩玩,好不。”


  林少習驚異的看著夏暖燕,“月城元宵節那個姑娘,就是你?”


  “是我,沒想到,到了最後,咱居然在南宮山莊成了朋友,你說,這緣分,不是不太奇妙了。”


  “妙,簡直妙透了,我之前還在惋惜,沒機會見見這位藍田玉得主,沒想到,真的見到我,等等,等等,”林少習笑容頓時僵住,“南宮兄說過,是位貴夫人,難道……”


  “沒錯,是貴夫人,我,是有夫之婦了。”


  “有夫之婦?”


  “是的,有夫之婦!”夏暖燕肯定而真摯的點頭,這才是她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雖不是有意欺瞞,可是,林少習確實是情思錯付,她該和他表明身分。


  林少習幹咳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既然是,有夫之婦,為何又如此漂泊無依呢?”


  “侯門裏的那些事,說起來,是大事,不說,也是小事,其實,說來說去,就那麽一回事,倦了唄,總而言之,我是有夫之婦,這是不爭的事實!”夏暖燕垂眉,淡淡的說,聽上去,沒有一點漏動,像她真是因倦了侯門相爭,才漂泊無依的。


  林少習訕訕的笑,到後來,他也不知道和夏暖燕聊了些什麽,他隻依希記得,幸好,自己還沒失態。


  起初幾天,林少習和夏暖燕見麵,都顯得有點尷尬,慢慢地,也就沒那麽見處了。


  南宮一家人,主客同桌用餐,笑聲充斥著,夏暖燕從未體驗過這些家庭的溫馨,她也會自私的想那麽一下下,和南宮緯相認,不過,想隻是想而已,從沒向前越一步,因為相認,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如果南宮緯知道夏暖燕是白如月的骨肉,依他的脾性,定然想夏暖燕入南宮家,得到最好的照顧,可是,夏暖燕身上流著的,卻是夏業的血,這是一個尷尬的問題,也是一個汙垢。


  南宮緯往夏暖燕碗裏夾一塊肉,“暖燕,怎麽了,這菜不合你口味?”


  夏暖燕倉促的笑笑,“沒有,想一些事,出神了,這菜,好著呢。”


  南宮忱放下筷子,“爹,咱家什麽時候再辦喜事?”


  南宮湘燕口裏的食物還沒咽下肚,就急著搶話,“哥,再辦喜事,你屋裏已經有十八位媳婦了,你還覺得不夠嗎?”


  “那除了我,咱家還有爹可以納妾啊,爹還有心有力呢!”


  南宮忱說得那麽認真,大家齊刷刷的把目光落到南宮緯身上,此時,桃子姐正好端菜上來,笑著插話,“莊主要是選好日子,早點和老身說,你說暖燕姑娘穿來穿去,就這麽幾件衣裳,得讓師傅給她專門做批衣裳才好。”


  夏暖燕嫌意的說:“是不是我太寒磣,讓莊主丟臉了,都是我沒想仔細,等明兒我去做幾套衣服,不會讓新莊主夫人丟人的。”


  “別別,這事,讓老身去做就好了。”


  南宮忱附和桃子說,“就是,暖燕,你就安心做新娘子就好了,我們都會把你尊為莊主夫人的!”


  南宮忱剛喝著湯,噴了一桌子都是,“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


  “什麽?”夏暖燕哭笑不得的看著南宮忱,又看去桃子,最後無辜的看著南宮緯,這是多麽荒謬的事。


  南宮忱用筷子敲著南宮忱的額頭,“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娶暖燕了。”


  南宮忱挺腰板,“爹,這還用你說嗎,做兒子的會看的,那天暖燕在那裏跳舞,你看得眼珠都不轉一下,第二天就請人家看戲去了,你老人家什麽時候請過姑娘看戲,爹,不用害臊,我和湘燕都不會反對的。”


  夏暖燕忍著沒笑出來,南宮忱真是太有趣了,不過這事說起來,真的挺難為情的。


  南宮緯不好氣的指著桃子說,“你也真是的,孩子說什麽就聽什麽,幸好沒傳出去,這麽難為情的事,讓別人聽了,你讓暖燕怎麽見人。”


  南宮湘燕咬著筷子,眼巴巴的盯著南宮忱,“那爹,哥說的也不全無道理,你也沒和女兒一起看過戲。”


  “我請暖燕看戲,那是因為,”南宮緯雙目掃了一下在坐的人,“我做事什麽時候要和你們交待了,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些事,齷蹉!”


  “還有,忱兒,你這次犯的錯實在是太離譜了,就罰你今年不允納妾!”


  “哈,今年才剛過,爹,行行好,放過我吧。”


  “再說,就明年都不許納妾了,今年要是辦喜事,就是湘燕大喜!”


  “哈!”這回,是南宮湘燕拉長了臉,夏暖燕和林少習低著頭強忍著笑,一想到南宮忱說南宮緯要娶她,這麽荒謬的事,他都想得出,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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