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原點
，很漫長。
蒼穹之上，一輪明月靜靜地呆在那，有光一點一點的暈開，如墨的天上染上點點淡黃色；透過層層薄如紗的雲層，月光傾瀉入庭院內，灑落一地寂寞。
院內，有一美人。
著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將烏黑的秀發隨意披散而下，頭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發上沒有絲毫繁貴的裝飾.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幹淨潔白的玉顏上擦拭些許粉黛，唇上點了一抹朱紅，，雙眸似水，看似清澈，卻深邃不可知其心思。
冷月倚靠著一株梅花，半眯著美眸，目光慵懶地望著月亮，白皙的手撫上柔軟的花瓣，輕輕晃動著，一陣淡的香味悠然飄出。
回到明月國，已有4日。
就是這4日，有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接踵而至，打的她猝不及防。
殘月宮，殘月公子，於她，曾經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與人。而現在，姐妹之仇，收養之恩，兩個最極端的情感碰撞在一起，讓她感到迷茫。
她和殘月公子……果然還是要對立了吧？
忽然又想起程緋月，想起她那一天穿著大紅色的喜服，衣麵上用金色的線繡出了幾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兩隻百靈鳥張揚著翅膀遙遙相望；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兔子絨毛，腰間佩帶著周子清送給她的那塊上好的琉璃翡翠玉，晶瑩剔透，在幽幽的橙黃色燭光中散著漂亮的光，，一頭錦緞般的長發用一支簪子挽成了墜月簪，更顯嫵媚雍容，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殊璃清麗的臉蛋上褪去年少時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眉毛被細細的畫過，眼角處挑著紅色的眼影，薄唇抿了朱色的唇紅，似嫡仙般傾國傾城，似誤落凡塵的仙子般；她那對烏色的眸子眼含春水，長長睫毛一顫一顫。
此般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在她追殺她的時候，冷月清楚的記得眼前這個跟她長相相差無幾的女人笑著說：“原來是你……謝謝你，讓我解脫。”
為什麽，她覺得程緋月當時的笑容，非常非常悲哀。
“在想什麽呢？”好聽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來人修長的手指觸上她的發。
秦殊揚著一身墨藍色的長袍，對襟上用淺藍色的絲線鑲邊，衣袍上，白色和黑色的線交叉錯雜，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躍然紙上；麵若二月春雪，眉如墨畫，唇如桃瓣，目若秋波。月光的照耀下，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漆黑的眼睛裏閃動著難以捉摸的光芒。容貌如畫，傾國傾城，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就算是隨便穿件簡單的衣服，覺得就算是仙人，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美。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默陽。”冷月回過頭，唇角揚起一抹微笑，“你來了？商討的結果怎樣？”“還能怎樣？程王爺和周子清氣炸了……發誓要除了殘月宮。”秦殊揚摟過冷月，眼神是無限的寵溺，“不過，要先解了我的毒才行……”“是呀……”冷月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她此時此刻眼中的情感。“怎麽了？舍不得？”秦殊揚揉揉她的頭發，問道。
“我也不知道……”冷月仰起頭，澄澈的瞳孔中沉著皎潔的月光，“你說呢？”
“你啊……怎麽說呢……琳，別忘了，你的失憶也是殘月宮的人搞的……殘月公子會收養你，不過是需要一把刀而已……他對你，或許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或許你隻是一把刀，想用就用，不想，就隨意丟棄。況且，他還謀害了緋月……此仇不能不報啊。”秦殊揚淡淡地說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冷月靜默半晌，開口道。
