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戀戀湘琴餘夢聲
門外的兩個老嬤嬤被慕君浩風一樣的動作驚醒了,擦了擦昏睡的眼角,推搡著進了屋,王饒雪慢慢坐起身,雪白的香肩還露著昨夜的吻痕,垂眸,落下一枕的淚痕。
哪怕把身子給了他,他對自己都還是那麽厭惡,慕君浩,我王饒雪哪裏對不住你,要你這般待我!隻是轉眼,她就恢複如初。
淺笑於人前,她是三皇子的正妃,宰相之女,這等的榮貴,洛州幾人可比。抿著唇瓣,由著兩個嬤嬤為她穿戴整齊,站在銅鏡前,微微一笑,“薑嬤嬤,去跟我爹報備一聲,就說,我要進宮。”
慕君浩,我費盡心機的嫁給你,你卻對我不聞不問,那我就要你知道,隻有我,才是對你最有利的女人,我倒要看看江山美人,你到底要怎麽選。
慕君浩酒醒之後,一路跑到習剛住的小院,他在皇子府和一般的仆人不同,有自己的小院。可是剛到門口,就聽到常山和他的說話聲,許是他們說的內容,許是常山是龍殷的心腹,他停住了步子。
秉著呼吸,聽著兩人的說話。
“你這樣不告訴三皇子也不是辦法,明天軍官就要壓著那些被捕的倭寇出城了,你要是再不去看看,恐怕,這輩子,就見不到了。”常山說的倒是實話,那些被定為是百越奸細的百姓,被判流放庫周。那可是可殺人不見屍體的地方。
慕君浩聽得不明所以,是誰要被送去庫周。
屏息負氣,繼續聽著,習剛聲音中似乎有些嗚咽,一把撕了手中的書信,“都怪他們,現在才想起來找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事,才會被衙役抓起來,常山,你不要說了,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兩人又是一番爭執,慕君浩蹙眉,遠處傳來了仆從們的腳步聲,看看日頭,從小院門口拽了一件習剛的衣衫,抿唇從後門跑了出去,連看門的守衛都愣了,“今兒習剛怎麽跑的這麽急?”
另一個打了個哈欠說道,“許是三皇子有什麽急事要他去辦吧?”
慕君浩一路飛奔,直到定遠王府才停了下來,整個府邸如今正人來人往,婚期將近,大臣們來巴結不說,新府結親,要準備的東西也多得很,宮裏派了好幾個嬤嬤太監過來看著,卻還是忙得不停。
慕文遠一向是個細心的人,此事更是他的婚事,原本打算事無巨細,一樣樣都親自去管。可是姚琴兒的一番話,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不管怎麽樣,她畢竟是他的娘親。
男子一身素裝,看著女子在院子裏舞劍,心中想著,這個女子,即將成為我的妻子。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喂,你不要坐在那兒瞧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舞劍了!”耶律真臉上滑過一抹緋紅,自從匈奴的戰事平了,她這心裏也安穩多了,昨夜收到了達崇王的手信,心中的巨石,總算是落地了。
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學著去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慕君浩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打擾,可是沒辦法,自己現在急需找個人問問清楚。輕聲咳了兩下,惹得兩人回頭來看。
慕文遠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我昨日聽聞你已經回來了,還想著什麽時候去看你,來,快坐。”正起身,迎著慕君浩,卻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不對,回頭對耶律真說道,“我和三弟有些事,今日真兒自己舞劍吧。”
耶律真也是身處皇宮多年,識人斷色怎麽會不明白,甜甜的笑著,點點頭,“好,三皇子我就不耽誤你們了。”說完,就轉身帶著丫鬟往裏麵走去,募得回頭說道,“對了三皇子,在我結親之前,我想見一見龍小姐。”達崇王在心中所言的事情,她裝了滿心的疑問要問龍殷,若是這件事不弄清楚,她就是嫁給慕文遠也不會開心的。
耳邊劃過龍殷的名字,慕君浩的眼眸微微的閃爍,帶著一絲逃避和尷尬,悉數落入了慕文遠的眼裏,慕君浩點頭應了,耶律真雖然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卻還是沒有多問。
看了看慕君浩身上的裝束,慕文遠說道,“走吧,去我書房。”
兄弟兩人一路無言,慕君浩一直是個主意很正的人,是什麽事,讓他慌忙出逃,還穿著下人的衣服,他曾經有過一段很艱苦的時光,這是慕文遠知道的,可是現在,他不會問。
如果是慕君浩,他不想說的話,誰問他都不會說的。作為兄長,慕文遠很高興他第一個找到了自己,卻也無奈,自己是不是幫不上忙。
“我……”換了慕文遠在書房存放的衣衫,慕君浩愣了半天的神,才開口說了什麽。
慕文遠側耳去聽,他卻閉了口,又過了好一陣,才說道,“被遣送庫周的百姓,犯了什麽罪?”
慕文遠沒想到慕君浩開口會問這個,“庫周?”他隨手打開書桌上的軍事地圖,如今他掌管十萬兵馬,也算是一個威武的大將軍了,“地處九州西北部,是回疆、南匈奴和九州三國的交界。地廣人稀,多是戈壁沙漠,這也是九州唯一的一處奴隸塔。”
“奴隸塔?”慕君浩蹙眉,“那是什麽?”他想起了早上習剛嗚咽的聲音,眼眸漸漸露出深淵般的沉寂。
“是災民或者難民被遣送的地方,也正是因為奴隸塔的存在,九州表麵上才會顯得那麽昌盛繁榮。”慕文遠給慕君浩解釋著,自己的心裏卻也是堵著慌。
說的好聽點,那是奴隸,說的不好聽了,進到那地方的人又幾個能出來的。不過是達官貴胄們的規避之處,那裏的人將永遠冠上奴隸的標簽,一輩子都摘不下去。
“是張泰?”
“是王輔的幹兒子,雲正舟。”聽著慕君浩的問話,慕文遠低聲說道,下意識的朝門口看了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麽?”他今日絕對是有事,現在朝中的局勢愈發的不明朗了,他們的處境也很危險。