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隔閡

  很久以前,在顧錦還是哥哥的時候,我們每次回家,看到奶奶和那些親戚朋友,他們都誇我們兩兄妹長得好看。


  而我的哥哥弟弟很少,幾乎都是姐妹,所以當時我們這些姐妹都是團結一致地襲擊顧錦,每回顧錦都是被欺負的對象,可他還是很有大哥哥的範,絕不還手,頂多就是嚇唬嚇唬我。


  他每次嚇唬的方式都很蹩腳,無非就是把我們中的誰誰誰扛起來,接著突然間倒立。


  當然他也有失策的時候,一向力氣較大的他,也能把那些大他幾歲的姐姐倒立起來,結果忘了那時正是夏天,人家穿的是裙子,猛地一倒過來,粉嫩的內內就這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現在想起來,都是一件讓那個表姐難以啟齒的事情。


  後來的顧錦,越長越大,越來越有男人味,在我們這些女人之中,儼然變成了一個萬人迷。


  可他也越來越不苟言笑,偶爾開開玩笑,也絕不會像小時候那樣。


  小時候的我有點調皮,也喜歡做一些傻事,是老師眼裏的問題女生,可是成績還是一樣的名列前茅,老師拿我沒辦法。


  往往這樣的人容易被人關注,於是高年級有個男生給了一封情書給我。


  對於我來說,情書可真是個稀罕的東西,隻有小說裏麵才會有的東西,現在居然真真切切地擺在我眼前,於是想也沒想拿回去就跟顧錦分享了。


  誰知他並沒有我那麽興奮,第二天我再見到那個高年級的學生的時候,他居然叫我一聲姐。


  現在回想起來,即便是那時的傻乎乎的一舉一動,也別有一番滋味。


  顧錦有時都是睡沙發的,我睡在床上。


  以前我就怕他侵犯我,總是把他往外麵趕,晚上絕對不可以進來,因此,每每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知道顧錦在外麵守著,就可以很安心地睡過去,一覺睡到天亮。


  可他也有很累的時候,我總也擔心他,於是又讓他一起在床上睡覺。


  我覺得,在我麵前,顧錦就是柳下惠。


  然而此刻的我,怎麽也無法入眠。


  似乎是有點後悔了,不應該答應裴肅跟他去B縣的,可是憑我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反悔的。


  我不在的這幾天,也可以讓顧錦好好想想,我跟他在一起,本來就是頂著很大的壓力的,他如果後悔了,隨時都可以與我分開。


  我也不怨他。


  第二天一切準備好,下午我稍作打扮,坐在裴肅的寶馬車上,享受著春末和煦的暖風。


  一排排的櫻花樹上是幹淨漂亮,粉嫩的,潔白的櫻花,遠遠地看著都叫人心曠神怡,美麗如畫。


  “你就穿這麽點衣服?小縣城可不比大城市,晚上可冷著呢。”裴肅戴著墨鏡,一身隨意休閑的打扮,完全不像是去辦正經事,倒像去旅行的。


  我搖頭,任由頭發被風揚起,柔柔軟軟地打在臉上,“我還帶著呢,放心吧。”


  “要不要先睡一會兒,還得有一陣子才到。”


  “不用,你要是累了換我來開!”


  他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一絲笑,忽而覺得,如果裴肅不那麽花心,也許是個好男人。


  不過再好,也不可能比顧錦更好的。


  對我來說,要忘記顧錦,基本是不可能的。


  說是來幫忙,可我一來就開始瘋狂遊玩,雖說不是什麽著名的地方,但風景很不錯,看著看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先前的心裏的陰霾全部煙消雲散。


  我們找了一家酒店,剛放下行李裴肅就出去了,很少看見他認真的模樣,這樣看來,倒也有幾分迷人。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通過日光折射出一麵光亮,我撅嘴,點了點黑黑的屏幕,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其實我可以自己去跟他打電話的,隻不過始終希望不要給他一種束縛得太緊的感覺,畢竟這是愛情,不是囚禁。


  就在我兀自無聊的時候,手機猛地震動起來,我打著哈欠去拿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閃現著。


  “喂,你是?”


  那邊好一陣安靜的聲音,我還在想是不是專門騙話費的,雖然我這人沒這麽摳門,不過也是非常瞧不起這種幹偷雞摸狗的人。


  “你要是不說話就掛電話了!”我沒好氣地說著,把手機拿遠就準備掛電話。


  “等一等,鄭棠小姐。”


  我吐,這樣的叫法,總讓我覺得變扭。


  一個很平常的聲音,我努力回想,似乎是不記得我的朋友裏麵有這樣聲音的,又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姓陸,是楊建樹的,女朋友。”


  她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還是說了出來,我聽了之後神情微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


  “那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又是一陣支支吾吾,我雖然有些不耐煩,還是無可奈何地聽著,她慢慢地說著,“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頓了頓,她又接著說,“我不知道原來他身邊曾經有這樣一個你,所以跟他吵了幾句,打擾你了,能不能讓他接一下電話?”


  我四下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如果我說楊建樹沒有跟我在一起,她肯定懷疑,可他確確實實不在。


  “我出差了,沒有跟他在一塊兒。”


  看樣子是兩個人吵架了,而且那個罪魁禍首還是本人。


  她又不說話,我還在想要不要開口解釋一番,轉念一想其實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你打電話給他啊,打給我做什麽?”