“好。”秦殊揚點點頭，快步離去。
冷月獨自呆在月色下，目光直愣愣的望著地。
她忽然想跳舞了。
於是在那個夜晚，有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長長的發絲在風中淩亂飛舞，若仙若靈，如霜的雪色衣袍，寬廣的長袖口，毫無瑕疵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眸如月下瀲灩的水，看不出一絲波動，而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油然記得小時候，殘月公子持著那柄扇子，輕輕掩在麵上，隻露出一雙眼瞳，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彼時的她，年齡不過15歲，為了去青樓刺殺一名貴族子弟，日日夜夜聯係貴族子弟所鍾愛的那名歌女的舞蹈。
為的不過是，那人眼中的笑意。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罷了，罷了。
殘月公子，我冷月為你殺過那麽多的人，背負了那麽多罪孽，隻因你對我的恩情，可現在，這恩情也變成仇恨了。
我不欠你了。
秦殊揚靜默的看著她在月下的獨舞，唇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拂袖而去。
雖說了了心上的一個結，可隨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鬱結在心頭。
那就是秦殊揚的毒。
說來也怪，雖然知道那條巨蟒就在周子清的封地裏，可這幾日尋找，卻是絲毫蹤影都未見的。
就在冷月焦頭爛額之際，王府上有人拜訪，點名道姓說要見她。
出門一見，倒讓冷月暗暗的吃了一驚，竟是大名鼎鼎的暗夜夫人。
說道暗夜夫人，就必須說到她的那雙眼睛。
傳聞35年前有一女嬰降於明月國邊疆處一片桃花林裏，彼時已是暮秋時節，桃花早已凋零枝頭，可是那日卻有陣陣異香，順風傳向守衛的士兵那兒，眾人聞訊趕來，卻見滿眼粉紅，紛紛攘攘，一女嬰睡於花瓣間，眉眼間已有傾城之貌的模子，渾身散發這超脫凡俗的氣質，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後有一陣異風刮過，滿樹的桃花瓣紛紛揚揚，散去後，眾人眼前竟出現一年輕女子。
該女子穿著一件素白色的長衫，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用黑色的絲線繡著簡單的花紋裝飾。身段窈窕，給人一種清雅的感覺，外披一件墨色的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手上帶著一個深紫色的玉鐲子，一頭青絲披散而下，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嚴謹。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兩道細長的柳葉眉，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像石榴石一樣閃爍著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絕美的唇形，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唇紅，身上散發出來空靈與俊秀的氣質。
無人無不呆怔。
那對暗紅色的眼眸仿佛有魔力一般，攝人心魂。
這就是暗夜夫人。
35年了，她一直遊走於世界各地，為人們預知未來，卜點迷津。
今日來訪，必有所獲。
冷月見到暗夜夫人時，雖說做過準備，但還是不由得心下一驚。
暗夜夫人外罩一件純黑色錦袍，衣擺衣襟用銀色的絲線繡著精致花紋圖案，裏穿一件深紫色打底，純白色花紋的緞裙，上鏽繁瑣的羅雲圖案，腰間係著一根淺色腰帶，纖腰不足盈盈一握,玉手手腕上，隱隱約約露出那枚深紫色的鐲子；傾城傾國的容顏上化有淡妝，眼角處塗抹著淡淡的紅色眼影，暗紅的雙眸不染絲毫凡塵情感.淡漠的宛如一隻天山雪蓮；唇色朱紅不點而豔,一頭秀發用一根翠色的簪子綰在腦後,舉止文雅,彷如天上墜下來的仙子，超凡脫俗。
“聽說你們在找那條巨蟒的內膽？”暗夜夫人毫不避諱，微笑著說道。“沒錯。夫人可又何高見？”雖說心情迫急，但冷月還是矜持的問道。
