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淡塵
肖嫣落抬頭望去,他遠遠地站在一個很有威嚴的男子身側,卓爾不凡的容顏豐姿,身軀凜凜,身材挺拔。一雙眼光射寒光,沉靜之中帶著一絲銳利,斂和之餘帶著些許霸氣。一襲彰顯權重的繡綠紋的淡紫色官袍,那種自然而然的霸氣,讓人不禁心生畏懼。
“你就是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嗎?”一抹清脆甜美的女聲乍然在身後響起。
肖嫣落回轉身瞧著眼前的女孩,皮膚細潤如白玉,彎彎的柳眉,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兩頰邊的幾縷發絲隨風輕拂,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可愛無瑕。
“是!你是?”
“姐姐叫我三三便好!姐姐如何稱呼?”小女孩話音甜膩,笑意融融,毫不掩飾自己好奇的目光,將肖嫣落從頭到腳看了個仔細。
肖嫣落垂首淺笑:“我姓肖,名嫣落。”
“那我以後就叫你肖姐姐,好不好?”
“恩!三三喜歡就好!”
三三巧笑嫣然,熱情地執過肖嫣落的手,與她並肩前行,道:“肖姐姐是來找哥哥的嗎?哥哥他現在要陪百裏伯伯議事呢!三三先陪你說說話好不好?”
肖嫣落不太習慣與人過於親昵,略作掙紮。
三三渾然未覺,猶自拉著她的手,欣喜道:“每次來看哥哥,除了那些個奴婢姐姐,三三從沒看見哥哥府中有其他女子呢!哥哥說不喜歡堡中有別的胭脂的氣息。嗬嗬!肖姐姐怎麽會在來這的?”
“這……”肖嫣落不自然地笑了笑,沒言語,隨即轉頭看向別處,紅唇漸抿。
三三嘻嘻一笑,半閉了一隻眼睨著嫣落:“哥哥是不是喜歡肖姐姐想娶肖姐姐,可是肖姐姐的爹娘不同意,哥哥就把肖姐姐藏這裏來了?可是姐姐你不想你的爹娘嗎?”
三三未太過留意嫣落的反應,繼續絮絮說道:“哥哥自從三年前建了這烏梢堡,便不再回家看過爹娘。可是我好想哥哥,隻好每次央求爹娘讓我來看哥哥。爹娘也想哥哥想得緊,可卻從不肯陪我過來,隻是每次都讓我帶些府中的東西來。我每次出來前,總會看見娘在佛軒裏暗自落淚,爹爹邊歎氣便安慰娘親。肖姐姐,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肖嫣落麵有難色,半晌才答道:“姐姐不知,三三應該去問你哥哥才是。”
“三兒問了。可是,每次三兒一問,哥哥就板起臉,不理我了。”三三癟癟嘴。
肖嫣落憐惜地看著她,緩緩道:“那三三以後就試試旁敲側擊。”
三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肖嫣落淺笑不語。
“姐姐!你真是個好人!”
“嗬嗬!好人?那三三倒是說說什麽是好人?”肖嫣落依然溫和地笑著,溫柔恬靜的模樣。
“好人啊?好人就是沒時間幹壞事的人唄!”
……
這邊,百裏峻熙神采飛揚,談笑風生,甚是愉悅。
百裏峻熙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陽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婚事了!我給你做主如何?”
“婚事?”趙陽茗挑眉,輕勾唇角。
百裏峻熙點頭。“是啊!你可有意中人了?”
趙陽茗沒有言語,眼神卻飄向不遠處,那女子好像正和自己那妹子說著話。
百裏峻熙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雙眼微眯,了然一笑。“看來陽茗有些心不在焉啊?”
趙陽茗心神一凜。“陽茗豈敢!”
“是那女子?我可否見見?”