  “看來我打擾到你了,我很抱歉。”


  聽著她不緊不慢的語氣,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沒做錯什麽,隻是在掛念自己的男朋友。


  可是她不應該想要把楊建樹的過去現在將來都了解透徹,這樣隻會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沒跟他在一起,如果你想了解他的過去,不應該這麽急,慢慢來。”出於好心,我稍微提點了一下。


  “嗯,謝謝你。”


  掛電話後透過窗戶眺望下麵的世界,心裏的那點思念開始泛濫,突然想起還沒有交代好顧錦照顧Mia的,雖然隻是條狗,但到底是救過我。


  可是我走之前並沒有把鑰匙留給他。


  我這人果然辦事不夠細致,居然把我家裏那位大神給忽略了。


  思來想去,我還是給楊建樹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照顧一下Mia,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還想問問關於那個陸小姐的事,卻聽到他逐漸不耐煩的聲音,隻得作罷。


  縣城的空氣就是好,也清靜許多,我收拾了東西帶了個帽子出去,正巧碰上一群人騎著單車像是要去哪裏,閑著無聊就跑過去問。


  那人瞄了我一眼,樂嗬嗬地說:“我們正要去摘草莓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聽到摘草莓三個字,我有點動心,草莓,我很愛吃呢,現在時間也不算太晚,於是剛準備答應,就聽見耳邊一個聲音,“鄭棠,這時候了還要去哪裏?跟我進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裴肅,真是掃興。


  告別了眾人,我怏怏地跟著他進去。


  剛進房門,他就開始數落我,“你說說你,才剛來多久,這裏一個人也不認識,就要跟他們出去,你今年多大了,以為自己還是單純無敵的美少女啊!”


  我一臉黑線。


  真是的,雖然早就過了那個年齡,偶爾裝一下也未嚐不可啊!至少我心智還是很小的嘛!

  “撅嘴那麽高做什麽?都可以拴頭驢了!”


  撅嘴都不讓,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先把自己管好再說吧,那個懷孕的女人,你打算怎麽做?虧你還是個老師,也不知道這樣做影響不好!”我雙手抱臂,無所謂地說著。


  他微微一愣,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似乎不打算理我。


  “嗯,哪個女人給你生孩子真倒黴,淨生賠錢貨!”


  我這句話可能是惹到他了,他也不再和我說話,起身徑自去了他的房間。


  就在我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內疚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叫你來不是來摘草莓的,雖然你幫不上什麽忙,但看看也行。”


  我木訥地點頭,接著看電視。


  吃飯的時候,顧錦終於打電話過來了。


  讀大學的時候,我曾經算過命,我這一生幹什麽事情都很坎坷,也有很多的不幸,我承認,在前一陣子剛沒了爸爸和閨蜜,也曾算過姻緣,我的夫妻關係一般。


  當時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顧錦,他不以為然,隻是習慣性地摸摸我的臉,“這你也信?”


  我當然信,我這人雖然沒什麽大抱負,卻喜歡研究易經這玩意兒。


  可是,走到了現在的地步,我已經越來越相信當時的預言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他問。


  我想了想,“不清楚,可能很快。”


  能夠庭外和解,是盡量不會要求打官司的,這是我們的規矩。


  “嗯,也好,夏氏總裁的訂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


  我楞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所說的夏氏總裁是誰,頓時恨的牙癢癢,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關係,就認識上了。


  “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抱著手提電腦坐在一家茶館裏,看著對麵坐著的一男一女,和旁邊笑得春風得意的裴肅,調整了心情,才麵帶微笑地麵對他們。


  這兩口子結了婚不過三年就要離婚,還有一個才一歲半的兒子,女人離婚了當然首先是要兒子,然後再爭家產,我想了想也行,這個男人財產也不是很多,分來分去就那麽一套房子。當然關鍵問題還是在兒子上,兩人僵持不下。


  這種事太常見了,我看著裴肅遊刃有餘的處理,此時的他異常帥氣迷人。


  耳邊突然聽到女人一句中氣十足的話,“他還欠了我八萬塊!有欠條!白紙黑字!”


  於是她把那欠條從包包裏掏出來,毫不客氣地拍在桌上。


  我跟裴肅對視了一眼,果然是切切實實的一張欠條。


  突然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民法老師也曾經說過這個問題,她說,結婚期間所打的欠條,一樣有法律效應,也就是說,丈夫給妻子所打的欠條,照樣得還。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是個狠角色。


  男人無可奈何地歎氣,雙手一攤,“你到底想怎麽樣?這東西能算數嗎?隻要你不和我離婚,我所有的財產都是你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女人做出的反應,她還是咬著牙不放鬆,“怎麽不算數?拜托你有點法律常識好不好!這上麵有你的簽名,是具有法律效應的!”


  裴肅朝我看了看,我很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默不作聲,二人吵個不停,我突然有點煩躁起來,說來說去就是為了錢,而就在這時,女人突然間哭起來。


  其實我這人最怕的就是別人在我麵前哭,我不是很會安慰人,所以在她淚如梨花的那一刻我有些怔神,直到裴肅給我拋來一個嫌棄的表情,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搞定她!


  於是我硬著頭皮把女人拉到了另一個包廂,看著她抱著紙盒哭個沒停,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輕輕開口,“你有什麽要說的,現在可以全部說給我聽。”


  她雙肩聳動,嚶嚶棄棄,吞吞吐吐地說出來,“其實我知道,他早就想跟我離婚了,我之所以氣不過,是因為他在很久以前就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部劃到了他弟弟的名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我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早就料到了他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了,跟他說離婚他又不肯,所以隻好讓法院來判決。”


  她說了很多,我聽進去的卻沒有幾句,雖然很同情她,卻也隻能說這是她自己遇人不淑,嫁錯了人。


  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怎麽能證明男人把錢財都轉到了別人的名下。


  從來沒有過什麽親身經曆的我,這下頭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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