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胭脂歎
一身黑色勁裝的君昊臉色陰沉地看著麵前跪倒在地簌簌發抖的風奴和眼色一絲不亂的月奴。
昨日剛回山莊不久,就有消息帶來,說是大哥緊急召集各兄弟們商議要事,於是沒來得及知會雪櫻便出了山莊。今日早上趕回來時,這兩個女婢竟慌慌張張地跑來告知夫人不見了,翠兒已急得回肖府打探情況去了。
君昊撩衣坐下,表情說不上是什麽意味,抿了一口茶,漸眯起眼睛,字字清晰:“挑選出你們來負責夫人的生活起居,現在連個人都照看不好,你說我留你們還有何用?”
風奴邊哭泣邊磕頭道:“少爺饒命!我們知錯了!請少爺給我們一次機會!”月奴覷了自家主子一眼,卻默不作聲。她們都知曉自己主子的脾氣,有些膽戰心驚自是難免。
君昊隻眼神微微一沉,“啪”猛地一拍桌子,渾厚的掌力把上好的紅木桌拍出了條裂痕:“給我好好說清楚情況!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風奴磕頭不已,連連道:“是!是!是!”
君昊冷哼一聲:“是還不說!”
月奴聞言一愣,心中思忖個來回,鎖眉道:“昨天,奴婢和風奴按著翠兒姐姐平日裏的吩咐熬好了燕窩粥端去夫人那,可是奴婢們敲了敲虛掩的門,沒人應答。奴婢稍後了片刻,就和風奴進去了,結果發現翠兒姐姐昏迷在地,夫人.……夫人卻不知所蹤。奴婢們馬上扶翠兒姐姐回奴婢們的房間,事後就跑去右院稟明了二夫人,說明了情況。後來,翠兒姐姐一醒來,奴婢們說了個原委,她就哭著四處找夫人。翠兒姐姐是被迷香迷倒的,後來實在找不到夫人,翠兒姐姐就說要回肖府看看。奴婢們不好攔著,,就……”
“二夫人?” 君昊劍眉下一雙奪魄驚魂的眼睛裏射出寒光,聲音帶著一點鼻音,光滑沉吟道:“哪個二夫人?”
月奴端詳著自家主子清冷的神態:“厄?就是少爺昨日帶回來的女子,她不是.……”
紫瓊?!是了!昨天早上他是帶她一同過來的,原本尋思著讓她見下雪櫻後就走人。可進了莊後,她卻推說身子不適,便先讓人安排她在一直閑置著的右院住下了。昨天一忙活,今日又被這事給急的,竟生生給忘了。
君昊的眼睛如黑夜裏的豹子,凶狠而清雅,帶著笑意朝門口叫了聲:“尤管家!”
自從那次跟著爺從項府出來到了這山莊,尤管家一直沒聽爺傳喚過自己。
他走了進來,恭聲道:“爺!您有何吩咐?”
君昊的眼仁猶如墨玉一般內斂深沉,點點頭道:“叫右院的那個女人過來問話!”
“是!小的這就去!”尤管家的聲音有些鏗然,如金石相撞。
……
門扉上叩響一聲,紫瓊進了門,一低頭道:“爺!”
君昊左手輕輕轉動著手中的子母塤,平靜清澈不帶一絲愛意的眼眸淡淡瞥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緩緩出語,不溫不火道:“你可有話對我說?”
“嗬嗬!爺原來已經回來了!怎麽也不著人通知紫瓊一聲!爺累了吧?!要不要紫瓊給爺捏捏肩?”紫瓊吸了一口氣,便作勢要上前去。
剛上前兩步,她的手腕便一把被他扣住,君昊的手勁就如同他的聲音,不輕也不重。
他審視她的神色,冷冷一笑,深鎖的眉頭卻沒有半點漾開:“嗬!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把人弄哪去了?”
紫瓊大驚,輕輕一掙,倒也脫開了手,她仰頭看他,一臉錯愕狀:“爺!您說什麽?紫瓊聽不明白。”
君昊伸手掂起紫瓊的下巴,輕淺而猙獰的笑從他唇邊散開:“你一來,她就不見了。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紫瓊擠出幾絲悲痛,黯然道:“爺!您以為是我把姐姐……我既然答應了爺離開,斷不會出爾反爾,更不會做出什麽傷害姐姐的事。爺!姐姐無故失蹤,我也很擔心,但您這樣猜忌紫瓊,真的讓我傷心。在爺眼裏,紫瓊是什麽樣的人?爺……”眼睛卻真的有些發酸,暗笑自己的多情,也笑眼前男子的不長情。
君昊黝黑的眼仁有些深,有些鋒利,淡淡地打斷她道:“你敢說你沒過來左院?”語聲越發冰冷。
紫瓊哀容頓消,咬了咬牙,忽然一跪,不動聲色地微微抬頭道:“昨天紫瓊實在是身子不適,一直在左院休息,沒過來拜會姐姐。”
“哼!有何人可以作證?”君昊銳利的目光透著絲絲寒氣定格在紫瓊的頭頂,直看得她全身冰冷,如赤身站在外麵的雪地之中,他冷笑的話傳到耳中,更是讓她身心巨震。
紫瓊垂首,言簡意賅不鹹不淡道:“沒有!”
君昊額上的青筋跳了跳:“你現在說出來,我還可以饒恕你。倘使你一再隱瞞下去,一旦我查清,水落石出,那時再想反口,可就晚了!”
紫瓊打了個冷戰,神色閃動,咬著下唇,貝齒把紅唇咬得發白,口中卻道:“除了紫瓊的貼身丫環流兒,沒有人可以為紫瓊作證。紫瓊知道爺會說她是紫瓊的人,自會包庇偏袒於我。但紫瓊隻想說,紫瓊沒有做出對不起爺的事,紫瓊自感無愧於心。如若欺騙了您,天打五雷轟!”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如果證實你今日的話有絲毫虛假,天打雷劈倒不至於,但千刀萬剮的滋味,你一定可以好生享受,刻骨銘心!”這樣的冷言冷語不知究竟刺痛的是誰,君昊一字一句道來,怒意分明,但卻又話鋒一轉道:“你先回馨莊!沒得我允許,不得出莊半步。”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君昊也不想再多說。不是她做的,自然最好,要是她做了,他自會讓她悔不當初。眼前最要緊的是找出雪櫻,以防不測。
“是!紫瓊等著爺!”對著那怒意勃發的人,紫瓊語調微揚道。現在的她隻覺得冷汗浸濕了身後的衣襟,一臉麻木的緩緩站起來,身子有些抽搐,腳步一個虛浮,險些摔倒。
外麵的冷風乍起,吹亂他的衣角,也吹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