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情不必多講自命
慕君浩的眸色漸漸變深,“二皇兄,本來你大婚在即,我不該用這樣的事情來煩你,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他真的隻剩下這一個親人可以信任了。
生在皇家,雖為兄弟,卻勝似仇敵。有幾人可真正的做到推心置腹。
慕君浩是真的怕了,他不敢隨意去跟慕文遠說什麽,可是,又沒有人可以相助,他像是一條扁舟,久久找不到泊船之岸。
龍殷是他要去保護的人,如果不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恐怕以後隻會讓她更加犯險。
“你我雖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你自小養在我母妃宮中,我們的關係,又豈是旁人能比得了的。有什麽事,隻要我能幫上忙,你但說無妨。”慕文遠從心裏就已經把皇位當成是慕君浩的囊中之物了,且不說有龍女相助,就是他和姚貴妃這邊,也早就打算擁立他。
不是他偏心,是他真的認為慕君浩若是登基會是一個好皇帝,而他,早就打算要側地歸隱,與耶律真做一對逍遙夫妻。許是他胸無大誌,馳騁沙場就是他今生所願了。
“皇兄,此次北上,我獲益良多,如今朝中局勢所迫,我真的想要做些什麽來為父皇分憂。”
“你的意思是?”
慕君浩沉眸一閃,看向窗外。
常山從皇子府回來,是習剛收到定遠王府的消息,給慕君浩送衣服之後,確定他什麽事,就回到了劉府。進了後門,他常常的舒了口氣,俗話說的不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
當然,這用來形容富春巷的宅子是有些牽強,不過這卻是常山此刻最真實的想法了。皇家的人,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他雖然心裏替習剛著急,也明白這件事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左右權衡之下,他還是決定先問問白芷。
那丫頭雖然下手重了些,卻也是個靈秀的人兒。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院裏,卻意外的看到兆澤站在院子中,一臉的尷尬無奈,白芷坐在他對麵,雙眼通紅,像是哭過一樣。
常山抬著腿,不知是該落還是不該落。三人就這樣呆了好一陣,屋裏傳來了龍殷的聲音,“常山,巧兒她們屋裏缺些物什,你和白芷去幫幫忙。”
話音落在三人耳中,滋味皆是不同,常山愣了愣,拉著白芷,就往偏院走去,龍殷站在屋簷下,瞧瞧天色,對著兆澤說了句,“天也暗了,怕是晚上有雨,兆侍衛還是先回去吧。”眸色淺淡,看不出表情。
剛才白芷和兆澤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裏,不是她故意要偷聽,隻是這院子就這麽大,她就是不想聽,也難免有一字兩字入耳,這是白芷的事兒,她沒辦法不入心。
然而世間情字是人命中之劫,她父親窮極一生,才悟透,她自問沒那個本事,更別提幫她們解惑了,她能做的,隻能是開解白芷,幫她度過這一段心痛。
男子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卻無言以對,他已經拒絕了一個姑娘的示好,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又怎麽能再去奢求什麽。走到嘴邊的話,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隻是龍殷那一雙眸子,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在那麽靈秀的一個人麵前,兆澤覺得自己的一切他想都是多餘的。
遲了一會兒,兩人對視著,“白姑娘她,是我欠她的。隻是姑娘的柔情,我實在難以承情,亡妻的事始終是兆澤心中最大的憾事,此生立誓不再另娶。”
龍殷擺擺手,“你既然已經決定就無須再講,天下男兒何其多,我家芷兒樣貌端莊,性格優良,又豈會找不到好夫婿。”她話裏帶刺,說的兆澤臉上尷尬。
隻是龍殷從未跟誰紅過臉,今日這幾句,已然算是重話了。白芷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她怎麽能不向著她。情字雖惹心動,憾事卻太痛。她立著身子,站在兆澤麵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人心可無情,人卻不可無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想白芷能體會兆侍衛的一番心意,然而,也請兆侍衛體會她的難處,皇子府白芷不會回去了,他日也請兆澤不要再到柳府來了。”
沒有結果的事情,就不必再發展下去了,否則,對幾人都是傷害。
白芷眼裏溢滿了淚水,捂著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常山看著她這樣,掩住心底裏的那處心痛,慢慢遞過帕子,伸手輕輕拍著她,他是個粗人,不懂情詩如何讀,卻知道他此時心裏的憤怒。
白芷這麽好的姑娘,那姓兆的小子裝什麽孫子!這麽想著,他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屋裏的氣氛十分奇怪。
女子的嗚咽,男子的怒氣,巧兒瞧不出端倪,依偎在陳婆懷中,小聲的問道,“婆婆,白姐姐這是怎麽了?哭的那麽傷心,我看著都覺得好心疼。”
陳婆眼盲心可不盲,她輕輕歎口氣,比了一個噓的動作,拍著巧兒的肩膀,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你還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情字最是難熬,無非遇與放。
白芷透過窗縫,看著那男人的背影,一雙剪水清瞳又被淚水淹沒,她就是無法控製淚水的流落,直到男人轉身離開,她終於暈倒在了常山的懷中。
龍殷進門的時候,白芷剛被常山抱到床上,龍殷蹙眉,對陳婆說道,“白芷累了,讓她現在這裏睡吧,婆婆要是不方便,盡可搬到我房裏去。”除了白芷,龍殷未曾主動讓誰睡到她房中。
從某一方麵來說,龍殷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潔癖。
陳婆笑著點點頭,白芷剛睡著,也不好多說什麽,這孩子也苦,該多歇歇。
龍殷也不多話,帶了常山就出了門,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做聲,一個在前麵慢慢的駕馬,一個在車廂裏呆呆的坐著,不說話,也不交代去哪。
反正馬車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出城。等常山反應過來,車都已經上了官道了,這才掀開車簾焦急的說道,“小姐,我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