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點點滴滴成心痛
寒風勁，緣湖凍皆咽。
武介送雪櫻到了雲夢城內後，就自己先行離開了。回到肖府已經半日，在姑媽姑丈的噓寒問暖下，汪雪櫻又和自己素來很少交流的表姐肖嫣落有了第一次的促膝長談。
午後，她躺在床上望著房頂發呆，就聽暖閣的門被敲響：“丫頭！我能進來嗎？”
汪雪櫻立馬坐起身，喜上眉梢，試探道：“大哥？”
“是！丫頭睡覺了？”肖誌楠的聲音蘊意幽幽，柔韌清朗。
“沒呢！大哥進來吧！”雪櫻理了理衣服，下了床。
正穿上繡鞋，肖誌楠已推門進來。放下手中的甜點果盤，目光輾轉拂來，落在雪櫻散落的烏發上，眼中卻盡是疼惜的光色：“丫頭沒什麽事吧？”睿智眸光，悠遠深邃。
今天的雪櫻清妝淡服，娥眉輕描，烏發輕攏，嬌容似水，淺笑嫣嫣：“大哥說什麽呢？！櫻兒能有什麽事！嗬嗬！大哥怎麽這麽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大哥看你這麽早就午睡了，以為你身子不舒服，故此一問。”肖誌楠連忙錯開眼光，在雪櫻身側滯足。
雪櫻見肖誌楠吞吞吐吐，不免疑惑地上前拽住他的袖子，笑容斂住：“我讓姑丈派人通知他來接我，他怎麽還沒到？是不是他出了什麽事？他……”
一向溫和的肖誌楠卻打斷了她，眸中熊熊的烈火噴薄而出：“你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可他不見得有多在乎你！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語聲漸漸低緩，兩句話，卻不知為何，似有萬般糾結。
汪雪櫻茫然地搖搖頭，抬眸望著自己這個難得失態的大哥：“大哥？”
“今天是他榮登城主寶座的日子，也是他迎娶新人的日子！不要說他現在抽不出時間來接你，就算有時間，但他真的在乎嗎？如果真的在乎，你那日不見的時候，他怎麽不見動靜？他人在哪了？”
肖誌楠眸中的浪濤洶湧，令汪雪櫻澀然持笑，唇角顫動，水動淒然：“大哥你說的誰？是他嗎？”雪櫻斷續的話語，就如她現在斷續的思緒般，美目濛濛迷離凸顯無助，莫名絞痛了心扉。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人要迎娶新人了，是那個女子嗎？
那個說擁有自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的人沒來接她，是真的不在意嗎？
汪雪櫻突而淒痛的眼神，令肖誌楠稍稍平息了怒氣，心疼起來，不覺間放柔了聲音：“丫頭！沒事的！不是還有大哥嗎？大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絕不會離開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丫頭一定要讓自己幸福，即使這個幸福不是大哥給的。”
汪雪櫻的身子顫了顫，淚水落如飛雨，心絲絲剌痛。
“不會的！他明明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答應了我的。”汪雪櫻拂去臉邊冰涼的珠屑，可淚水仍不自禁幽幽滾落，深眸有如夜色暗籠。
肖誌楠的手在半空停滯幾秒，終還是緩緩地落在雪櫻的肩頭：“丫頭！別哭了好嗎？大哥看著揪心。”
汪雪櫻心間湧動一陣燒灼，眉眼清淚沾濕了睫毛：“櫻兒沒哭，可是眼淚還是流下來了。大哥！他怎麽可以忘了，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是不是櫻兒做錯了什麽，惹他生氣了，他便想捉弄我。他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肖誌楠眼中暗影重重：“丫頭！你又犯傻了！男人的話怎麽可以盡信。”
汪雪櫻噙著淚，倔強地別過了身去：“不會的！不會的！他是愛我的！他還曾經用他溫暖的指尖，在我的手心輕輕寫下眷戀……”雪櫻最後的聲音，已細弱得微不可聞，抑或是根本沒能再說下去，彼此交心後深濃的甜蜜，更憑添了眉間的傷寂，澀澀淒苦。
“丫頭！你.……”望著如此自欺欺人的雪櫻，肖誌楠安慰的話語，卻僵凍在嘴邊，說不出口。
汪雪櫻微微側目，苦笑道：“就算他再次娶親，但我還是他的正妻。這是不會變的，是嗎？”
心碎了，不是最殘酷的事。最殘酷的是自己還是想著拾起這些碎片，假裝著不疼痛的固執地拚湊著。
肖誌楠錯愕：“丫頭？你說的什麽胡話。”
“既然已成事實，我能做的除了接受還是接受，不是嗎？”汪雪櫻平和了語氣，卻哽咽了聲音，絲絲哀憐之意，滲溢出蒼白的唇齒。
肖誌楠擰著深眉，心頭翻滾著騰騰的濤浪，嘴上卻溫柔顧惜，低聲道：“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丫頭你還要嗎？他還值得你去愛，交付一片真心嗎？”
丫頭！當你這隻風箏厭倦了天空，可會選擇義無返顧地墜入我的心海？
汪雪櫻空蒙的眼神，飄忽遊離：“櫻兒是他的人了！除非他不要櫻兒，否則櫻兒不會離開他的。”她慘白的臉上剔透的淚珠，連綿瑩徹，抹成了一片絕然的酸楚。
肖誌楠目光深深地望著她，“那丫頭打算怎麽做？”
雪櫻回眸望向肖誌楠，殷切目光，自是乞求之色：“大哥！明日送我過去，好嗎？我想見他！”
肖誌楠眼眉頓然一緊，眸色亦變作深沉黯色：“我不同意！”
“大哥！以前，隻要是我開口要的東西，大哥都會想方設法地滿足我的。難道現在連大哥也不再寵愛櫻兒了嗎？”汪雪櫻無力地搖首，喉間卻哽咽如被千萬藤條纏繞。
“這事不一樣！”肖誌楠冷然地僵沉了臉色，如覆冷霜，急厲地轉過身子，奪門而去。
汪雪櫻一怔，肖誌楠的離去，蒼急的讓她來不及反映，甚至還來不及挽留，淚盈的眼，隨著門聲的重響，她就這樣怔怔滯滯地呆立在當地，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袖，孤傷而獨立。
玲瓏齋
肖振屹陰沉著表情，望著肖誌楠：“你過去和櫻兒說了嗎？”
“恩！讓她一個人再靜靜吧！”
肖振屹望著肖誌楠，搖了搖頭，亦是一聲輕歎：“唉！其實忍一忍就和諧了，男子三妻四妾原也不為過。不過，她畢竟是我們的孩子。這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要不是我.……”
肖誌楠卻微揚著嘴角，一聲輕笑：“爹！誰能肯定這不是一件好事呢？也許這樣，櫻兒能再次選擇屬於自己的幸福。至於那件事，早晚一天會發生，我們能做的便是想好周全之策。何必庸人自擾之？”
肖振屹心中兀的一舒，輕輕地點了點頭：“的確！”
肖誌楠神情堅然：“爹想明白就好！等那人站穩腳，那件事，他早晚會追究，我這幾年的潛心努力，等待的便是預防那一天的到來。”
肖振屹深眉稍展，倒似來了些興致：“你親妹子的事，你怎麽看？我說的那個趙公子，你覺得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