“我知道它在哪裏。也知道取內膽的方法。”暗夜夫人的笑容漸漸斂去，淡淡的開口說道，“辦法是有，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按照夫人所言，取內膽還有別的法子？一刀了斷不是更好？”冷月問道。“不是別的法子。”暗夜夫人搖了搖頭，“是僅此一個方法。”“哦？夫人說來聽聽。”冷月身子向前微傾，問道。
“那蟒蛇現在在沉睡，你可否願意進入她的夢中？”暗夜夫人說道，“那蟒蛇實為修煉千年的蛇精，已經修的了人形，隻是在500年前愛上人間一男子，可惜那男子身染重病命不久矣，那蛇耗費一身修為救了男子，但男子病好後卻愛上另一位姑娘，並親手剝下那蛇的皮來為他愛的姑娘製成皮衣。那蛇肉體盡毀，神靈進入沉睡，你若想取得它的內膽，大可進入它的夢境一試。”
“那……就有勞夫人了。”
“哦？你不怕？”暗夜夫人一挑眉，饒有興致的問道。
“為何要怕？”冷月笑了笑，“我是為了我深愛的人，有什麽可怕的。”
“你果真不同。或許能了了它一樁心事。那好，我現在就送你進去了。”暗夜夫人微微一笑，冷月瞥見她腕上的鐲子發出幽幽紫光，那對暗紅色的眸子此刻如貓一樣淩厲。
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向一旁倒去了。
秦殊揚接住她的身體，冷冷地瞪著暗夜夫人。暗夜夫人聳聳肩，無奈的擺著手，說道：“別這麽看著我，人家一往情深要救你的。”
“她若有事，你給我陪葬！”秦殊揚甩下這麽一句狠話，抱起冷月，轉身離開。
“誒誒……把我說的跟個什麽似的，嘛……不過陪葬什麽的……”暗夜夫人摸摸鼻子，有點苦澀的笑了，她摸摸鐲子，低聲自語，“要是真的可以也不是不可以哈……”
秦殊揚將冷月放在床上，凝視著她的睡顏，手撩起她的發，放在唇邊親吻著。
“一定要平安回來，琳。”
“唔……這是哪裏……”冷月蘇醒的時候，入目是一片虛無的空白。
身體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她感到自己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兩步。眼前有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水，冷月覺得身體往前走了一步，頭向水裏一照——
水中的人的麵容是病態的蒼白，一對青色雙眸大而無神，瞳線緊縮成淩厲的一條細線，著一襲白色長衫，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裙擺一層淡薄細紗；氣若幽蘭，頸前靜靜躺著一隻藍色剔透翡翠，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一頭青色的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光下，竟有些熠熠發光，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優雅而有氣質。
問題是——
這！個！人！是！誰！
“啊啊，太好了……我總算修成人形了！！”冷月聽見‘自己’開口興奮地說道。
人形？
莫不是……自己正在那條蟒蛇的夢中？！
“這位姑娘是……”冷月忽然聽到一個儒雅至極的聲音，那條蛇精回首，一位年輕男子赫然出現在冷月眼前，霎那間，一種說不清但不明的情感劃過冷月心中，冷月明白，那是那條蟒蛇的情感。
“呃，我……我叫……勿忘……”勿忘低著頭，麵頰上飛上兩朵紅雲，不好意思地說。
“額，你好，我叫姬銘祭。”跡銘祭靦腆的笑了笑，回答道。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勿忘與銘記。
冷月默默的看著，此後景物飛快的掠過，她隻看得到周圍一片模糊，惟有眼前二人是那麽的清晰。他們相知，相識，相愛。
冷月忽然覺得心很痛。
三千繁華，彈指刹那，百年過後，不過一捧黃沙。 唯有你，是我的天下。
妖怪的生命，怎麽會和人類的一樣。
畫麵最後定格，在一片悠悠的昏黃光線中，她看見勿忘跪在床前，緊緊握著姬銘祭削瘦的手，口中不斷說道：“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別怕呀……我一定會救你的……”
床上的那人，麵容蒼白，雙眼緊閉，臉頰深深的凹了進去，眉眼間依稀有著當初的書生儒雅之氣。
勿忘放下他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角，目光愛戀的望著他，隨後，在姬銘祭唇上落下一吻，決絕離去。
冷月跟隨勿忘走出屋子，她看到一個女人，有著她非常熟悉的容顏，前不久才剛剛看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