趙陽茗薄唇微啟,欲言又止,沉寂片刻,終是淡淡開口:“時候沒到,現在侄兒還不能給您引薦,我怕她不喜。”
百裏峻熙挑眉,大笑道:“那我更要見見了!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讓我們陽茗也學會顧及他人的感受了。不過,還是那句話,陽茗你要明白,隨緣不是得過且過,因循苟且,而是盡人事聽天命。”
趙陽茗像是憶起了往事,眉宇間的飄忽卻是稍縱即逝。
他看向不遠處被自己那粘人的妹子纏著的女子,眼神裏極其輕微地透出一絲熱度:“侄兒牢記在心了!如果可以,您還是下次見她吧!我不想她有任何的困擾。”
“哈哈!看來你還真是中毒不淺了!好!好!那我就先不見了!我希望下次見她之時,是你抱得美人歸之時。”百裏峻熙頓了一下,又斂了笑,“也希望是你和他們冰釋前嫌之時。”
兩人並肩而去。
無塵小築
汪雪櫻拎著一件石青刻絲八寶連春披風來到項仕超身後,為他披上:“夫君!天冷,注意身體。”
項仕超身子一僵,沒吭聲,隻默默探手將她納入懷中。
雪櫻偎入他懷中,雙手自然地環住他腰際。
“師父善於用毒解毒,夫君你就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
項仕超黑瞳凝眸,流光溢彩,執起雪櫻有些微涼的的手,輕輕道:“恩!你無須擔心,我撐得住。”
“孩子,你先進來!師父有話和你說。”有些滄桑的聲音從竹屋裏響起。
“哎!”雪櫻一邊應著,一邊從仕超懷裏退出,“師父叫我了,我先進去,你在外邊再等會。”
“恩!你進去吧!”
屋裏
“師父!嘿嘿!您準備好了嗎?”雪櫻眨了眨眼。
“別給我嘻嘻哈哈的!都嫁人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
“師父!大師伯二師伯都精於醫術,你覺得誰更勝一籌?”汪雪櫻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淡塵寵溺的歎息一聲,摸了摸雪櫻的頭。“傻孩子!自然是大師兄最好,二師兄次之,我最差。”
“那為什麽江湖人隻知師父名號,卻未聞師伯他們之技藝?”
“大師兄治病,是治病於病情發作之前。由於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鏟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氣無法傳出去。二師兄兄治病,是治病於病情初起時。一般人以為他隻能治輕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氣隻及本鄉裏。而師父我是治病於病情嚴重之時。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經脈上穿針管放血、在皮膚上敷藥等手術,所以以為我的醫術高明罷了。”
“喔!嘿嘿!那櫻兒改天再向師伯他們討教一番。”
“孩子!你可真想好了?真要師父救他?”淡塵屏退了身邊的下人,轉身鄭重地看著雪櫻。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會因為在屋外的那臭小子求助於他,而答應了那件事。
“恩!櫻兒知道求助於師父意味著什麽,櫻兒一定會做到的!師父你就隻管動手吧!”汪雪櫻一咬牙點了點頭,再度抬頭時,滿是堅決。
“孩子!不是師父要為難你,隻是……”淡塵還是有些遲疑。
“師父!你老人家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放心吧!櫻兒心甘情願的,師父不必自責。”雪櫻冷不住翻了個白眼,斜著眼看向自家師父,“師父!您不會是因為這活擱置太久,生疏了,所以不想獻醜吧?”激將!激將!汪雪櫻不相信自己師父這樣還會拒絕她。
淡塵還想再勸說,可終還是默許了她的決定。他壓低了聲音,努嘴指著外屋道:“我已經讓他喝了麻藥,時辰差不多了。你可真想好了?”
“恩!師父動手就是!”雪櫻嘴角抽搐,扯了個假笑。
“孩子,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待師父動手,我便離開雲夢城。”汪雪櫻細弱蚊蠅道。“師父!你開始吧!”
“那我可叫那小子進來咯?”淡塵揚了揚眉,若有所思的望向雪櫻。
“恩!”雪櫻輕笑頷首,快步退到門口。
……
屋裏,淡塵以嫻熟的手法將手上銀針絲毫不差的紮入項仕超額上神庭穴,露出兩寸有餘,再取神道和靈台穴,各刺上一針。
不一會,項仕超的嘴角溢出血來,暗黑的。這時眼神渙散,已然昏厥過去。
雪櫻望著屋內那人最後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